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將軍府,穿過跨院,來到了信使休息的地方,跨步邁過房門,屋中有兩人,軍醫正在爲身前的信使包紮手臂上的傷口,甘將視線越過軍醫,停在了信使的身上,一身銀甲上血跡未乾,頭髮蓬亂,頭盔放在桌子上。
見到國辰、甘將走了進來,信使起身行禮,“國辰將軍......我來晚了,請將軍責罰!”說罷單膝跪地,埋頭於胸前。
國辰急忙扶起信使,“時劍兄弟,他孃的,我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你來送信,兄弟的傷怎麼樣?我聽聞你單槍匹馬闖出元軍的包圍,真乃神人也。”
“無妨無妨,將軍,幷州遭到了瀛氏人的偷襲,他們早有預謀,知道了劉通將軍帶人前來增援,大舉進攻幷州,多虧守城將士拼死相抵,拖到了我等援軍的解圍。”
萬劍山莊的時劍,正是現在的莊主,帶領了整座山莊的人馬加入了周軍的行列。國辰見到時劍後臉色有所緩和,“賢弟快坐,你是怎麼衝破元軍的包圍,信中所寫讓我們放棄青州,我們實在是有些難以抉擇,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青州若是失守,幷州、益州可是危矣。”
聽到國辰的話,時劍表現地極爲平靜,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遞與國辰,“將軍,這是聖君的密信,讓我務必親手轉交與你,他早就知道你會陷入到兩難的境地,讓我轉達與你,你看完信件之後,便一清二楚了。”
國辰聽罷趕緊接過信件,拆開信封看起信件,看罷多時,才呼出了一口氣,“既然如此,我們撤退便是。”說罷再次大喊一聲,叫住了院中巡邏衛隊,讓他們即刻叫來所有守城的將領們,即刻議事。
不多時,院中陸續響起了腳步和甲冑的聲音,雷凝昭、雷凝風、上官明哲、皇甫白起、劉通、甘將、國辰聚在亭子中,待人齊後,國辰率先開口,“各位兄弟,聖君傳旨,讓我們放棄青州城率軍撤回京城,我想了想,我們若是全部離開了,勢必會受到猛烈的追殺,所以要留下一部分士兵拖延時間,在城中繼續與元軍周旋。”
衆人紛紛開口立下,甘將欲開口,卻被國辰抓住了手臂,眼神中示意一番,甘將疑惑,正想要詢問一番,衆人的說話聲戛然而止。
劉通臉色蒼白,站起身,語氣虛弱,“讓我留下吧,我已經是個廢人了,現在還能爲大家拖延時間,求之不得,莫要爭論了,就我留下,大家快去準備吧。”
“哈哈哈......”場間想起了一聲大笑,上官斂去笑容,望着衆人緩緩開口道:“還是我這老傢伙留下吧,你們速速離開,我心中已有計謀,雖不能殺掉所有的元軍,卻能爲你們拖延更多的時間。”
國辰的眼中閃過淚花,“就這麼定了,所有人留下一部分士兵,其餘人在南門集合,我們等待時機,衝出包圍,散會,各回各營,即刻集合。”
亭中僅剩下三人,上官明哲端坐在座位上,花白的鬍鬚掩蓋不住臉上的笑容,“國辰做的好,我只有一件事情相托,我的兒子沒死,就是現在天輪教的教主,替我殺了這個孽畜。二位皆是我的好友,我有禮了,定要幫我了卻此心願。”
國辰轉身兩行淚滑落,“好,我答應你。”甘將來到上官面前,“你要是走了,以後誰陪我喝酒,你可不能死。我答應你,一定完成。”
上官眼眶溼潤,仰天大笑,“哈哈......好,好啊,你們倆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甘將,你在城牆之上所畫的奇門遁甲之陣便是我將用,傳授你武藝之人,真是盡心盡力,記住,小心皇帝身邊的人。”
說罷起身對着二人行禮,道了一聲辭,便抱着頭盔轉身離去。
夜色逐漸降臨到青州城上空,甘將擡頭望向夜空,遠處的山頭上,太陽殘留着一道光影,上官明哲在教軍場望着士兵們,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充滿了絕望,卻也充滿了希望。
折葉臉上的紅光消退,太陽落山了,身旁的幾位神將紛紛看向他,見到他點頭示意,全部上馬離開了營地,向着各處而去。“進攻!”
城外響起了號角聲,衆人紛紛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城牆接連遭到攻城器械的轟擊,士兵的慘叫不絕於耳,不少陣師沒能抵擋着強烈的攻擊而亡。
折葉手中捏着掛在腰間的那片樹葉,久久不能離開視線,直至耳邊響起一道充滿驚喜的聲音:“陛下,破城了,時間比我們預想的還要短。”
折葉面無表情的看向前來參報的將領,聽罷嘴角冷冷一瞥,默不作聲,向着青州城的方向走去,女人看着他的背影,臉上再次出現肅殺之氣,良久後消失。
城中的守軍在上官明哲的指揮下排布布陣抵擋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北門的陣法便被破了,上官見到破陣的人腰間掛着一枝幹枯的樹葉,這種樹葉只有在北方暴雪城後的山上纔會有,生存在極寒的地帶,常年都不會凋謝。
折葉盯着街道上盡頭的上官明哲,緩緩走來,“上官,好久不見,陛下就在城外,想要見一見嗎?”語氣不再冰冷,臉上的神情舒緩了些許,這位舊友自從上次一別,二十載未見,二人都蒼老了許多。
上官握着腰間的刀,士兵的廝殺聲不絕於耳,並未打擾二人,“折葉,聽說你自從破了境界,就換了這個名字,寒生,你莫非也不是以前的那個寒生了?”
折葉低下頭,躲開了即將流到腳下的鮮血,“你我現在陣營不同,出招吧,好久沒有與你交流武藝了,你二十多年前就已經踏入了極武之境,天賦異稟的你受到了陛下的重用,現在是我踏入了青州城,而你即將成爲敗軍之將。”
上官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腦中回憶起許多二人年少時在一起的光景,一晃而過,現在是敵人,他說的不錯,上官拔出腰間的佩刀,化作一道流光衝向折葉。
女人坐在車輦上,望着街上打鬥的二人,饒有興趣地看了起來,示意車輦停下,旁邊的侍女伺候着。
夜空中一陣白光閃過,勝負已分,城牆撕裂了一道巨大的豁口,豁口之下,上官倒在折葉面前,嘴中的鮮血不斷流出,瞳孔漸漸渙散,沒了氣息。
折葉望着手中的那柄刀,眼神驚慌地推後了幾步,俄而望向已經沒了氣息的上官,轉頭看向了身後不遠處巨大的車輦,抱起上官的屍體,向着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