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纏去了布達拉宮。
布達拉宮屹立在西藏首府拉薩市區西北瑪布日山上,是一座規模宏大的宮殿式建築羣。最初是松贊干布爲迎娶文成公主而興建的,她一直很想去看看,所以第二天就去了。
布達拉宮外的天空碧藍如洗。天晴的像是一張藍紙,片片薄薄的白雲輕輕飄着,隨風緩緩的流淌,彷彿大海里浮動的白帆。站在這裡,吸入鼻息的空氣都彷彿被淨化過一般。將人體內的濁氣,一點一點的隨着呼吸釋放出去。
這個地方美的如夢如幻,美的彷彿夢境一般不真實。ギギ
布達拉宮依山壘砌,羣樓重疊,殿宇嵯峨。氣勢宏偉,是藏式古建築的傑出代表,中華名族古建築的精華之作。主體建築分爲白宮和紅宮兩部分。宮殿高200餘米,外觀13層,內爲9層。
站在這樣宏偉的建築面前,夏纏一瞬間思緒萬千。一個男人爲了迎娶一個女人建造一座宮殿,的確是一件讓人羨慕的幸福事情。但,這裡面也夾雜了態度的政治因素,不知道當初,頌讚乾布跟文成公主,有多少愛情成分在裡面?
現實中中的那女,走在一起的有多少是因爲愛情?走不到一起的又有多少是因爲各種現實成分?
她想,如果阮景遇真的是她的小叔。她會瘋掉的。
這個想法只是在心底一點一點的滋生。白天她表現出一種難得的輕鬆。在布達拉宮裡面到處閒逛着,嘴角也慢慢的上揚。阮景遇細心的安排那些跟來的保鏢從來不在她面前出現,許是怕影響她的心情。索性,她也裝作不知道。
旅行其實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一路上拍照,感慨,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累的兩腿發軟了。
躺在牀上,終於可以卸下一整天的僞裝。清澈的雙眸中流露出一層化不開的恐慌,看着自己早已準備好的鑑定樣本,心也在微微的顫抖。
展鵬飛發來了短信,“準備好了嗎?”
夏纏深呼吸,回。“準備好了。”
展鵬飛,“叫餐吧!號碼是??”
夏纏撥打了“叫餐”電話,大約二十分鐘後。
穿着外賣工作服的男人敲開房間的門---
夏纏見到了“重裝打扮”的劉志遠,禮貌的打招呼,“你好,我是夏纏。你是劉大哥吧?”
劉志遠淡淡的迴應,“你好!這是我幫你買的晚餐,樣本呢?”ギ豆以估扛。
夏纏將早已準備好的鑑定樣本交到劉志遠手中,“劉大哥,一週的時間能出結果嗎?”
劉志遠看着她,點頭,“我跟內部同事打聲招呼,儘量早點出結果
。”
夏纏感激的看着他,“謝謝。”
劉志遠性子淡漠,微微點頭便離開了。
對面的房間內保鏢正在打電話向阮景遇彙報夏纏這一天的情況,“阮先生,夏小姐一起牀在樓下酒店吃了早餐。然後跟着遊覽車去了布達拉宮,一直待到下午纔回來。一路上拍照,心情看上去還不錯。這會回到房間就沒有再出來過,剛纔有工作人員送晚餐進來。”
阮景遇擰緊的眉頭,不由的舒展了幾分,“好,保護好她!”
掛了電話,他的手機就受到了一條微信是夏纏發來的布達拉宮的照片。( 800)
她問,漂亮嗎?
他回:漂亮!
她問,你猜當年頌讚乾布娶文成公主的時候,有多少政治成分在其中?
他回:不猜!我只知道我娶你,肯定是因爲愛!
躺在牀上的夏纏一瞬間感動的紅了眼眶……
之後的每一天,夏纏白天出門的時候會僞裝出心情一天比一天好的狀態。只是晚上回到房間的時候,便會蜷縮在牀上虔誠的祈禱。
等待的時光是煎熬的,尤其是這樣子的等待更是讓她煎熬的近乎崩潰。
第五天的時候,劉志遠終於來了,還是裝扮成了送外賣的模樣。
夏纏覺得有些抱歉,自己想要保密,連累劉志遠煞費苦心。想要道歉又或是道謝,卻發現自己緊張的連話都不會說了。只睜大一雙眼眸,眸底依舊是一片惶恐的擔心。
終於,她也只是從嘴角擠出四個字,“結果如何?”
劉志遠從懷中掏出兩個文件袋,臉上看不出情緒,“你自己看吧。”
夏纏顫抖着聲音,“謝謝……”
劉志遠離開之前,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不用,我跟鵬飛是好兄弟。”
門關上,夏纏一屁股跌坐在牀上,手中拿着的是那兩份親子鑑定報告。
手指慢慢的顫抖,手臂也開始顫抖,最後整個人都跟着顫抖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了,那個勇敢利落的夏纏早已不見了,她膽怯。膽怯的有那麼一瞬間,想要扔掉那兩份鑑定報告。她想就這樣不探尋,不焦慮,糊糊塗塗的跟他結婚生子,過一輩子
。
可是,能嗎?真的能這樣嗎?
她苦笑着,終於是鼓起勇氣拆開那兩份鑑定報告。顫抖的眸光直接跳躍到最後一行的結論上面,結論證明鑑定人與被鑑定人具有血緣關係---
一瞬間,天崩地裂的感覺襲來。
身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爆炸了起來,炸的她血肉模糊,炸的她直接從牀上滑到地上。
天崩地裂,粉身碎骨,破碎不堪,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覺。
這五天來的煎熬終於結束了,然後她墜落了絕望與倫理的長河中。河水冰涼刺骨,淹沒過她的頭頂,嗆的她五臟六腑都難受。她真的是爺爺的親生孫女,真的是那人的親侄女。
他們是有血緣關係的,他們在一起是要被世人唾棄的。
血緣關係這個沉重的枷鎖,瞬間就壓的她奄奄一息。
那雙沁水的眸子裡涌動着覆水難收的絕望和悲愴,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最傷心的時候竟然是沒有眼淚的。她竟然是哭不出來的,她喃喃的張着嘴巴,就這麼呆呆傻傻的看着那兩份鑑定報告。
兩個小時的時間內,她一動沒動就癱坐在地上。宛如一尊石化的雕像,那空洞而絕望的眸光一直停留在鑑定報告的最後結論上面。
展鵬飛打來了電話,鈴聲一遍又一遍固執的響着……
她都沒有聽見,她像是失去了聽覺的布娃娃一樣毫無生機的癱坐着。
頭頂上頂着沉重的枷鎖,血緣關係?血緣關係!!!!
難怪她一直跟爺爺那麼親,難怪爺爺一直那麼寵她,難爺爺會分給她那麼多的遺產。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她要怎麼辦?怎麼辦?她愛上了自己的親小叔,還跟他發生了關係!
她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她以爲自己會瘋,可是到頭來卻並沒有瘋。如果真的像姑姑那樣瘋掉了,什麼都不知道了。也就不會這樣痛苦了,可她沒瘋。她只是痛,各種痛拉扯的她受不了了。
在展鵬飛又一次狂轟濫炸的電話打進來之後,她接了,不等那邊說話,她就吼道,“我不相信!我一點都不相信!這肯定是假的,這是造假的!我要求重新鑑定!!!這肯定是假的!!!”
展鵬飛心口一疼,安慰道,“不要激動,先冷靜。你要重新鑑定就重新鑑定,現在不要激動!”
夏纏苦笑着,手中的電話滑落到地上,人也無力的躺到地毯上面。
其實,這個結果她並不意外
。她是有預感的,試問這天底下哪有無緣無故的寵愛?她跟爺爺之間的那種親情關係,她心裡清楚。這份鑑定假不了……
這一夜,她就這樣軟軟的躺在地毯上。不哭,不說話,就宛如木偶一樣躺着。眸光呆滯的看着天花板,一直到早晨八點鐘。她坐起來,從菸灰缸裡面找到打火機,將那兩份鑑定報告燒了。
那燃燒的火苗燒到了她白皙的肌膚,她竟渾然不知。心底的疼,早已將她淹沒了。
頃刻間,那兩份鑑定報告變成了黑灰,永遠的消失了。
可她心裡知道,那兩份鑑定報告刻在了她心上。只要一想到最後那一行字,她都會疼的無法呼吸,壓抑的想要破碎。
九點鐘,她將自己收拾乾淨,換上漂亮的毛呢。精緻的臉頰上面還施了淡淡的粉黛,遮住眼角周圍明顯的黑眼圈。嘴角使勁的扯,扯出一個微笑弧度然後出門即繼旅行。
接下來的五天,她每天心情恬然的出門,晚上回到酒店再昏天暗地一般的痛苦。
僞裝的真的很辛苦,可是她必須僞裝。明知道不能跟那人在一起了,可是還想要爲那人最後做點事情。她能爲他最後做的,就是永遠隱瞞這個殘酷的事實。
回想起之前在超市門口的圍堵,那時候不知實情的他們可以坦坦蕩蕩的告訴別人,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可是,事實上他們真的有血緣關係。這個殘酷的事實要是被世人知道了,那人將會受到多少人的唾棄和白眼?
那人事業有成,優秀的無與倫比。她不能讓這個殘酷的事實,去遮蓋掉他的優秀和高傲。她決定這一切都由自己來承擔,所有的痛苦,所有倫理的萬劫不復,都由她一個人來承擔。
亂倫這麼沉重的枷鎖,她怎麼忍心壓在他的身上?
他那麼優秀,那麼完美,她不要污染了他!不要!!
在決定回錦城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做了一個無法撼動的決定。
那人早早的來接機,人羣中她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優秀的出類拔萃的男人,他天生就有一種強大的氣場,讓人無法忽視。他鶴立雞羣一般屹立着,周遭的一切都成了他的陪忖。他修眉如劍,鼻樑英挺,狹長的雙眸冷冷的注視着前方。
這一刻,夏纏望着阮景遇這張臉,有些微的恍惚,複雜的雙眸中碾壓過一抹強烈的痛楚。這個在她心尖上住了十年的男人,早已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了。如今,這就要將他從心口挖去了,這種疼痛誰能體會?誰能懂?
最最無奈的是,這種痛徹心扉的痛她也不能讓別人懂,只能自己承受。
阮景遇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腕錶,看時間小妮子應該快出來了。果然,再擡眸便看見小妮子宛如一滴露珠般從人羣中脫穎而出。
他那雙冰寒的眸子裡,立馬染上了一層暖意和期待,五官越發的深邃,靜靜的凝着她
。這一刻,他眸中略過了千山萬水,只聚焦在她的那張純淨面孔上。分開十天而已,他卻是那麼的迫不及待的思戀她。縱然他一貫理智沉靜,可是仍然無法忽視胸腔內那激動的震動頻率。
夏纏在他看過來的時候,那一片痛楚和憂傷的眸底瞬間聚攏了一層激動。變幻速度之快,令人懷疑剛纔只是眼花了。
她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戴着鴨舌帽,身輕如燕的過來了。
阮景遇很自然的張開雙臂,她也很自然的投進他的懷中。
她的胸腔內震盪出一抹難以忽略的痛楚,卻被硬生生的壓下去了,她的腦袋埋在男人的臂彎下,還好男人看不見她面部碾壓過的錐心疼痛。
阮景遇一手攬着她消瘦的肩頭,緊緊的抱着她,一手自然的將她手中的行李箱接了過來,“心情好點沒?”
夏纏想哭,卻咬着脣逼着自己不哭,然後點頭,“好多了!”
“想我沒?”
“想了!”
“先回家還是去醫院?”
夏纏的胸腔內再度狠狠一顫,他對自己的瞭解早已形成了一種和諧的默契。每每她的想法,他都能瞭然。這個男人真好,好的她真的捨不得放手。可是,事實容不得她不放,不是麼?
“先去醫院看爺爺。”她答。
阮景遇一手牽着她,一手拉着行李箱往停車場方向去。
在車上,車窗開着。涼風徐徐的拂動她的長髮,卻吹不散她心頭的痛楚和不捨。
只是,在側臉轉過來的時候,她嘴角微微上揚,看着他笑。
阮景遇嘴角也微微上揚,伸手自然的順着她的長髮,突然問,“喜歡什麼樣的車?”
夏纏不解,“爲什麼突然這麼問?”
“去考個駕照,我送你一輛車。以後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跟同學閨蜜出去兜兜風。”阮景遇如是說道,雖然他很喜歡當她的司機,也可以隨時讓保鏢送她。可是通過這次的旅行事件,他覺得有時候應該適當的給小妮子空間。在機場等她的時候,他突然想到要送她一輛車代步方便點。而且他剛纔在網上也大致的瞭解了幾款適合女孩子的車型……
夏纏對於他的細心和溫暖,真的是眷念不已,也是感動不已。心口又狠狠的揪痛了一陣,表面上卻還是一如既往的透着一絲調皮的道,“不!我喜歡你開車,我坐着的這種感覺!我不想考駕照!”
阮景遇寵溺的揚脣,“那好,我當你一輩子的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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