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將聽着二人對話,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已經能明白他們所說的什麼意思,不過對於那些事情,還是瞭解的不夠深入,自己聽的最多的事情,便是那位從別人口中說出的自己的父親甘興文打敗了大陸上所有的強者。
折葉寒霜冷笑着望着穆雲泊,神情有些詭異,“他死了,被他所保護的周人殺死了,呵呵,哈哈哈哈......”
穆雲泊扭頭看向甘將,甘將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惋惜,對着他點頭說道:“堅持住,事情也許並不是想象的那樣,也許會更好......”
“元國的叛徒,我殺不了你,我會竭盡所能,戰死,是折葉家的最高榮耀。”折葉寒霜拔出所有的刀,尾部拼接在一起,造型很像他腰間佩戴的那件類似於樹葉的飾品。
穆雲泊並沒有拿出那兩把匕首,眼神盯着他手中的那件兵器,嘆息了一聲,“哎,小雜種,還來勁兒了,十字刀,看來你父親還是癡迷於那些破樹葉,我不會讓你死在我手裡的,也算是還了你父親當年的人情。”隨即轉過頭,對着甘將說道:“你小子,還能站起來嗎?”
還未等甘將回答,便又看向折葉寒霜,“你還不走?真想死在這裡嗎?”
二人望着原地消失不見的折葉寒霜,臉上的神情出奇地相似,震驚中還帶有一絲蔑視。
穆雲泊的神情溫和起來,坐到甘將身邊,說道:“小子,你可真行,爲了你這幫狼朋友,命都不要了。不錯,老夫中意你,決定將我這一身的武藝傳授給你。”
甘將有些不知所措,無語的望向穆雲泊,這雙清秀俊俏的臉蛋,還是高冷的時候好一些。穆雲泊注意到甘將看向自己的眼神,彷彿在看着一個**,輕咳兩聲說道:“年輕有錯嗎?哎,真是罪過,你這嫉妒的眼神我記住了,既然受人之託,我忍,以後我希望是崇拜的眼神,當然,是在我傳授你修行武藝之後。”
說完他轉頭看向狼王巨大的屍體,嘆息着說道:“可惜了,我很中意這大傢伙,他爲了救你能犧牲自己,我真的是萬萬沒有想到,你小子也不錯......”看到甘將的眼神,他閉上了嘴,起身來到狼王的屍體旁邊拍了拍,低聲說道:“那小子動不了,我替他來埋了你,你可讓你的狼羣別輕舉妄動,不然我可不介意再殺幾隻吃烤肉,哈哈哈哈,說笑說笑,哎,老夫最害怕傷感,你別怪我開玩笑,好啦,和那小子說再見吧。”
甘將眼中的淚忍不住流了下來,他聽到了穆雲泊的話,心中很感激這傢伙,要是他的嘴還像以前那樣,恐怕自己會更加感激。模糊的雙眼望着狼王的屍體化作點點星光,飄向了天空,陰暗的天空似有暴風雪即將來臨,羣狼化作的璀璨星光點亮了天空。邊城的城牆上,當值的士兵注意到遠處的異象,急忙跑去報告領隊。北方被元軍佔領的周國軍營,亦是甘將長大的地方,距離此處很近,他們望着樹林上空,靜默着,感受到了星光中的釋然,星光中的感情很濃烈。折葉寒霜站在一人身後,低着頭,臉色蒼白。
這人是他的父親,折葉,元軍二十八神將之一,實力排名第二,原本是一位軍中的小兵,部隊戰敗後逃至極北的樹林之中,折下一片樹葉,頓時開悟,智識開啓,最令人感到可怕的是,一夜之間便修行到大武師境界,自此以後,年輕的士兵變成了一位修行者,更名爲折葉。望着那片樹林,他聽了寒霜的講述,依舊平靜,一往如常。
受傷的狼羣發出嗚咽,擡頭看向天上的星光,對着族人作着最後的道別。
穆雲泊望着天上的星光微笑着,處理完所有死去的霜狼屍體,那便要處理受傷的霜狼,這倒是難壞了他,最終只能隨便撕了布條包紮明顯的傷口。他對着甘將說道:“妖獸的經脈與人不同,我注入的真元氣力皆無用,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得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甘將閉上眼睛,兩道淚痕留下。穆雲泊爲他蓋上了自己的衣服,二人並肩坐在樹下,看着那還未散去的漫天星光,直至夜幕降臨,星光漸漸消散。
再次睜開眼睛時,甘將感覺身體內的不再有先前的炸裂之感,望着頭倚靠在樹上睡覺的穆雲泊,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樹林中已經被點起了一處火堆,受傷的霜狼們臥在樹林四周,都在望着自己,他們發出嗚嗚聲,甘將能明白他們所說的意思。
“我沒事,已經好了很多,謝謝你們。”他笑着迴應着狼羣的詢問。
“哎呦,你個小崽子,也不知道問候問候你大爺,你大爺我救了你們那麼久,咋聽不到你們吱一聲呢?”穆雲泊的聲音有些虛弱,起身來到火堆旁,開始繼續添加已經準備好的樹枝,繼續說道:“還有你個沒良心的,醒來也不問問我,先問這幫小崽子。”
“前......前輩,你咋能出口成髒這麼流暢,這得改一改。”甘將望着穆雲泊,輕聲說道。
穆雲泊一擺手,坐在火堆旁,眼神中的火苗漸漸旺了起來,“憋了那麼多天,可真是難受壞了,起初還能在大理寺躲在沒人的地方自言自語幾句,哎,裝深沉,很苦。不說這個了,沒意思,今晚我們離開,想想去哪兒吧,現在整個周國都在通緝你,而且世人都知道你是甘興文的兒子了,沒想到你的命不錯,同時也很不好。哎,不對呀,要是論年紀,我可是你的長輩,還教育起我來了,倒黴孩子,真可恨。”
“前輩確實不該這樣。”
穆雲泊沉默着不作迴應,繼續望着火堆。
甘將沉默着,隨後輕聲說道:“前輩,你爲什麼會僞裝在我的身邊?”
“受人之託罷了,況且那人我也惹不起,還不如送個人情,以後行事方便一些。”穆雲泊聲音逐漸恢復正常,他伸手進入到火堆中,火苗似乎避開了他的手繼續燃燒,從中取出一個燒的黑乎乎的東西,扔給甘將說道:“這玩意可真不好弄,趁熱吃,還有你快告訴這幫小崽子們,讓他們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我可帶不動這麼多小傢伙。”
甘將望着狼羣們,不知如何開口,正欲說些什麼,只見霜狼們紛紛起身,用目光注視着自己,陸續走出樹林,向着北方而去,霜狼們跑出不遠,停下,轉頭望向這邊良久,再次離開。
穆雲泊望着霜狼們離開的方向,背對着甘將繼續往火堆中添着柴,“年紀大了,眼睛就容易進沙子,什麼玩意兒,哎呀......”
甘將抹去眼角的淚花,笑着望向穆雲泊的背影,不禁笑出了聲。穆雲泊沒有回頭,塞滿的嘴咧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嘴中還啃着烤好的瓜,含糊着說道:“你快把你那個鼻涕擦擦,自己哭成什麼樣了,還說我,倒黴孩子,趕緊吃,吃完先離開這裡,要是再來人,我可打不動了,你行你自己上。”
“前輩,我們去哪兒啊?”
感受到甘將的目光,他沒有回頭,沒有迴應,再次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