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穿過森林,他們此時還是位於扎瑪山的附近,從森林中走出,見到的仍是巍峨聳立、銀衣披裹的扎瑪山脈。看到這條路,甘將感覺到似曾相識。
穆雲率先打破寂靜,“這條路是我們路過桃源村前的那條。”
聽到這句話,甘將被點醒,腦海中的思緒再次被銜接上,“果真是,那我們爲何來這裡?”
這個問題問的自然是雷凝風,他臉上的神情和在地心世界甘將所見的一樣。這個人隱藏的很深,甘將心想。
“來看望一位故人,跟她道個別。”雷凝風低沉的聲音中出現一絲波動,很難察覺,不過還是被甘將捕捉到。
桃源村,衣衫襤褸的小飛正在桃林中靜坐,仰頭看向遠處的扎瑪山脈。這裡是自己的家,或許,曾經是。房屋被一把大火燒的殘破不堪,自己的姐姐被那羣強盜凌辱帶走後,生死未卜。
山上的雪依舊是當年的那番模樣,十幾年過去還是沒有任何變化,始終如一,家中物是人非,永遠留存在自己的腦海中。
村外傳來一陣嘈雜聲,可以聽出是村口的曹大叔在叫嚷着,不過一切都和自己沒有關係,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父親母親的忌日,爲了保護姐姐和自己,他們被殺害。
他們這麼多年過去一直在陪着自己,無論什麼時候,心中一直響起這種聲音。
村外的聲音距離這裡越來越近,他猛然從地上躍起,視線穿過桃林,看到許多人正在向這邊走來,他心中發慌,村中人基本不和自己來往,爲何今日會突然來這如此多人。轉身走進殘破的房中,身影消失在一片漆黑中。
“什麼?你再說一遍?”
雷凝風此時雙手緊緊抓住村民的肩膀,雙眼通紅,這副模樣嚇得那人不敢再說話。
這位村民,正是先前甘將三人來到桃源村,招待他的大叔,通過他和雷凝風的對話,才知道他姓曹。
剛纔他們所說的事情好像是和那片桃林有關,回想起桃林中殘破的院落,甘將這才知道原來多年前,那裡發生了一件事情,才導致桃林成此破敗。
曹大叔顫顫巍巍,“我......我......”
典忠拉開二人,吩咐手下人先將曹大叔送回去。
雷凝風發瘋般地向着桃林跑去,其餘衆人還在一頭霧水,甘將大叫,“都別愣着,快追。”
看着院中的情形,雷凝風眼淚圍着眼圈打轉,他心裡已經清楚,這裡變成這副景象,是因爲自己。
緊隨而來的甘將望着雷凝風的背影,感受到了他內心的憤怒,攔住身後的人,“讓大叔自己靜一靜......”
雷凝風感受着迎面吹來的冷風,思緒回到了......
某處森林中。“上,給我殺了他。”
一羣蒙面人正在追殺已經受傷的雷凝風,爲首的一人大喊道。
雷凝風左手捂着傷口,鮮血不斷滴在地上,徹底暴露了自己藏身的位置。聽到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心裡作好拼死一搏的準備。
黑布遮蓋着口鼻的蒙面人們,將刀劍對準一團草叢,看着地上的血跡,最終是消失在此。
快速來到草叢後,“沒有人,他跑了!繼續追。”
蒙面人羣中一人,“大哥,他留了這麼多血,估計也活不了了,我們回去交差拿錢算了!”
“少廢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要是讓京城那位大人物知道我們沒有滅口,你我都得死!”
爲首的蒙面人看向身後的衆人,“他受傷了,定跑不遠,但是此人還是很危險,大家一定要小心,見到後直接滅口。他的腦袋值千金,有了這錢,我們兄弟也能快活一陣子!”
距離這裡不遠處的草叢中,一雙眼睛死死盯着他們,直至他們從視野中消失。
雷凝風將披風撕成布條,把身上的傷口簡單進行包紮,前路尚未可知,走一步算一步,心中想着這些,除此以外,他便是擔心身在京城的兄長,憑藉七公主的身份,應該不會危及到他們的安全。
見四周沒有什麼情況發生,動身向着北方而去,他知道自己不能回青州,這會給國辰將軍帶來麻煩,既然如此,找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先躲藏一段時間,其餘的事情後面再做定奪。
夜幕籠罩在周國大地上,也不知道自己逃亡了多久,前方突然變得空曠,一條小溪出現在眼前,他急忙跑到溪水旁,趴下身子用手大口捧着溪水送入自己的口中。
溪水冰涼讓他昏沉的腦袋清醒幾分,強忍着傷口帶來的疼痛站起身,沿着溪邊而走。
夜空中繁星閃閃,與溪邊孤獨的身影遙遙相望。眼中看到的事物逐漸變得模糊起來,雷凝風使勁幾下頭,想要使自己清醒一點。
前方出現模糊的火光,似乎看到了希望,他拖着傷痕累累、乏力的身體向着希望前進......
桃林環繞的小院中,貌美的姑娘接過父親從獵物身上割下的肉,來到小溪邊清洗,小弟在姑娘身邊歡快的蹦躂着,母親端着菜盆從屋中走出,笑着看着兩個孩子,“紅兒,看好弟弟!”
姑娘笑着迴應,拉起弟弟的手,“拉好姐姐的手,外面的銅嘴獸就不敢抓你。”
弟弟用銅鈴般的大眼睛看着姐姐,“什麼是銅嘴獸?”
“專吃小孩兒的怪物”,姑娘的話語略微有點陰森,嚇得孩子直往她的身邊貼。
蹲在溪邊清洗着肉上的鮮血,弟弟突然抱住她的脖子,害怕的說道,“姐姐你看,趴在那邊的是不是銅嘴獸,他一直在盯着我。”
姑娘心裡清楚,哪裡有什麼銅嘴獸,完全是自己瞎編的。不過還是擡頭看去,藉着月光,還是能看到一道黑影,仔細看去,身上被白布條包裹着,好像是個人。
弟弟不敢擡頭,把頭紮在自己的肩上,她只得把她抱在懷中,踩着溪邊的鵝卵石慢慢走過去。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終於是看清了,確實是個人,他周身的白布上可見被血染紅,躺在小溪邊的石頭上,月光灑在他的臉上。
自己從沒有在村中見到過這個人,而且,長得十分英俊,村中還沒有比他長相更突出的男人。看他的樣子,像是睡着了。
湊到他的身邊仔細觀看,倘若洗去臉上的血跡,那模樣肯定能吸引到村中一羣姑娘圍觀。
“姐姐,他怎麼了,一動不動。”弟弟此時也看到溪邊躺着的這個人,還是有些害怕的貼着姑娘的臉問道。
姑娘用手推一下他的身體,沒有反應。手上加力繼續推了一下,還是沒有反應。把手放到他的鼻子旁,感受到十分微弱的呼吸。
“飛,快回家,叫爹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