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小金是神瑛召喚來的,如果神瑛對我而言,是敵非友的話,那我對小金也不得不防一手。於是,我對小金冷冷道:“既然我是你主人,我帶你去哪裡,你就跟着去哪裡?何勞動問?”
小金被我一訓,瑟縮道:“主人,我知道錯了。”然後七彩貝里便沒了聲音。
我瞥一眼手裡的七彩貝,它泛着七色光,煞是好看。我心裡涌起一絲不忍和憐惜,安然地笑了笑,不再奚落小金。
到了天庭真君府,穎梨正腆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在園子裡來回踱步。幾個仙娥陪着她說話。穎梨看起來心情不錯,眼角眉梢都是向上揚起的。
我站在園子入口,怔怔地看着沉浸在滿滿幸福中的穎梨,心裡悵然若失。我這仙海生涯,求而不得的便是愛情二字,而穎梨輕而易舉便得到了。或許,我錯了,穎梨得到的不是愛情,而是親情與責任,楊戩說過他與穎梨的結合不是因爲愛情,可是三界之中多少愛情是因爲愛所以愛的呢?
愛情的最終目的便是那個歸屬,穎梨與楊戩跳過了那個痛苦絢爛的過程直接抵達彼岸,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穎梨已經發現了我,笑吟吟喚道:“絳珠——”
我露出一個親善的笑容走向穎梨。
穎梨讓仙娥們迴避了,拉着我的手,走向園子裡一個飛檐精緻的涼亭,一邊走一邊善解人意道:“知道你喜歡清淨,所以讓那些鬧喳喳的仙娥都避開,我們兩個坐着說說話便是最好的。”
我任由穎梨握着手,走到亭中長椅上坐下。
陽光透過浮雲懶洋洋落在我們身上,將穎梨的側臉修飾得貴氣雅緻。
我將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微笑着問:“怎麼樣?小傢伙還乖巧嗎?”
“吵得很呢!特別是晚上睡覺前總要鬧騰,小腳丫踢我的肚皮就跟擂鼓似的。”穎梨說着,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就像欣賞一件藝術品,臉上淌滿驕傲的神情。
我傳染了她的喜悅,動容道:“這樣活潑一定是個男孩子,將來出了孃胎,一定是個和楊將軍一樣英武颯爽的大神。”
“承你吉言,我也喜歡男孩子,可是楊戩喜歡女孩。”穎梨有些悻悻然,“他說女孩纔是母親的小棉襖。”
我心頭一顫,楊戩那個硬漢子溫柔起來真是魅力無法阻擋。
“其實男孩也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親生的便是貼心的,血緣的便是最好的。”我安撫穎梨。
穎梨點頭,“說的是,自己的娃,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無論男女我都會疼惜他的。”
“你有多疼惜他,他便有多愛你。付出和回報是對等的。”
穎梨將頭擱在我的肩上,動容道:“絳珠,和你說說話感覺真好,不像瑰兒,她總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偏激而嬌氣。”
“你是她的表嫂啊,她當然會在你面前表現出不成熟的一面,胡鬧是一種依賴,從未見她來找我撒嬌,說明與我不親近,與你親近。”我是好久沒有見到瑰兒了,提起她來心中還是隱隱地不舒服。
我忍耐着勸慰完穎梨,穎梨擡起頭笑看着我,“這麼說我應該珍惜瑰兒對我撒的小脾氣,並要更加縱容嘍?”
我笑着輕輕拍了下穎梨的手背,穎梨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笑罷,我從袖子裡取出那隻七彩貝,奉到穎梨跟前,那隻七彩貝發出七色光,映得穎梨兩隻眼睛亮晶晶的。
“已經會吹奏七個樂音,並召喚神龍了?”穎梨興奮得兩頰飛滿流霞。
“嗯。”我點頭。
“表演一個。”穎梨拉我起來。
我也不含糊,今天來真君府就是向穎梨彙報演出的。我將七彩貝放到脣邊,流暢地吹出七個樂音,金龍便從七彩貝中飛了出來。昂首揚鬣,瞪目振鱗,在園子中上下游飛,好不瀟灑。
穎梨興奮得又拍手又蹦跳,我停了樂音將金龍收進七彩貝,趕緊拉住穎梨道:“喂,你是孕婦,不可以做這樣大的動作的。”
“哪就這麼嬌貴了?”穎梨滿不在乎。
當即讓仙娥們奉了果子點心上來,與我在亭子裡邊聊邊吃。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楊戩當差回來,見我和穎梨姐妹情深,十分欣慰。
楊戩穎梨夫婦倆又留我吃晚餐,我尋思着天君反正有白狐相陪,便安心在真君府內吃了晚餐才離去。
穎梨讓楊戩送我,我一再推辭,楊戩還是執意送我。
出了真君府,月華已經傾瀉得整個天宮都是,如四處流竄的水銀。
楊戩熄滅手裡的宮燈,往伸手的雲霧中一甩,宮燈便定在雲霧中。楊戩對我笑道:“今晚月色甚是明朗,也不必宮燈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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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必勞動將軍送我,月光將路都照得清朗朗的。”
楊戩聽我這麼一說,不禁一愣。
我道:“穎梨懷孕了,你多陪陪穎梨就好,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謝謝你來陪穎梨,我送送絳珠仙子又何妨?”說着執意對着我做了個“請”的姿勢,我也不好再拒絕,不然就顯得矯情了。
長街之上,夜雲繚繞,流星飛舞,好一派靜謐迷人的夜色。
楊戩與我並肩而行,我不時擡眼看着他英俊挺括的側臉,發現此時此刻自己的心竟如此沉靜,猶若風雨過後的極盡滄桑,再翻不起任何漣漪。
楊戩驀地側頭,與我的視線撞個正着,我慌亂地別開臉,目光落在別處,那裡流星正拖着尾翼,像一條條調皮的游魚。一條流星自我與楊戩中間“嗖”地穿過,楊戩迅速伸手抓住了流星的尾巴,流星的身子在前方掙扎着扭動着。我的腦海裡刷地就浮現出從前的一幕,曾幾何時,楊戩也是這樣一把抓住一顆流星的尾巴,爲的是在我跟前耍寶。只是今夜,他又做出這個調皮的動作,不知道他潛意識裡在想些什麼。
“在人間管天上的流星叫小賊,你看它可不是賊頭賊腦的嗎?”楊戩說着,興味盎然拍了下流星的腦袋,流星因爲無法掙脫尾巴,發出嗚咽的聲音。
我啞然失笑,“放了它吧!”
楊戩一鬆手,流星“嗖”得飛走了。
楊戩看着漫空飛舞的流星,道:“那幅畫裡的仙女兒明明是你,你爲什麼不戳穿白狐的謊言?”
楊戩的話叫我深深吃了一驚,雖然他人在真君府,與我也鮮少交流,他竟對我的事情瞭如指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