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古墓的入口?”牛志鵬看了看這個地洞,有些猶豫的看着齊不悔。在他們這些警方人員看來,有着研究員身份的齊不悔比我和肖老二權威的多。不過齊不悔卻轉過頭來,看着肖老二:“肖老師怎麼看?”
“老師不敢當,不過我是從來沒有見過誰家的古墓會特意弄個出入口,還要等什麼白虎逆位才能進來的。要是在旁邊弄個房子,再安排個賣票的大姐,我到覺得是哪個開發商弄的娛樂項目。”肖老二沿着黑洞走了一圈說道。
我也湊過來,蹲在地上看着這個黑漆漆的地道。的確,這裡沒有任何文字的記載,石壁上連個刻字都沒有,如果貿然下去,誰也不敢說會遇到什麼。而且,我總感覺這個洞口很不真實,有點像博物館或展廳裡通過投影機投射下來的虛幻場景。
“老尹,你看天上!”肖老二拍了拍我,我擡頭向上看去,剛纔還月朗星稀的天空,不知何時聚集了大片陰雲,並將空中的皓月逐漸包裹。我似乎想到了什麼,馬上低頭看向地道,果然發現隨着月光的暗淡,地道的入口也變得模糊起來。如果我猜的沒錯,外面山崖上的白虎形象,此時一定也因爲陰雲遮月的情況,馬上就要發生變化。
“看來,無論這裡是不是古墓入口,咱們都沒的選了。”齊不悔回頭看着石縫入口的方向說道。此時我看到一股股的陰氣已經從外面涌了進來,如果等到入口消失,那我們只能坐以待斃。“那還猶豫個屁,走吧!”面對這種未知的地下世界,作爲盜墓世家子弟的肖老二總能體現出骨子裡的探索欲。他試着踩了踩通往下面的臺階,感覺沒有什麼問題,便第一個向着漆黑一片的地下走去。我們幾人也不再停留,跟着肖老二走進地道。我們剛走進去沒幾步,頭頂便被黑暗完全覆蓋。走在最後的特警嚴峰向上摸了摸,摸到的只有堅硬的石塊和潮溼的泥土,彷彿剛纔那個入口從來沒有出現過。
幾道光柱在向下延伸的臺階上不停的掃蕩着,生怕前方突然出現斷崖之類的險境。臺階全部又青石壘成,雖然不算太窄,但每一節的高度卻超過半米,稍微不注意就可能一頭栽下去。向下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前方的地勢開始變得平緩,傾斜的坡度越來越小,似乎是到底了。或遠或近的地方,時不時傳來水滴滴落在水中的聲音,空氣裡也充滿了溼熱感,與地面上的早春之寒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們一邊向前走,一邊低聲喊着曾暮雨的名字。但除了回聲,卻沒有人迴應我們。由於穿的比較厚,還揹着沉重的裝備,走了這麼半天,我的身上早已經被汗水和水氣浸透,呼吸都有些困難。然而,胸口傳來的一陣涼意,卻讓我舒服了許多。或許是因爲用來藏匿陰魂的緣故,我脖子上這枚玉墜卻散發出陣陣冰涼。想起玉墜,我又想起了洪佐。這個老牛鼻子,當初在公安局開會的時候,是他攛掇我答應羅隊參與下墓救援的任務,還跟我說什麼“有他洪神仙在,有何懼哉”。這倒好,自從那天見過他一次,到現在都沒有再次現身。我曾經想過無數種主動召喚洪佐的辦法,什麼把玉墜泡水裡啊,用風扇吹啊,甚至用打火機烤,都沒能把他請出來。看來,這位祖宗是指望不上了。
走了一會兒,腳下的臺階不再延伸。我們面前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我大致估算了一下,此處距離頂部足有二三十米,巨大的鐘乳石從上方垂下,給人的心裡造成很大的壓力。一些不知名的菌類植物發出淡藍色的幽光,一宗一簇的生長在地面上。
“怎麼這麼熱……”肖老二一邊擦着汗,一邊試圖找到任何與古墓有關的信息。但是這裡還是沒有任何人工開鑿的痕跡。“你們聽,前邊是什麼聲音?”齊不悔打斷了肖老二的牢騷。
所有人都把耳朵豎了起來。其實不用特別費力,我們就能聽到遠處傳來陣陣開水沸騰的聲音。兩名特警端起了槍,小心翼翼的在隊伍前後警戒着,衆人一起小心翼翼的向聲音的源頭走去。
然而,當我們走到近前的時候,卻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在這個足有兩個足球場大小的巨大空間裡,有着十幾個大小不一的“水塘”。這些水塘面積大的好像游泳池,小的則和井口差不多。這些水塘裡的水有的靜止不動,有的則像燒開了一樣冒着泡,發出“嗤嗤”的聲音。而且水塘的顏色也各不相同,有些是淡藍色,有些是黃褐色,還有些是赤紅色。擡頭看去,月光從幾十米高的一處自然形成的天窗撒下,照在這些五顏六色的水塘之上,形成了一幅既迷人又詭異的畫面。
“哎呦,這是溫泉嘿!”肖老二謹慎的走到一處水塘附近看了看,回頭向我們喊道。我們湊到近前,果然感到炙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原來這裡的溼熱之感,全是這十多處地下溫泉所致。
和少言寡語的牛志鵬不同,特警嚴峰也就二十出頭,似乎對這麼多顏色各異的溫泉池很感興趣。自從和我們熟絡一些後,嚴峰就一直跟在肖老二身後,聽着這孫子無邊無際的吹牛,儼然拿他當成了印第安納瓊斯一樣的傳奇冒險家。
“肖哥,這溫泉咋這樣,怪好看的……”看見一處打着旋的溫泉,嚴峰拍了拍肖老二的肩膀,徑直走了過去,指着溫泉的中心說道:“肖哥你知道不,俺們老家也有溫泉,就在大山裡就有,可就是溫水,不像這個這麼漂亮。俺們那地方窮,誰家有點小病也不去看郎中。俺爹說多泡溫泉,就能包治百病。”
肖老二回過頭來,衝着嚴峰笑了笑說:“還包治百病,要泡個澡就能治百病,那大醫院門口哪兒還有那麼多號販子和各地來瞧病的老鄉?我跟你說,這泡溫泉也是有講究的。有心臟病啊,各種急性疾病的人都不適合泡溫泉。還有你不知道吧?世界上有些溫泉有毒,比如哥哥當年去過的美國黃石公園大虹彩溫泉、新西蘭的香檳池……小子,快躲開!”
突然,剛纔還滔滔不絕的肖老二臉色一變,衝着正聽的入神的嚴峰大喊起來。我順着肖老二的目光看去,只見嚴峰身後那潭打着旋的溫泉突然水花四濺,一個全身花花綠綠的人形生物從水中冒出,猛的伸出尖利的爪子抓向背對水塘的嚴峰。
嚴峰雖然年紀不大,但作爲特警隊員,身手比一般人要快得多。聽到身後傳來異響,嚴峰一個側翻閃到一邊,同時舉起警用步槍,對着身後就是一陣連射。如果是正常人,在這麼近的距離被95式自動步槍擊中,就算不死也會受到重創失去攻擊能力。但是讓人沒想到的是,水裡的人型生物就像能預知嚴峰的行動,在嚴峰起身開槍的同時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將身體彈射出去,落入就近的一個冒着白氣的水塘,讓嚴峰的射擊全部落空。還沒等嚴峰反應過來,這東西張開大嘴伸出一條兩三米的舌頭,猛的纏在嚴峰的脖子上,瞬間將他拉入不時冒着水泡的水塘之中。落入水中的嚴峰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噗通了幾下便沒了蹤影。
所有的事情從發生到結束,只有兩三秒鐘的時間。肖老二的反應最快,第一時間衝到近前,當時就像跳下去救人,卻被齊不悔一把抓住。“你特麼……”肖老二正欲對齊不悔發作,撲面而來的滾滾熱氣卻嗆得他連連咳嗽。牛志鵬舉着槍也衝了過來,但蒸騰的熱氣,讓他始終沒有找到下手的目標,又怕貿然開槍傷到戰友,他攥着步槍的手咯吱咯吱作響,卻也只能毫無辦法的大喊着嚴峰的名字。
“你們誰有繩索?快點還有救!齊老師,你那有沒有……”我還在想搭救嚴峰的辦法,卻見齊不悔擡手製止了我。一陣水花響動,一具全身泛紅的屍體慢慢浮出水面。被滾燙的泉水生生燙死的嚴峰,保持着死前的姿勢,呈現在衆人面前。
“我日了你個仙人闆闆!”盛怒之下,牛志鵬端起95式對着水塘一陣掃射,猛烈的射擊聲在空曠的地下讓人震耳欲聾,讓我和肖老二都不自覺的俯下了身。然而,牛志鵬的一頓掃射除了在水面濺起無數的水花,卻連半點血跡都沒有看到。
“你們……你們誰看清剛纔發生什麼了?”見牛志鵬的槍聲停下,我才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問道。“有個像人又像蛤蟆的東西從水裡冒出來,把小嚴拽下去了!”肖老二嚴肅的說着剛纔的經過,“速度太快了,根本來不及反應。”
“先出去再說!”此時的我們正處於十幾個水塘的中心區域,齊不悔第一個反應過來,招呼衆人向來時的路退去。“你們先撤,我得先把嚴峰的屍體撈上來!”牛志鵬不由分說,就要解纏在腰上的登山繩。齊不悔本想說什麼,但看到牛志鵬的態度。也只能默默的站在一邊。
“老牛,別忙了,我來吧。”肖老二制止住牛志鵬的行動,不知何時手裡已經多了一條閃着黑光的飛爪。這把飛爪肖老二曾在景楓衛城裡用過,也第一次讓我見識到了其貌不揚的肖老二敏捷如電的身手。在牛志鵬的掩護下,肖老二將飛爪在空中甩了兩圈,藉着慣性向嚴峰的位置拋去。飛爪不偏不倚的勾住嚴峰的肩膀,拖着他回到了岸邊。
“兄弟,你委屈委屈,在這裡先待會兒。等我們完成任務,一定把你從這鬼地方帶出去。”牛志鵬將嚴峰的屍體從水裡拖到地面,輕輕的放在一處乾淨的角落,將嚴峰的槍放在屍體的手中,並拖下自己的外套蓋在戰友的臉上。立正敬禮之後,這個身材不高的巴蜀漢子,才平靜的轉過身來,向我們點了點頭。衆人不再停留,一起向着來時的路走去。
然而沒走幾步,我們就全部停下了腳步。我明明記得我們是從兩個水塘中間的土路穿過,如今這個方向卻已經變成了一個籃球場大小的水潭。從其他人的眼神我可以看出,我的方向感沒錯,這裡的地勢的確發生了變化。“這……這地方怕不是活的吧。”肖老二緊張的看着周圍,聲音有些急促的說道。“你個烏鴉嘴別特麼胡說,快點找路!”我罵了肖老二一句,繼續在一個個水潭之間尋找着離開此地的路徑。牛志鵬則在我們身後,警惕的觀察着周圍的動向,生怕再有什麼東西竄出來。
咔嚓……
突然,我聽到一個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但回頭看去,卻什麼也沒有發現。見肖老二和齊不悔並沒有什麼異常,我也只能繼續尋找着出路。
咔噠……
又是一聲響動!這次不僅是我,牛志鵬也發現了什麼不對。然而他在一陣錯愕之後,臉上卻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嘴裡喊着:“嚴峰還活着,還活着!”說完便向嚴峰屍體的方向跑去。我以爲牛志鵬的精神出了問題,也追了上去。然而當我走進幾步的時候,纔看到令我震驚的一幕。
嚴峰平躺的身體,竟然坐了起來,他的臉上還蓋着牛志鵬的外套。剛纔的咔嚓聲,是他胸前的槍身碰倒一幅鈕釦發出的聲音。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我眼看着已經被煮熟了的嚴峰被撈上來,已經早就沒了生氣。聞聲趕來的齊不悔和肖老二也走到我的身邊,警惕的盯着這具詭異的屍體。“老牛,快回來!屍體有問題!”肖老二大聲呼喊着牛志鵬,但牛志鵬卻像沒聽見一樣繼續跑向嚴峰。邊跑還邊向我們喊道:“他還沒死,你們看,他已經坐起來了……”
然而,牛志鵬的聲音還沒有結束,坐在地上的嚴峰卻一把扯去了頭上的外套。我從沒有見過這樣恐怖的一幕:嚴峰原本稚嫩的娃娃臉,此時已經腫脹的嚴重變形,睜着兩隻爬行動物的眼睛,緊緊的盯着跑過來的牛志鵬。他晃晃悠悠的爬了起來,露出了變成蹼狀的雙手,像青蛙一樣蹲伏在地上,他的嘴巴已經裂開到了腦後,露出一排排森森尖牙,和一條耷拉在外面來回晃盪的舌頭。
此時牛志鵬也被嚴峰的變化驚的呆在了原地。他想端起槍,卻又不知道該不該向自己昔日的戰友下手。就在此時,變異的嚴峰一聲怪叫,猛的向牛志鵬撲來。就在嚴峰的舌頭卷向牛志鵬脖子的瞬間,一把飛爪精準的抓住牛志鵬的防彈背心,瞬間將他拽出四五米遠。與此同時,一道電弧閃着藍色的光芒激射而出,將撲空的嚴峰打出幾個跟頭。
“老牛,你沒事吧?”我和肖老二把飛爪從牛志鵬的身上取下,將他拉到一邊。而剛纔一直沒有行動的齊不悔,卻用手打着響指。他每搓動一下,便會有一簇藍色的火花在指尖閃動。讓我沒想到的是,原來這個齊研究員,也是個道門中人。
“行啊老齊,深藏不露啊。”肖老二扶起驚魂未定的牛志鵬,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齊不悔:“原來你們這些拿着國家俸祿的研究員,敢情也得琢磨點祖宗留下的老手藝……”
然而,肖老二的話還沒說完,地面便傳來一陣劇烈的晃動。那些水潭裡竟然掀起了水浪,將大面積的泉水潑灑在地上,瞬間讓我們的腳下變成了一片沼澤,冒起了陣陣赤紫色的煙霧。
“水裡有毒!戴上防毒面具!注意警戒!”齊不悔一聲招呼,所有人快速從包裡取出防毒面具帶在臉上。然而防毒面具雖然可以確保我們不受毒氣的侵襲,卻讓我們的視野受到了不小的影響。透過面具和亂晃的燈柱,我似乎看到無數半人半蟾蜍的身影,正在向我們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