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凌晨2點,也就是我剛睡了2個小時的時候,忽然覺得身邊陰冷得很,小風一陣一陣的吹着,腦子頓時清醒,掙開眼睛看到一個人影站在牀邊,身後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了。我抓緊被子聲音顫抖的問,“誰……你是誰?”
那人影動了一下,然後走得更近,伸出手往牀頭的方面摸去,我嚇得牙齒咯咯做響,閉上了眼睛。忽然聽到啪的一聲,閉着的眼睛也感覺到了外界的光亮,小心的睜開,卻看到顧銘站在牀頭,手還放在臺燈的按鈕上。
“啊!你神經病,嚇死我了。”我頓時鬆了一口氣,然後想想哪裡不對,“對了,你大半夜來我房間幹什麼?有事不知道敲門啊?”
顧銘依然用那種很無辜的眼神看我,然後淡淡的說,“小莫啊,我敲門敲得手都疼了,進來後發現你還睡得和死豬一樣。”
“你……,你,你大半夜來敲門幹什麼?”
“當然是工作了,快點起來,我們要出去。”顧銘一邊說一邊往門外走。“加班費每小時二百。”
我坐在牀上,想了半天,終於跳起來換衣服,我承認我被那二百塊錢誘惑了……
出去時天黑得正濃,空氣溼溼的,小雨。
鑽到顧銘的車裡,打開音樂,他丟給我一盒奶茶,說,“去醫院查點東西。”
“白天不是去了嗎?”我邊喝邊問,顧銘已經發動車子,轉眼到了大路上。
“等弄清楚了再給你解釋,你跟着我就好。”神棍一手開車,一手掐成一個奇怪的形狀,只看到車子前面紅光一閃,窗外的夜色沒有那麼濃重了,安心喝着奶茶,打着瞌睡,直到剎車的聲音響起,擡頭一看,又到了a醫院。
“下車。”顧銘靜靜的說着,然後把白天背的包丟給我拿着,我緊緊的跟在他身後。
夜晚的醫院多了一份特別的寧靜,從小就聽過的醫院怪談在一瞬間都跑到腦子裡,腳步加快,手不知不覺的抓住顧銘的衣角,他轉過頭看看我,然後反手拉住我繞到醫院的偏門,一路上只有小雨和腳底的沙沙聲,樹影樓影班駁徭役,走了好遠,手心已經溼了。
“把包給我。”顧銘說道,我這才發現我們已經走到了車庫,他在車庫裡轉了一圈,從包裡翻出一張符,貼在那輛急救車上,那符忽然大幅度的震動,然後發出嗚嗚的聲音,顧銘站在旁邊,右手又掐成一個奇怪的姿勢,紅光一閃,那符便砰的開始燃燒,變成一道金黃色的火焰,就和白天見到的一樣。
“走。”顧銘拉着我離開醫院,上車後發現那條金黃色的線晃動着在車前帶路,發動汽車在漆黑的夜裡緊緊跟着那條線,窗外的雨有些大了,雨水一點一點的打在窗子上變成一道道小河,CD裡放着<<Night Prayer >>,氣氛卻有些詭異。
車子走了大約一個小時,顧銘終於開口,他問,“小莫,你如何看待金錢?”
“錢,當然是越多越好啊,有了錢就可以買好多東西啊,房子、衣服、車子……”
“如果我一分錢也沒有,你還會不會在大半夜出來加班?”
“恩……會的。”
“爲什麼,錢不是很重要嗎?”
“是重要,但有些東西比錢更重要吧。”
顧銘笑了,然後拍拍我的頭說,“有的時候,在一個人性扭曲的環境裡,除了金錢人們再也找不到自身的價值了。”
我們沒再說話,車又開了十多分鐘才停下,我下車後發現這裡竟又是一家醫院,轉頭看顧銘,他皺着眉頭走了進去,消毒水的味道鑽進鼻子,顧銘在諮詢臺前停下,微笑着對小護士說,“小姐,可以幫忙查下一個多月前有沒有一個叫王爲澤的病人住院嗎?”
小護士頭都沒擡的說,“不行,病人住院資料怎麼能隨便外泄啊?”
顧銘又從錢包裡抽出一張大鈔放到小護士面前,“小姐,幫幫忙,我們聽說那個朋友出事了,想來看他,又不知道是哪家醫院。”
小護士手腳麻利的把錢裝到衣服裡,擡頭笑着說,“這樣啊,那我就幫着查查,你們等一下……王爲澤,啊,這個人啊,送來當天就轉院了。”
“爲什麼轉院?轉到哪個醫院了?”
“車禍,腿骨斷裂,內臟擠壓出血,哦,我們沒有治療條件,轉到a醫院了。”小護士說道,然後看了看我們又若有所思的壓低聲音說,“你們快去a醫院看看吧,我記得這個人送來的時候身上好象沒有錢,也不知道那邊給沒給治……”
顧銘點點頭,禮貌的笑笑,拉着我就往外走,我真是一頭霧水。
剛出了醫院大門就感覺周圍空氣有股不尋常的氣息,身邊陰冷得很,雨水特別冰涼,顧銘往醫院北門方向看了看,然後拉開車門鑽進來,我急忙問他怎麼了,他說,“王爲澤在那邊。”
我想起那個腐屍,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看看錶,已經快四點了。
到了月色,還沒來得及坐穩就聽到門口的風鈴響起,擡頭嚇得半死,那腐屍又來了,大叫一聲跳到顧銘背後。
“是a醫院的人。”顧銘開口還是那句話。
“嗚……”那腐屍從喉嚨發出不明的聲音。
“你昏迷後的確是送到了z院,但當天他們就把你轉到了a醫院,是他們的人做的。”
“爲什麼……爲什麼……”腐屍開始叫喊。
顧銘低頭沉默良久,然後淡淡的說,“如果你信我,就把這些事都交給我處理,我會給你個滿意的交代。”
腐屍又開始嗚咽,然後甩着頭叫着,“爲什麼,爲什麼……”
我正好擡頭,看到那腐爛的碎肉隨着他的搖晃墜落到地上,白色的骨愈發顯露,一陣陣刺鼻的臭味兒襲來。
“世間存在因果報應,做了惡事的人老天不會放過,你本性純良,不然不會來找我,我答應的事自然會做到,怎麼選擇看你自己了。”顧銘說着。
那腐屍叫了一陣,終於平靜下來,死死盯着顧銘,然後伸出一隻攥緊的手放到顧銘眼前,我嚇得想把顧銘拉開,沒想到他卻也伸出一隻手,然後那腐屍把什麼東西放在他手心裡,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舒了一口氣,顧銘攥緊手裡的東西,然後悶悶的說,“小莫,你去休息吧,這事我晚一點再告訴你。”
我也困了,亂七八糟的忙了一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眨眨眼睛決定先睡了再說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顧銘不在,我去廚房找了點吃的打開電視隨便看着,然後就看到那條新聞,漂亮的主持人一臉嚴肅的說着,“我們已經在本市郊區找到民工王爲澤的屍體,據公安幹警的偵破和羣衆提供的線索,犯罪嫌疑人已經抓獲,經一下午緊張的調查,嫌疑人已交代犯罪經過,原來重傷的王爲澤被送到z院後,院方遲遲沒有聯繫到其親屬,龐大的治療費用無人支付,z院便以治療條件不具備等理由將其轉到a 院,而a院並也因爲治療費無人支付拒絕對病人進行治療,第二天,外科主任xxx與醫生xx 便交代急救車司機以轉院爲藉口將其丟到郊區,據司機交代,當時王爲澤雖然傷重,但並沒有死亡……據統計,此類案件在近年發生多起,農民工和一些貧困居民的醫療問題遲遲得不到解決……”
手裡的飯已經冷掉,想起顧銘昨晚說的話,他說,有的時候,在一個人性扭曲的環境裡,除了金錢人們再也找不到自身的價值了。
“治病救人不是那些醫生的分內之責嗎?”看着剛進屋的顧銘,我顫抖的問着。
“你都知道了?”
“新聞。”
“王爲澤受傷後只知道自己被送到了z院,後來的他就不知道了,所以才讓我幫忙查一下。”顧銘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在有些人眼裡,金錢比生命更重要。”
“那些人會有報應的吧?”
“恩。”
“那王爲澤呢?新聞上說他們找到了他的屍體,他不是變成了腐屍嗎?”
“我送他輪迴了,那裡只能屍體了。”顧銘笑笑,從衣袋裡掏出一些紅色的石頭,“昨天晚上
“恩。”
“那王爲澤呢?新聞上說他們找到了他的屍體,他不是變成了腐屍嗎?”
“我送他輪迴了,那裡只能屍體了。”顧銘笑笑,從衣袋裡掏出一些紅色的石頭,“昨天晚上他給我的。”
“給你這個幹什麼?”我接過來看着,透明的紅色石頭。
“報酬啊,一顆紅鑽石好象值不少錢。”
“鑽……鑽石?”我的手一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小石頭。
“我會把這些都捐給希望工程,他也希望如此。”顧銘笑着。
“啊?”
“王爲澤走的時候說,他從小就很想上學,但家裡太窮了,最終也只能出來做些體力活勉強度日,然後那些自稱醫者父母心的傢伙也因爲他是個窮困的民工而拒絕治療他。變成腐屍後他無意得到了那些紅鑽,捐給希望工程,就當滿足了他小時候的願望吧。”
“物質和知識的貧窮真的很可怕。”
“人性和道德的貧窮更可怕。”
“那腐屍比那些混蛋醫生崇高多了,要換成我,早就殺過去那他們大卸八塊,然後再詛咒他們下地獄一百層……“
“聽說地獄就十八層。”
“……”
“……”
晚上的時候小雨停了,那個又髒又臭的腐屍再也不會來了,心裡覺得怪怪的,趴在吧檯上看書,書上說生命的價值取決於我們自身,除了自己,沒人能讓我們貶值。那些看低別人的人或許並不知道,一些窮困的身體裡有着比他們高貴千萬倍的靈魂……
打了個哈欠,忽然想起來顧銘還沒給我早上的加班費,這錢……還是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