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時差的緣故,正在工作的展鵬飛這會坐在大班椅裡面接電話。他的眸光倏然暗沉了幾分,呼吸也變成的沉重緊繃了起來。幾秒後,他沉聲問,“現在幾點?”
那低沉緊繃的聲音像是小拳頭一樣砸的女人的心尖上,她的聲音更加低弱。甚至夾着惶恐的顫音,“晚上十一點零五分。”
“那個男人出來了嗎?”他問。
女人一手持着手機,一隻手拿着夜間望遠鏡,盯着的便是單元樓道門口的方向。那雙清澈的眸子幾乎眨都不眨,輕輕的搖頭,聲音還是低低的,“還沒有……”
“繼續盯着,另外,時機已經差不多了。該是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了。”他嗓音低沉沙啞,透着一股肅殺之氣。
女人的心口狠狠的顫了顫,一股寒氣從耳畔一直蔓延到心尖上。她的臉色白了白,“我……我有點緊張……我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做。展哥哥……”
“不要挑戰我的耐心。該怎麼做,我都教過你的!”展鵬飛的嗓音倏然更冷冽了幾分。
驚的女人差點把手中的手機拿不穩,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頭閃過一抹酸澀,有些緊張的安撫道,“沒……展哥哥你別生氣。我會做好的,我只是有點緊張。”
展鵬飛冷道,“好了,就這樣,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通知我!記住,千萬要聽話,要乖乖的。惹怒我的後果你是承擔不起的!”
女人心驚膽戰的點頭,“我知道了。”
在展鵬飛即將掛電話的時候,她又鼓起勇氣急道,“等一下……”
展鵬飛沉聲問,“怎麼?還有事?”
女人緊張的鼻翼上都沁出了薄汗,“那個……我只是想問問你什麼時候來錦城?”
“不確定!”展鵬飛眉頭不耐煩的蹙起。
“我想你了……”女人的話音剛落,那邊就已經無情的掛斷了電話
。手指垂下的時候,兩行清淚也滑出了眼眶。良久,她苦笑着抹了抹眼淚。一開始她就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是嗎?她又有什麼資格傷心難過?她爲什麼就是糊塗的搞不清自己的定位?
顫抖着手指舉起望遠鏡,繼續盯着樓道的方向……
然。這一夜那個男人並沒有下樓。他是留在那裡過夜了,她的雙眸也熬的紅腫不堪。早晨七點鐘,男人的身影纔再度出現。她鬆了一口氣,拍下男人離去時的照片。嘴角那抹自嘲的弧度不止的擴大,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她爲了展鵬飛如此卑微,而展鵬飛卻又爲了夏纏如此煞費苦心。可夏纏卻不愛展鵬飛,夏纏愛的只是那個冷漠的阮景遇。這一切複雜的近乎有些可笑!!!
有些時候。她真的很心疼展鵬飛的執着。他是一個堅韌而優秀的男人,卻爲了夏纏用盡了心思……
而樓上同樣的戶型,同樣的落地窗前,同樣的是一抹粉紅色的身影正看着男人離去的方向發呆。
夏纏雙手環胸,髮梢散落在兩側的肩頭。只穿着睡衣的她,不免覺得有些清冷,輕輕的搓揉了幾下臂彎,微微的吸了一口。一直目送着男人挺拔的身影離去,路邊有司機開車來接他。他靠近之後,司機畢恭畢敬的下車爲他打開車門。他提步上車,車慢慢的消失。
她嘆了口氣,回眸看着餐桌上冒着熱氣的早餐。她的眉心微微的蹙起,有些煩躁。昨夜他沒走,又是一個被他擁在懷中入眠的夜晚。剛開始,她緊張。總覺得那樣子的親密接觸,曖昧又危險。不過,男人只是親她吻她。幾輪強勢的親吻下來,她早已慌亂不已。可男人還是及時的剎車,告訴她,“你遲早要回到我身邊的,所以我不會用強的!我再多點耐心又如何?”
就這樣,她又在他懷中睡了一夜。睡的異常的踏實,這種踏實感讓她醒來後覺得很是無奈。明明應該愧疚的,爲何她沒有負罪感?
他結婚了,爲何一整夜南宮雪兒也不打來電話催他回家?
事情的發展似乎偏離了她的預想,而且越偏越遠。
深深的看了一下早餐後,她回到臥室換衣服,然後驅車去看爺爺。
在快到要別墅的那條路上,一輛亮紅色的跑車從她身邊呼嘯而過
。跑車的速度很快,驚起路邊的一些落葉。
跑車的車窗是打開的,夏纏依稀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就在她疑惑的放緩了車速後,那輛呼嘯而過的跑車又倒了回來。跑車裡的女人,面色有些憔悴,但是眉宇間那股自信和張揚依舊,定定的看了她一分鐘後,揚眉點燃了一根香菸,放到脣角重重的吸了一口,“終於回來了?”
夏纏看着她,脣角慢慢的綻放起笑容,脆聲道,“回來了。”
跑車內的抽菸的女人是左娜,那個張揚而野性的左娜。因爲是坐在車裡的,只看見她閃身穿着件黑色的緊身皮衣,長髮被染成了張揚的紅色,做成了誇張的大卷,臉色有些疲憊,卻化着精緻的妝容。
左娜也笑了,手指伸出車窗外,輕輕的彈了彈菸灰,一點也不吝嗇的誇道,“夏纏,老天爺還真是待你不薄。這都四年過去了,你怎麼還能這麼水靈?水靈的讓我這個女人看見都忍不住心潮澎湃了。”
夏纏一聽這腔調,就覺得她還是以前那個性感又張揚的左娜。你看,這麼冷的天氣她只穿着一件皮衣,裡面是一件露出大半個酥胸的吊帶。這不還是那個性感又妖嬈的左娜嘛!
她也適時的誇道,“你也不錯,更加性感又有女人味了。”
左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拉倒吧!你還不如說我老了呢。”說完,她對着後視鏡照了照,看着自己疲憊的臉色,還有眼角周圍的黑眼圈時,立刻緊張起來。
“天,要不要這麼驚悚?不就一個晚上沒睡嗎?怎麼能憔悴成這個德行?還讓不讓我活了?”她一向視美如命,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立馬有一種慘不忍睹的崩潰感。
夏纏清澈的眸子裡閃過一抹訝然,隨即看着她,忍不住的笑。宏找肝才。
左娜瞪了她一眼,“要不要這麼幸災樂禍?我只不過憔悴了那麼一點,你就笑成這德行?也不怕閃着下巴?”
夏纏習慣了左娜的這種語氣,雖然話鋒犀利點,但是她的直率也挺好的。她笑,淡淡的道,“顯然,我捕捉到的是你剛纔說的前面的那一句
。”
說完之後,她自己有那麼片刻的怔神。她剛纔說話的口氣怎麼那麼耳熟?
…………那是阮景遇的口氣,她想她一定離瘋不遠了。
左娜想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夏纏爲何而笑,她也笑了,揶揄道,“很顯然,你的笑容要浪費了。因爲,我說的話根本不是你理解的那層意思。事實上,我只是在你們家樓下待了一夜,充當了一晚上的望夫石而已。”
她說的風輕雲淡,可夏纏還是從她那微微躲閃的一秒的眼神中讀到了一種無奈和苦澀。
她有幾秒的默然,很自然的回想起了四年前左娜對大叔的執着和一往情深,還有那無數次瘋狂的追隨。可現在看這情形,似乎這場戰役進行了四年,還未修成正果。回國的這些日子以來,總有這樣或是那樣的事情忙碌着。她倒是忘了問大叔跟左娜怎麼樣了,可這會意識到她沒問大叔也沒提,那自然就是沒修成正果。
左娜將手中的菸蒂彈了出去,然後不以爲然的蹙眉,“嗨,別用那種同情而又複雜的眼神看我。我沒那麼玻璃心,不就一晚上的望夫石嘛!我無所謂!”
好吧,夏纏不得不承認很多事情她最欣賞的還是左娜的坦然和孜孜不倦。她當初也是這麼追阮景遇的,可平心而論阮景遇那時候並沒有真的對她冷漠無情。至少,在樓下當一夜望夫石的事情,她從來沒做過。
夏纏手指輕輕的在方向盤上彈了彈,換了一種輕鬆的口氣笑道,“我可不是個同情心氾濫的人,我只是對我家大叔怒其不爭。他咋就不懂的憐香惜玉?放着這麼個性感大美女在樓下守了一夜,怎麼忍心?”
左娜卻深吸了一口氣,卻道,“你這可冤枉你家大叔了,我們分手了。昨晚我心甘情願當望夫石,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前段時間鬧分手,其實也不算是鬧分手。因爲都是她單方面的說分手,可能在那人心目中從來沒承認她是他的正牌女朋友。這四年中,這樣單方面的分手她鬧過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是她自己受不了冷戰了,主動回到他身邊。昨晚,她又想他了。可她死撐着,沒給他打電話。所以,就當了一夜的望夫石。
夏纏愕然,隨即搖頭,“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左娜揚眉,壞笑道,“那是我換戰術了,最近我潛心研究了一下孫子兵法
。所以,調整了一下戰術。”
夏纏找到了亮點,“所以說,你沒打算放棄?”
左娜一臉的肯定,然後蹙眉瞪她,“我爲什麼要放棄?你想想看,老孃都在他身上耗了四年了。四年那是什麼概念啊?生下來的娃娃都能去打醬油了,老孃這四年陪他睡了多少次了?光是肉體磨合都已經磨合出一定的默契來了,這麼容易放棄不是太可惜了嗎?”
夏纏被她如此奔放的言語給雷到了,輕眨着澄清的眼眸看着她。
左娜一拍腦門子,抱歉的道,“對不起,這調調嚇着你了是吧?你可別太玻璃心,別太玻璃膽,我說的都是實話。再說了,我反正遲早要做你嬸嬸的,讓我拽一下資格又不會掉肉。”
好吧,夏纏只好承認了,“我被你打敗了,看來你是真的沒想放棄。鼓勵的話,你大概也不不需要。安慰的話,我也不太會說。只能預祝你成功!其實,總體來說大叔是個好男人!好男人都難征服,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道理你得明白!”
左娜笑着看她,“失蹤四年不見,你沒被人販子拐走我已經很詫異了。沒想到,這小嘴也怪能說起來了。你這話說的沒錯,阮景瑞這男人不壞。除了情商低點,換女人勤了點,基本上沒啥缺點了。”
夏纏突然覺得自己根本無法跟她愉快聊天了,見她打了哈欠,笑道,“得了。你也少貧了,趕緊休息去吧!”
左娜拍了拍自己兩邊的臉頰,點頭,“我是要去休息了,不然這臉色沒發看。”
夏纏又扔給她一瓶紅牛後,才揮手跟她說再見。
她的再見還沒說完,左娜已經一踩油門消失了。
這一天,夏纏還是在別墅裡照顧爺爺和姑姑。
等到她結束一天的忙碌後,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幫爺爺最後做了一遍按摩後,她才驅車回家。
出了電梯,她又看見了那抹身影。只是這會,那抹身影倚在門框上,臉色似乎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