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嘯月突破了層層熱浪,終於感受到了一絲涼爽。這也就意味着,馬上就要到達崖底。然而,隨着距離崖底越來越近,繩索也摸到了盡頭。
“不好,最後一條繩索也走完了。如此一來,只有跳下去了!”想着,韓嘯月看看崖底,卻根本計算不出高度。雖然他習得了《劍華本紀》中‘千里辟易’的輕功,卻並不覺得此輕功依然可以應付如此高度。倘若一個不留意,只恐怕便會葬身亂石之中。
踟躕之中,只見崖壁之上似乎有前人留下隻言片語。“‘落得深淵終得脫,不入深海不得活’。好絹繡的筆跡......”韓嘯月用力看着崖壁上已斑駁的墨跡,想必是哪位滿腹詩書之人到了此地,知道自己退無可退,卻又無心再向上攀爬,便留下墨寶自絕與此。韓嘯月無心再去欣賞那筆跡,他明白,崖底的點點熒光,總有一個是此人的。
“我可不想在這裡解脫。我不想墜崖,也不想入海,我只要活!”想到此,韓嘯月決定使出千里辟易的輕功技法,從這裡跳至崖底。
就在他鬆開手的一瞬間,猛然向上蹬了兩步。接着,手腳並用,沿着崖壁狂奔,整個身體竟垂直於崖壁,在壁上奔跑了起來。由於身體的不斷下墜,韓嘯月平衡自己,使得自己在崖壁上勻速下落,好似有一根繩索從上垂下拉住了他的身體,使得他不至於整個都失去重心摔倒下去。如此一來,韓嘯月用這“走壁”的功夫漸漸接近崖底,終於在合適的高度奮力躍下,落在一處大青石上。
“着!”韓嘯月大喝一聲,整個崖底都跟着迴響起那一聲喊。韓嘯月平安落地,除了雙腿和腳心微微酥麻,之外,並沒有其他不適,卻也強於在此地喪命。跟着,他慢慢起身,看着身後的崖壁。那繩索的末端已經因爲太高而看它不見,崖壁上的字跡更是消失在黑暗之中。唯有身後點點螢火,隨着他的到來而更加活躍,更加耀眼。
韓嘯月趕忙雙膝跪地道:“諸位前輩在上,晚輩韓嘯月承蒙諸位護佑,終於沒有葬身在這亂石之中。請受晚輩一拜!”說罷,便開始跪拜。看得出來,韓嘯月確是十分在意這些閃爍的螢火,他將這些螢火看作是前人。正是前人爲其鋪平了道路,自己纔可以從繩索垂到崖底,使自己不必葬身此地。
拜完之後,韓嘯月跳出亂石堆,見前方不遠處插着一柄早已石化的巨劍,劍身爬滿了藤蔓植物和苔蘚。“此處沒有水源,怎麼會生出苔蘚?”一邊想着,一邊靠近那柄“石劍”。走近去看,這劍足有一人高,深**入亂石之中。劍身旁邊的亂石被切割炸裂,彷彿這把劍是被人插入進來一般。而究竟是何人能舉起這樣一把巨劍而後插入亂石,卻不得而知。
韓嘯月心中滿是敬畏,想必此乃鑄劍冢主人所爲,便再次跪倒在地行了三拜之禮。一拜,爲打造出此巨劍之匠人;二拜,爲將此巨劍插入巨石之中者;三拜,爲此巨劍而拜。“若有生之年可以一睹使此劍之人,死而無憾!”想罷,韓嘯月起身,繼續往前走去。
過了亂石,便是一處深潭。潭水之上圍繞着許多蚊蟲,似有一層霧氣環繞。韓嘯月伸手去碰那潭水,突然一個激靈,猛然將手縮了回去。“這種感覺……這寒水……枯禪寺密室!”韓嘯月猛然想起,那年與李景賢被困枯禪寺密室,在一處黑洞之中遇到過此類寒水。那時在寒水之中取出一尊佛像,一卷《劍華本紀》就藏身其中。眼下鑄劍冢之中的寒水,莫非與枯禪寺所遇有幾分關聯?
韓嘯月伸出手在水中攪動,果然在髮絲上再次結出薄薄一層寒霜,與當年在枯禪寺密室之中情況並無差別。這也更加令韓嘯月相信,枯禪寺中的寒水定然是出自這裡。“躍過這處深潭,前方應該便是茅廬。”想到此,韓嘯月以千里辟易之輕功,蜻蜓點水般的遊走在水面和崖壁之上。腳尖輕觸水面,而後在崖壁上行走一段。繼而再觸水面,躍起在崖壁上再走一段。如此反覆只幾個來回,便躍到了深潭對岸。
深潭對岸,正有一把與方纔巨劍極爲相似的巨型石劍插在水中。這把石制巨劍通體淺褐色,似有騰騰霧氣升起,越靠近便越是炙熱。韓嘯月上前觀瞧,這把劍插入深潭的附近水域,居然還在不時冒着小水泡。“這把巨劍居然煮沸了周圍的寒水!”想着,韓嘯月跪下再拜。他從未見過此等景觀,竟一時無法再去解釋給自己聽。通體炙熱的巨劍是被如何插入水中?而這把巨劍究竟因何可以煮沸周遭的寒水?韓嘯月不知如何解答,只好通過跪拜的方式表示心中之嘆服。
繼續前行,似乎就沒有路可走了。前方重霧瀰漫,彷彿是被封鎖住了一般。韓嘯月走近霧中,卻發現眼前一片慘白,根本看不見任何的路。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腳下高低錯落的石塊十分不平整。韓嘯月不敢深入,只走了兩步便退了出來。
這使得他不禁回想起枯禪寺藏經樓那書架組成的迷陣,若是不知情者進入藏經樓,困在書架組成的迷陣之中,定然是餓死在裡面也走不出來。而一旦忘記回去的路,便也是沒了退路。
韓嘯月看這眼前重重迷霧,心中暗道:“若是書架,尚且還有文字做提示。況且可在書架上留下印痕,以便隨時可以離開。可這迷霧之中,卻沒有什麼提示,更是沒有辦法留下行走過的痕跡。當真是進無可進……”想到此,韓嘯月便低頭沉思,一時沒了主意。
不覺之間,鑄劍村外已然天光大亮。龍嫣一早起來就見到朱氏已經提起菜籃,準備出門了。待她離開後,龍嫣循着昨日朱氏引路的方向,獨自一人來到了鑄劍冢那處斷崖處。看着黑洞洞的斷崖,龍嫣壯了壯膽走了過去。
站在崖邊,龍嫣向下望去,層層霧氣籠罩,不禁讓自己打了個寒顫。“夫君,你現在如何了?”想着,龍嫣雙眼含淚,慢慢向後退了一步。接着,她回頭看去,見並無旁人,便大聲向斷崖喊道:“嘯月,你到哪兒啦?你還好嗎?嫣兒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