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遠之沒理他不靠譜的說法,看向他家小叔李馗,李馗皺眉,說:“據說枉死城關着的都是枉死之人,原有命數未終結之前不得離開,你在枉死城裡看到他,說明他的命數還未了結。”
命數未了結?李遠之瞪大了眼睛,心中有個疑惑,那鬼一身古裝,明顯不是現代人,到現在命數還未了結,那他的壽命到底有多長?
“那陳叔也在枉死城中,難道……他是被人害死的?”
“哼,他是不是被人害死,只有他自己知道。”李馗頓了一下,說:“遠之,你現在回老宅把玉章拿過來,那東西不能再放在你身邊了。”
“嗯,好。”李遠之點頭,他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那玉章不是好東西,巴不得能扔多遠扔多遠呢。
只是車子剛出寺廟,李遠之就被一個電話招到了警局。
“姓名?”錄口供小片警頭看了他一眼,名無表情地問。
“李遠之。”
“認識季言嗎?”小片警低頭,唰唰在紙上盡忠職守的記錄着。
“認識。”李遠之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但不熟。”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我和他什麼關係也不是。”
“請嚴肅點。”小片警氣憤,臉色微紅。
“警察同志,我很嚴肅,我真的和他沒關係。”
小片警盯着他看了兩秒,見他不像是在撒謊,才繼續說:“前天晚上九點二十分,酒樓停車場的監控顯示你們見過,有人說你們是情敵,有沒有這回事?”
李遠之琢磨了一下小片警的話,這是想問他和季言有沒有仇?他想了一下,說:“我不喜歡男人,和他更談不上情敵。”
小片警麪皮一抽,又問了他幾個問題,才放他離開,沈煜一直等在外面,見他出來問:“他們問你什麼了?”
“還能問什麼?”李遠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說:“他們問我和季言是不是情敵。”
“啊?”沈煜一呆,片刻後尷尬的饒頭,轉移話題,說:“遠之,你看已經八點了,要不你明天再回去拿玉章,今晚先去我家,怎麼樣?”
沈煜對昨晚的經歷心有餘悸,他怕李遠之回去再遇上什麼怪事,李遠之也不想晚上開車回去,反正那玉章就在家裡,不會跑了,遂點頭同意。
這次兩人沒敢在外面逗留,直接回了沈煜的家,兩人吃過沈母留的晚飯,便回了房間,李遠之躺在牀上,把這兩天經歷的事又梳理了一遍,他有些迷茫起來,問:“沈煜,你說這世上真有鬼嗎?”
“呃,有吧。”沈煜遲疑地說,因爲能見到鬼的一直是李遠之,他卻一個沒見過,頂多算個旁觀者,“你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嗯……”李遠之偏頭,視線剛好落在右手邊的牀頭櫃上立着一個相框上,那是沈煜的本科畢業照,沈煜學的是土木工程專業,班上的女生少的可憐,只有三個,雖然沒有傾城之色,卻是沈煜那幫和尚眼中的寶,等等,中間那個穿紅衣服的女生是誰?
李遠之翻身坐起,拿起相框細看,臉色唰的一下白了,抓着旁邊的沈煜,指着相片上的那個女生,問:“沈煜,這女生是誰?”
“她啊?”沈煜坐起身,拿過相框,仔看了一眼,說:“她叫丁一一,當年還喜歡過你呢,你不記得了?”
“喜歡過我?”李遠之皺眉,“我怎麼不知道?”
“切,你當時正和你們系的系花樑泉打得火熱,眼裡那還看得見其他人,這姑娘暗戀了你三年,直到畢業都沒找着機會跟你表白,說起來,我都同情她。”
李遠之苦笑了一下,問:“沈煜,你有沒有她的聯繫方式?”
沈煜奸笑了兩聲,擠眉弄眼,打趣道:“怎麼?想和人家姑娘再續前緣?”
“胡說什麼,我只是覺得她可能出事了。”想起那輛亡靈車,腐爛的臉,一張一合的嘴,李遠之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說:“也許她可能已經死了。”
“哈哈……遠之,你開玩笑的吧,就算你不喜歡人家姑娘,也不能咒她死了啊。”
“我沒看玩笑,鬼節那天我在巷子口見過她,後來又在高架橋的亡靈車上看到了她。”李遠之臉色難看,問:“你到底有沒有她的聯繫方式?”
沈煜見他不像是在看玩笑,心裡一突,忙說:“有,你等一下,我找找,好長時間都沒聯繫了,也不知道她畢業後有沒有換號碼。”
wωω▪ тTk an▪ C○
沈煜翻出手機通訊錄,在搜索欄上寫了丁一一三個字,然後點擊搜索,頁面很快便跳出一個號碼,他擡頭看向李遠之,問:“你確定要打嗎?”
“嗯。”李遠之點頭。
沈煜按下撥號鍵,電話裡傳來致愛麗絲的手機鈴聲,兩人屏住呼吸,神經緊繃地盯着手機,一首曲子沒播完,手機裡傳來機械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兩人對視一眼,掛斷了電話,沈煜說:“手機沒人接聽,不能說明她就出事了。”
李遠之沒說話,他也希望那個女孩子沒事,只是能坐上亡靈車的人……
“要不我們報警?”沈煜建議。
“算了,報警,你跟警察怎麼說?說她死了?那問你屍體呢?你怎麼回答?”李遠之敢肯定,若是真這樣說,肯定沒人相信,而且現在他並不能確定丁一一是否已經出事了。
兩人沒商量個所以然出來,只能作罷,安慰自己,儘量將事情往好的方向想,第二天一大早,李遠之早早的起牀,吃過早飯,便一個人回了老宅。
推開院門,只兩天沒回來,他卻覺得這地方像是很久沒人住過一樣,滿院子的落葉,最不舒服的是,前兩天還開得熱鬧的梔子花已經全部變黑,謝了。李遠之實在不想將這怪異的現象往不好的方向想,他快步上樓,往書房走去,他記得那天抄寫完往生咒之後,玉章被他收進書桌的抽屜裡的。
“怎麼不見了?我記得放在這裡的啊?”李遠之翻箱倒櫃,急得滿頭是汗。
“遠之,你在找什麼?”
清冷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突然聽到這麼個聲音,李遠之嚇得魂都要飛出來了,僵硬地轉過身體,驚恐地看着面前的某鬼,抖着嘴脣,問:“白,白乙,你,你怎麼在這?”
問完,他就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這明顯是來找他尋仇的,還用問麼?
白乙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擡腳走了過來,不顧他的反抗,伸手把他拉進懷裡,低聲問:“遠之,你在怕我?”
李遠之身體僵硬成一根木頭,心裡暗罵:他媽的,你明知故問,都要老子命了,老子能不怕嗎?
只是這話他不敢說,儘量壓着心底的驚懼,抖抖索索地說:“白乙,不,白先生,咱倆打個商量成嗎?你能不能放開我?”
“不行。”白乙冷冷地拒絕。
李遠之快要瘋了,奮力推開他,氣急敗壞地罵道:“你他孃的到底想怎樣?我根本沒殺過你,你是被道士用火燒死的,和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冤有頭,債有主,想找人報/仇,你找錯人了。”
白乙不說話,冷冷地看着李遠之,幽深的眼睛裡似有風暴在凝聚,整個人冰冷蕭肅地像把利劍,李遠之毫不懷疑他下一刻就會毫不猶豫的刺過來,把他碎屍萬段。
李遠之慘白着一張臉,驚恐得簌簌發抖,看着靜默的白乙突然動了一下,他神經反射地往後退去,卻撞上身後的書桌,劇痛刺激得他疼得彎下了腰,下一刻就被抱進一個冰冷的懷抱,耳邊是白乙嘆息聲,“遠之……你總是這樣莽撞,說了你多少次了,也不知道改。”
莽撞?李遠之幾乎被氣笑了,尼瑪,你才莽撞,你全家莽撞……我這是莽撞麼?我是被你嚇的,被你嚇的,好不?睜眼說瞎話,也不怕天打雷劈,遭報應。
見這鬼沒有發火做出殺人的舉動,李遠之稍微鬆了一口氣,只是沒過兩秒,他的心又提了起來,因爲一隻冰涼的手從衣服下襬伸了進來,撫上他的後腰處,不輕不重地按揉着,白乙的下巴擱在李遠之的肩膀上,低聲問:“疼嗎?”
李遠之的後脊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路蔓延到耳脖子,心裡氣得不行,卻不敢做出反抗的動作,專注地裝死人,對方見他不說話,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李遠之立刻疼得直吸氣,急急叫了起來,“疼,疼。”
白乙輕笑,嘴脣貼着他的耳垂摩挲,壓着聲音說:“疼就早說。”
李遠之心底默默地流着一把辛酸的淚水,這鬼真是折磨人的一把好手,明明一切都是他害的,卻反過來裝無辜,不過這按摩的手法還不錯,李遠之幾乎快要忘了他是索命厲鬼的事實,猶豫了一下,問:“白,白乙,你有沒有見過我那塊白色的玉章?”
白乙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沒有說話,低着頭,慢條斯理地幫他整理凌亂的衣服,李遠之的心像蹦極一樣,一會兒高,一會低,不知道自己的話又哪裡惹得眼前這位爺不高興了,小心賠笑道:“我就是問問,問……”
“見過。”
“見,見過?”李遠之擡頭,看向他,硬着頭皮問:“那你知道在哪裡嗎?”
他記得把玉章放在家裡的,這兩天又沒人來過家裡,李馗既然說那東西能開啓寒冰地獄的地牢,那是個鬼都會想要的,白乙自然也不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