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安靜的出奇,躁動的戰馬似乎都在安靜的睡着,一切似乎不願意打擾到躺在毯子上的可憐人,書院的先生們在最短時間內便察覺到他的修行有問題,無人能解決。而今天在城牆上,呂天心探查了自己的身體更加明確此事,才知道這是一道很大的神通,下午見到胡蝶,問起此事,胡蝶臉上的驚訝是隱藏不住的,她都沒有想到那位中年人修行竟是如此高。
有人能平穩地修行到達那最高的境界,有人修行一輩子都還只是小修行者,有人不能修行一輩子只是普通百姓,有人出生後不久便天資展露步步如登天,天道始終是不公的嗎?
想起呂天心所說的話,自己的路真的是被別人安排好了嗎,是天道嗎?回憶起在京城種種的過往,似乎還真的有一絲蹤跡可循,不過那人到底是誰,白夜?華紫?還是那個所謂的天道?
即便如此,這個背後的人究竟想幹什麼,自己只不過也是茫茫人海的一員......
夜晚的謐靜讓他想了很多,既然是這樣,自己什麼也無法改變,逆來順受?自己可不是這種能輕易接受一切的人,也不甘心......或許真如人們所講,天道從未是公平的。
邊城的清晨,寒冷是士兵嘴中呼出的白氣,是結在玄鐵重甲上的冷霜。訓練聲不絕於耳,杜殷飛來到甘將的帳中,見到他正盤坐在地上,身體周圍環繞着一層隱隱可見的氣息,這道氣息便是修行者獨有的體現。
甘將此刻意識好似處在一片黑暗中,星星點點的光亮在不遠處,意識在這裡面遨遊了這麼久,還是沒有能達到某一個光亮的位置,遙遙不可及。回想起在京都市在書院中聽到教習在爲學生們所講的修行課,還有自己在書院中看過的那些書,現在看來一點幫助都沒有。具體來說,是對自己一點幫助都沒有。
昨日在城牆之上,呂天心對自己所講的那一番話,到底是從何而來,他能知道自己的身體在修行方面出現了問題,是從哪裡得知的。今日,定要弄個明白。
睜開眼睛,仍與平常無異,感受不到自己身體產生了什麼變化。“難道是修行方法不對?”甘將看着帳簾處一角未落下,自言自語道,並不知道已經有人來過。
“天道之始,修行之初。自古人開悟後,天地元氣皆可爲自己所用,吸收轉化爲自己身體中的真元氣力,提升修爲之大道。冥想於心,幽府於其中,得其法,於幽府中,可見心中之地,名曰幽冥之所......”
他嘴中唸唸有詞,若是在外人看來,肯定會感覺他瘋了,已經神志不清,若是修行者聽到,便知道這是一本書中的小敘,書名便是天道之始,至於作者,甘將也不知道。這本書是自己在書院的書架上尋得,看完後也不知其所以然。記憶力好這是天生的,看完過目不忘的本領生來便有,可是,自己很不愛讀書,爲此沒少挨老頭子的罰。
“冥想於心......幽府......幽冥之所......”甘將用盡所有的力氣思考,頭卻昏昏沉沉。
再一次閉目,運行起全身的真元氣力。這股爆發出的真元氣力很微弱,即便是在開悟之後,身體中的真元氣力也是很微弱,可以說簡直是弱爆了。
要是在別的修行者看來,這與不能修行的普通人基本無異,開悟艱難,一旦開悟後,身體的強度和氣勢以及爆發出的真氣元力自然是修行天賦最好的體現,自小便體現出修行天賦的孩子,如今卻這般普通,在旁人看來,難免傷仲永。
黑暗中依舊出現無數的亮點,忽大忽小,在遠處閃爍,距離自己很遙遠,遠遠是自己達不到之處,既然如此,那便不再去尋找,漂浮在原地,猛然吸收起周圍的元氣,絲絲縷縷的氣息漸漸來到自己身體中,渺無邊際的黑暗,那些光亮開始漸漸變大,甘將清楚,它們是在向自己靠近,不過還是很遙遠,光點的靠近,是感覺。
身體懸浮於這片空洞無邊的黑暗,愈發疲憊,依舊只能見到絲絲縷縷的元氣線緩慢進入到自己體內,而自己感覺到的更像泥牛入海,只是一瞬間的衝擊便再無任何感受。
“還是不行......”甘將失望佔據了內心很大一部分,聽到書院教習所講,本不應該如此,爲何自己便出現了這種情況,修行遠遠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這句話確實沒錯,想不到竟然是難如登天。
鐵甲軍的訓練聲已經停止,甘將走到帳外,看見士兵們已經開始休息,想不到自己在那片至深至暗的空間中消耗如此長的時間,對於自己來說可能盡是短短的幾息而已。
向着另一邊望去,幾道白影呈現在眼中,書院的學生們正圍坐在地上,胡蝶在人羣中間站立,嘴中講述着什麼,距離太遠了,甘將聽不清。
盔甲的聲音在身旁響起,轉頭望去,雷凝風望着休息的士兵,站在自己身邊,二人自地心世界回來後,還從未像現在這樣單獨相處過。
“既然你也是修行者,爲什麼當初不自己逃出來?”甘將第一句話便帶着疑問,似有問責之意,好奇的語氣卻讓他不這麼想。
“當你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知道有自己國家的人被抓,那種感覺很不舒服,我一直想要把他們救出,可是沒有辦法。”雷凝風苦笑着望向他。
想了那晚在奧茲森林中,那個女人憑空出現,問道:“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雷凝風自然明白他話中所問,“一個被壓制在山中的妖女。”
注意到甘將臉上的神情,雷凝風急忙問道:“你的修行不是很順利,方纔我見到小飛站在你的營帳門口沒有進去,我便來看了看,你的身體似乎有很大的問題。”
話題的突然轉移,讓還沉浸在其中的甘將有些措手不及,“啊......哦......是的,我不知道爲什麼。”
雷凝風輕輕呼出一口氣,繼續說道:“各門各派都有自己修行的功法,可以幫助門人提升修行,書院自然也有,只不過散修修行出現困難極爲常見,倒不如你跟着鐵甲軍士兵們訓練訓練,興許能發現更多的修行辦法。”
甘將想到了中年人在城牆上的那句話,隨即脫口而出,“世間本無路......”
“沒錯,世間本無路,你需要找到你自己的修行方法,書院只是在教導學生如何找到自己修行的方法,就是那些教習自己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幫助他們順利修行。”雷凝風說完望向圍坐而談的書院那邊,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很不自然。
“果真,天道從來都是不公平的。”甘將兀自說着。
雷凝風卻認真注視着他,眼神很堅定,“可天道從未放棄過任何一個不甘放棄的人。”
說完拍了拍甘將的肩膀,他的沉默便是自己的思考,那就讓眼前的這位年輕人自己好好思量一番,雷凝風相信他能想明白,即便他是孩子,那也是大孩子了。
“好好想想,你想成爲什麼樣的人,或者說,什麼樣的修行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