因爲隔了一層玻璃,加上房間裡的書桌離窗戶有些遠,所以他們並不能看清那人在畫什麼,李遠之貼着玻璃,心裡暗想,這賊還真是有雅興,大晚上的畫畫,難道還是個喜歡風‘花’雪月的裝‘逼’雅痞不成?
白乙伸手,扣着李遠之的腰,把他和窗戶拉開一段距離,眸光冰冷,屋內的情景,他不用進去,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在畫皮。”
李遠之一驚,回頭,看向他,壓着聲音,幾乎耳語地問:“你說什麼?畫皮?是我想的那樣嗎?”
白乙微微低頭,貼着的耳畔,沉聲說:“就是你想的那樣。”
話剛說完,李遠之就聽到沈煜和安倍音彌嘶嘶的‘抽’氣聲,他忙轉頭,往屋裡看去,臉‘色’“唰”的一下,全白了,手腳冰冷,踉蹌地倒退了一步,幸好背後又白乙扶着他,不然他非手腳軟得跌到地上去。
此刻,屋裡的男人已經畫完,停下了手中的筆,衣服被他脫了扔在地上,‘露’出裡面的身體,不,那已經不能算是人類的身體了,沒有皮膚,全身一片暗黑‘色’的‘肉’,像是被人剝了皮,‘露’出裡面的肌‘肉’,只是那肌‘肉’看上去甚是駭人,像是無數條長長的蟲子蠕動纏繞在一起組成的。
而下一刻,他們便注意到剛纔桌上鋪着的竟是一張人皮,那人剛纔就是在人皮上作畫的,男人背對着窗戶,拿起書桌上畫好的人皮,暗自欣賞,滿意的點頭,然後像穿衣服一樣,把人皮往身上一披,轉了個身,轉眼間就披上了一張人皮,窗外的三人根本沒看清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臥槽,這不是人啊。”沈煜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胃裡直翻騰,轉頭,看向一下旁邊的安倍音彌,低聲問:“你確定他就是你要找的小偷?”
安倍音彌臉‘色’難看的要死,垂在身側的手指都在發抖,聲音打飄,說:“怎麼和昨天長得不一樣了?不過,桌子右上角的那塊石頭的確是我要找的殺生石。”
話剛說完,安倍音彌的後腦勺就被扇子糊了一巴掌,不用安倍吉昌開口,沈煜就看不下去了,說:“你個蠢貨,簡直沒法和你‘交’流,沒看到他剛剛是在畫皮嗎?畫皮,畫皮,可以把自己畫成任何樣子,當然和昨天不一樣了。”
“哦……我看過聊齋的。”安倍音彌皺着眉頭,繼續說:“不都是‘女’人畫皮嗎?怎麼他一個大男人還畫皮?還有,偷我家石頭的人叫東野廣峰,是個人,不是妖怪啊,可屋裡這個人……”
然而,不等安倍音彌糾結完,屋裡的人突然警覺地叫了一聲,利眼掃了過來,“誰在外面?”
屋外的人還未來得及反應,那人身體一晃,就不見了蹤影,同時李遠之他們面前的窗戶玻璃爆裂了開來,玻璃碎片利劍一般朝幾人‘射’了過來,白乙護着李遠之和沈煜瞬間後退了十米遠,而安倍音彌卻被安倍吉昌一巴掌,拍進了屋裡。
等李遠之和沈煜回過神來時,安倍音彌和安倍吉昌已經不見了,屋裡燈光敞亮,一地碎玻璃,間或還有幾滴鮮血,大概是安倍音彌受傷留下的,沈煜扒着窗臺,叫了兩聲,“粉絲,粉絲……臥槽,這小子不會壯烈犧牲了吧?”
“走,進屋。”李遠之打斷沈煜的話,拉着他往前‘門’走去,別墅的大‘門’大開,兩人一邊往裡走,一邊謹慎地四處查看,深怕有埋伏,只是找了一圈,沒看到一個人影,李遠之注意到書桌上那塊殺生石也不見了,大概是那個什麼東野廣峰逃跑的時候帶走了。
兩人又在屋裡轉了兩圈,這房子看上去很新,牆壁上上還帶着新鮮塗料的氣味,應該是剛裝修好不久,而且屋裡的傢俱擺設除了書房那堆紙墨筆硯之外,一點使用過的痕跡都沒有,不知道這小偷是剛買下這裡,還是有其他活動據點。
李遠之剛想叫沈煜離開,回頭,卻見白乙盯着一一人高的黑‘色’檀木衣櫃看,心裡好奇,走過去,問:“這櫃子有什麼蹊蹺嗎?”
白乙收回視線,搖頭,拉着李遠之胳膊準往外走去,說:“沒什麼蹊蹺,我們走吧。”
沈煜聽了這話,心中猶疑,白乙剛纔的神情可不像是沒有什麼啊,這櫃子肯定有問題,想到這裡,他躊躇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伸手,猛地一下打開櫃‘門’,下一刻,他便遭了報應,驚恐的尖叫了起來,連滾帶爬的衝到了還沒走遠的李遠之和白乙身邊,抓着李遠之的胳膊,瞪着眼睛,話都說不周全了,“遠之,有,有……”
“有什麼?”李遠之被他的樣子嚇到了,心情也跟着緊張起來,見沈煜看向他身後,忙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身後的櫃‘門’大開,地上落了一地乾癟的人皮,有男有‘女’,面目栩栩如生,就像活人一樣。
這麼多人皮,難怪安倍音彌找不到人,這東野廣峰畫皮和陳藝借人屍體還魂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陳藝是屍體如衣服,這人卻是人皮如衣服,不過這麼多人皮,李遠之心中升起了一個不好的猜想,那就是這些人皮到底是怎麼來的,可不要是他想的那樣,殺人剝皮得來的……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李遠之臉都白了,手指緊緊抓着白乙的胳膊,說:“要,要不要報警?”
“報警沒用的。”安倍音彌氣喘吁吁的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和手臂上落了好幾處傷口,“警察抓不住他的,我剛纔去追人,發現那他居然會法術,吉昌前輩說,那人應該已經修煉好長時間了。”
驚魂未定的沈煜此刻也安靜了下來,壯着膽子,湊到那地人皮前近看,皺着眉頭說:“報警的確沒用,說不定哪個警察倒黴,被剝了皮,那‘混’蛋還能‘混’到國家機關裡去,那簡直就是危害我們國家的安全。”
李遠之沒有說話,轉頭看向白乙,白乙剛纔顯然知道櫃子裝的是什麼,不過他拖他走,應該是不想管這個事。
安倍吉昌見幾個人都不說話,出聲說:“這些人皮不能留,東野廣峰……”
不等他說完,李遠之心思一轉,打斷了他的話,說:“不如留着做個‘誘’餌,東野廣峰既然靠畫皮爲生,那他對這些皮應該很看重,說不定會回來拿這些皮,若是他不回來,那近期他要麼不換皮,要換皮的話就要殺人,鬧出動靜,找起來也方便。”
說着,他停頓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白乙,又繼續說:“報警還是要報的,死了這麼多人,總不能讓這些人白白死了。”
雖然這麼說,但李遠之心裡清楚,報警估計真的沒用,這案子鐵定會成爲懸案,因爲這些人皮顯然已經被用過很長時間了,哪些被剝皮的人到現在都沒有被發現,肯定是東野廣峰用了什麼法子處理了那些屍體。
安倍音彌點頭,一臉頹喪,說:“這次又讓他逃了,現在知道他居然會畫皮,下次想要認出他可就難了。”
“媽的,我的底線今天再次被刷新,竟然看到傳說中的畫皮。”沈煜已經不能形容他此刻失魂落魄的內心了,喃喃道:“而且竟然還是個男的。”
在他的印象中,無論是聊齋,還是其他什麼鬼故事,一般畫皮的主角都是‘女’的,而且是‘女’狐狸‘精’,專‘門’喜歡勾搭書生的那種。
三人報了警之後,又在小區裡轉了一圈,沒找到人,警察倒是來了,現場立刻被拉了警戒線,圍了起來。
錄口供的時候,他們自然是半真半假的說,免得嚇到這些純潔的小片警,直到十點半左右,他們才脫身出來,車子到小區‘門’口的時,那位已經清醒的保安立刻認出了他們,剛纔不讓他們進去,現在是不讓他們出去,真真是着急死人,沒辦法,安倍音彌只好故伎重演。
三人在小區‘門’口分手,沈煜送安倍音彌回去,李遠之回八寶寺,因爲已經午夜,路上不太堵,不顧李遠之回到八寶寺的時候也已經接近十一點半了。
今天晚上太驚險刺‘激’了,李遠之洗完澡躺在‘牀’上,睡不着覺,努力把自己裹成一隻蠶蛹,只‘露’出兩隻眼睛,問:“白乙,今天晚上看到的那個人,他是狐妖嗎?”
白乙搖頭,把他的頭從被窩裡挖出來,說:“不是。”
李遠之盯着白乙看了一會兒,說:“嗯,我看也不像,長得一點都驚天動地。”
白乙剝開他的被子,鑽進去,把人抱進懷中,問:“那你覺得狐妖應該長得什麼樣?”
李遠之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說:“至少得長得像你這樣的,不然怎麼蠱‘惑’人心,禍害衆生?”
在李遠之的心目中,狐妖者,狐媚而妖‘豔’,天生的禍水,絕對的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一個笑容便能抵百萬雄兵,讓男人折腰,‘女’人嫉妒,衆生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