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遇原本就陰冷的眸光陡然就多了幾分犀利,眸光掃了周遭一圈後,定格在臥室連着陽臺邊的落地窗上。
南宮濤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立馬就覺得雙腿發軟。縱使他一貫鎮定,此刻還是忍不住慌了。腿腳發軟的臉跑過去看的勇氣都沒有了,只是指着窗外顫顫巍巍的道。“纏纏……我閨女該不會是想不開吧?”
米熙眼淚流的更洶涌了,心頭狠狠一顫,她喃喃的道,“不……不可能……”
阮景遇大步上前,靠近窗口,看一眼後,沉聲道,“她不會跳樓的!”上在團劃。
他掏出手機開始給夏纏打電話,只是夏纏的電話一直都是關機狀態。他的臉色已經融入到窗外天幕中的黑夜當中,臉部的五官線條越發的剛毅冷冽,黑眸中一抹焦灼閃過,轉眸看着南宮濤,“調取別墅的監控畫面
。查一下她去哪了。”
南宮濤總算是冷靜了點,他連忙點頭,“好……好……”
…………
海邊。
海風伴着海水微鹹的氣息徐徐襲來,海浪陣陣拍打在沙灘上。蔚藍的海邊倒映着一輪明月,月色朦朧而稀疏。無疑這是一個美麗的夜晚。耳畔那‘嘩嘩’的海浪聲,像是最連綿起伏的伴奏。
然,這美好的一切卻絲毫感染不了夏纏。她靜靜的坐在沙灘上,雙臂環着膝蓋用一種鴕鳥的姿勢包裹着自己。
她身邊坐着的展鵬飛一直安靜的陪着她,看她下意識的縮瑟了一下身子,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夏纏微微擡眸,看了他一眼,細聲說了一句,“謝謝。”
這是她今晚跟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展鵬飛微微搖頭,嗓音溫柔而關切,“要不要去車裡坐着?這邊風大有點冷,小心感冒。”
夏纏搖頭,又陷入到沉默當中。
展鵬飛也只是默默地陪着她,不說話。只是在夏纏看不見的時候,他的眸底閃過一抹興奮的光芒。他當然知道夏纏如此低沉到底是爲了什麼。肯定是他發出去的那些視頻發揮了作用。他心底暗暗的起伏,表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 。一張俊臉上表現出的還是一貫的溫潤如玉,眸底始終噙着溫柔的光芒。
不知道坐了多久,夏纏才終於擡起甌子,眺望那倒映着明月的海面,她幽幽的道,“展哥哥,你不問我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展鵬飛眸光和潤,看着她,脣角微微上揚,“如果你想說我願意聽,你不想說我願意默默的陪着你。”
不明所以的夏纏那雙沉寂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感激。“謝謝你,展哥哥。”
展鵬飛微微搖頭,“那麼,你想說嘛?”
夏纏嗓音有些輕顫,似乎還沒能從剛纔那亂糟糟的氣氛中平息,可她那滿肚子子的憋屈需要一個發泄口,“今天是我爸爲我舉辦認親酒會的日子,他是爲了歡迎我回家的
。今晚本應該是個開心的日子,可是卻發生了很多讓我不可思議的事情。先是爆出了南宮雪兒曾經策劃綁架我。然後她又買兇撞死了管家老許,最後酒會上居然會出現那些……那些……”
她難堪的有些說不下去。
展鵬飛看着她,眸光始終溫潤,充當着溫暖大哥的角色,“沒關係,慢慢說。”
夏纏深吸了一口氣,才道,“酒會上居然會出現詆譭我的視頻,視頻裡面的女人跟我有着一模一樣的面孔,那個跟我如出一轍的女人跟許多男人上牀。那些視頻被所有的賓客看見了,賓客們議論紛紛,他們都以爲是那女人就是我。可那真的不是我……”
她有些激動的看着展鵬飛,“展哥哥,你相信嗎?那個女人真的至少跟我長的一模一樣,那個女人真的不是我。
你相信嗎?”
展鵬飛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相信,我都相信,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
夏纏擠出一絲笑容,笑容有些無奈又有些苦澀,“謝謝你相信我。”
展鵬飛揉了揉她的長髮,“因爲我是你的展哥哥,我會永遠相信你的。”
夏纏低下頭,有些下意識的疏遠他這種親暱的舉動。這種疏遠的行爲是身體本能的反應,只覺得不是某個人的親暱,她都不習慣。
展鵬飛眸底一抹暗光閃過,隨即隱去。
夏纏微微吸了一口氣,又道,“今天這場酒會因爲我可能會成爲全城的笑話,南宮雪兒買兇撞人也是因爲我,管家老許死的很無辜。後面又出了那樣的醜聞,我真的好無奈。展哥哥你不在現場,你沒有看見人那種鄙夷而又同情的眼神。我覺得好抱歉,我真的好抱歉。居然讓他那樣優秀的男人,承受着那樣子的鄙夷眸光。看着他被那幫記者圍攻着,問出各種各樣刁鑽又難堪的問題,我真的覺得好心疼。我好心疼他,我心疼到忍不住恨自己的程度。我恨自己爲什麼會是夏纏,爲什麼會跟那個女人長着一模一樣的面孔?直到這一刻,我回想起阮景遇剛纔遭遇的一切,我都覺得心疼到了一種心痛的程度。”
展鵬飛垂在身側的一隻手慢慢的握緊成拳,心口有一抹妒恨在慢慢的擴散
。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爲了另外一個男人心疼痛哭,他的眸底竄過一抹火焰。淡也只是轉瞬即逝,很快就隱藏了起來。
只是,在她終於停頓的時候說了一句,“如果你想哭,你需要懷抱,我可以。”
夏纏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搖頭,“我難受,但是我不想哭。”吹了這麼久的海風,她的情緒也平穩多了,理智也漸漸的回來了。此刻她需要的是傾訴,而不是毫無意義的柔弱和哭泣。之前,她支開米熙,借用牀單從二樓的落地窗跳下,趁着南宮家清場的時候上了一輛賓客的車,逃出那個讓她尷尬難堪的地方就是想要找個地方讓自己冷靜冷靜。
賓客發現她的時候,她就下車了。然後恰巧接到了展鵬飛的電話,他說他回國了,想要恭喜她找到親生父親。可展哥哥在電話裡聽出了她聲音的不對勁,所以問她在哪裡,要來接她。
她想到展哥哥一直以來的溫暖,便告訴了展鵬飛她所在的位置。很快展鵬飛就開車來接她了,接了她之後也沒多問其他的,只問她想去哪裡。
她想到了海邊,吹着冰冷的海風也許能夠讓她冷靜。
所以,他們就一起來了海邊。
展鵬飛微微點頭,“好吧,我理解你,哭的確很沒意義,你回國的這段時間是不是發生了很多事情?”
夏纏無奈的點頭,臉色有些蒼白的近乎透明,“是啊,發生了很多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其他事情我都能接受,可是今晚上那些視頻讓我無法接受。我想着心裡就作嘔,我不知道怎麼會有那樣的視頻?”
展鵬飛看着她,眸底滿是溫暖和關切,“這世界上怎麼會有跟你一模一樣的女人?這太匪夷所思了,我也不敢相信。可剛纔你說那視頻是南宮雪兒故意設計出來的環節,她離開的時候又喊着說那視頻是原創,似乎那視頻就真的是原創。那麼這件事就更復雜了,想要解釋都百口莫辯。”他故意將自己的險惡用心隱藏在一貫的溫潤之下,潤物細無聲的循循善誘着。
夏纏想到這裡也覺得頭疼,黛眉緊緊的擰在一起,“是啊,南宮雪兒那麼陰險她最後喊出視頻是原創,那八成視頻就是原創了。我真是百口莫辯了。”
展鵬飛眸底一抹暗光閃過後,又道,“如果所有人都認爲視頻裡面的女人就是你,那麼阮景遇會不會也這樣認爲?他那樣高高在上的男人,恐怕受不了這樣的鄙夷和打擊
。纏纏,你有沒有想過要怎麼辦?”
夏纏清澈的眸底閃過一抹短暫的茫然,“我不知道怎麼辦……至少我暫時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
展鵬飛眸底有一抹隱藏不住的陰暗閃過後,被他狠狠的碾壓下去,才又道,“纏纏,看見你這樣我真的很心疼。可我也無能爲力,我也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如果你待在國內這麼不開心,不如你像四年前一樣再跟我去曼徹斯頓吧。去外國散散心,暫時遠離這一切好嗎?”
夏纏一愣,看向她。
展鵬飛又寬慰道,“這個時候你向阮景遇解釋也解釋不清楚,不如暫時離開讓彼此都冷靜一點。而你爺爺現在也有了好轉的痕跡,你也不用太擔心了。好嗎?”
他在心底打着好盤算,先把纏纏哄到曼徹斯頓再說。等到纏纏一離開,他就會發布袁小西結婚的消息,到時候阮景遇看到‘夏纏’都已經躲到曼徹斯頓去結婚了,那麼他一定會徹底死心的。然後就算纏纏再回來,他們也再無可能了。
夏纏沉默着,沒說話。
展鵬飛又趁勢追加了一句,“纏纏,聽展哥哥的話。跟我去曼徹斯頓,讓自己暫時遠離這一切的不開心吧。”
夏纏卻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問了一句,“現在幾點了?”
展鵬飛低頭看腕錶,“九點半。”
夏纏眸底一慌,“展哥哥,送我回去吧。我關機了這麼久,他一定該着急了。”
這一句話讓展鵬飛精心編織的愛情夢,瞬間就掉在地上碎成了渣,他竟愣住了。
夏纏微微一笑,清澈的眸底卻陡然多了一抹清晰的堅定,她解釋道,“對不起,展哥哥謝謝你的好意。我不想跟你回曼徹斯頓,因爲我不想再逃避了。還記得嗎?上一次逃避,我跟他錯過了四年。四年1460天,34826個小時,我們錯過了太多太多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