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兇猛霸道的氣息從傑克遜的後背注入,然後蔓延到四肢百骸,將他體內的悲憤之感壓制住。
傑克遜很感激這個二哥,雖然人人都說山賊壞的透腔。但是所謂虎毒不食子,盜賊亦有道。除卻一些真正的人渣之外,其餘的山賊之間,相互的關係都非常和睦。
看到傑克遜好轉之後,巴朗抽回了他的手臂。他嘆了一口氣:“過去的事情不要太過執着,如果不是因爲咱們趕上了這麼幾個不會治國的國王,萬樹國也就不能出現如此多的山賊。如果大家都能安居樂業,誰又願意成天吃這口刀頭舔血的飯呢。”
傑克遜深感認同:“就是這樣,官逼民反,怎能不反。所以對待這些起義軍,我從心底還是有好感的。希望老大不要真的投靠國王,我真的不想爲國王賣命。”
巴朗回頭看了看東邊的方向,眼神有些昏暗:“老大是怎麼想的,咱們這些做手下的怎麼會知道。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確定,他之所以跟咱們分頭行動,就是因爲他要去王城辦一些事情。”
傑克遜一驚,他也轉過頭:“辦什麼事情,不會是對向國王稱臣吧?”
巴朗摸了摸大鬍子,搖了搖頭:“他倒是沒有跟我直說,我也沒興趣問。不過從他的語氣中,似乎是要去做一件很隱蔽的事情。我想他去王城就算面見國王的話,也會順變做點其他的事。比如說秘密見一下憐香樓的老闆娘。”
“憐香樓的老闆娘?”傑克遜更加疑惑了:“我記得憐香樓應該是一個青樓吧?一個青樓的老闆娘不就是老鴇子麼?這樣的女人有什麼好見的?”
他對老大羅恩有着很強烈的崇拜感,不管怎麼說,他都不相信老大會在這個時候逛窯子。就算是逛窯子,也沒有必要去找一個年老色衰的老鴇吧。
巴朗伸了一個懶腰,轉過頭來:“這個老闆娘可不簡單,老大每次提起她的時候都敬重的很。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二十多年前跟亞當斯夫人齊名的那一對姐妹花?”
二十多年前這兩個山賊都還小,按理說那麼久遠的事情他們是不可能知道的。可是巴朗這麼簡單的一提醒,傑克遜就想起來了。
“這個事情我小時候好像隱約聽過。”傑克遜回道到:“據說將近三十年前,咱們萬樹國出了三個大美女,其中有一個就是村子裡面起義軍首領亞瑟的母親。另外的兩個美女是一對姐妹,她們兩個據說後來也都嫁給了很有背景的青年才俊。至於更多的細節我就不知道了,因爲逐漸談論這件事情的人已經很少了。尤其是最近的十年,在我的記憶中再也沒有人提起過這三個美女的事情了。”
巴朗嘆了口氣:“之所以沒有人談論,是因爲這是三個國色天香的美女都已經不在了。紅顏易早衰,天公仍相妒。可憐三國色,相繼返九霄。”
從巴朗鬍子拉碴的嘴中,聽到這樣一段詩確實夠稀罕的。可是這麼稀奇的事情,卻沒有引起傑克遜絲毫的驚訝。
“我小時候也聽過這首打油詩,不過當時並不明白什麼意思。”傑克遜也流利的默背了一遍:“現在想起詩中所說的事情,難道她們三人都是紅顏薄命麼?我知道後來嫁給亞當斯鎮長的那個女人確實死的早,難道其餘的兩個人,也都早逝了麼?”
巴朗呵呵一笑:“你幹山賊的時間不長,而且等你加入的時候,這個話題也確實已經被人們淡忘了。因爲做山賊得到信息的途徑比較廣,所以這件事情我還是知道的。”
“現在閒着也是閒着,二哥你跟我說說吧。”傑克遜說道。
“我本來就要告訴你的。”巴朗捋了捋鬍子:“不說清楚這件事情,你也很難理解憐香樓老闆娘的真實身份。”
“難道這個老闆娘,就是剩下的兩個美女之一麼?”傑克遜想起了這個可能。
“稍安勿躁,聽我慢慢道來。”大鬍子如同說書人一般賣了一個關子。
“話說這三個美女,一個嫁給了當時的望國鎮長,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後來在鎮長被國王迫害的時期,他的夫人急怒攻心,被氣的吐血而亡。而另外兩個美女,也都一前一後的失蹤了。”
聽到這裡,傑克遜好奇的問道:“失蹤了?難道被人擄跑了?”
巴朗笑着說:“你要是問一般人,他們還真不知道。但是山賊之中什麼五花八門的人都有,我就認識一個同行,當年他跟那對姐妹是同村的,而且都是鄰居。所以對這兩個女人的具體情況,他還是很瞭解的。”
傑克遜沒有插話,他耐心的聽着。
巴朗也不賣關子了,他直接講到:“平常人只知道這兩個姐妹嫁給了有背景的人,但是具體有多大的背景,卻沒有人知曉。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她們兩個都嫁給了國王的兒子,而且其中的一位已經成了國王。”
聽他這麼一說,傑克遜更暈了:“不對啊,當今國王歲數跟我差不了太多,你說的是他的父親,咱們早逝的先王?”
大鬍子搖搖頭:“你也別亂猜了,這件事情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弄明白的。這兩姐妹中,年紀小一點的嫁給了當時咱們萬樹國的王子。本來這位王子應該就是後來的國王的,而且這位王子在國內很受愛戴。有一天,王宮中傳出了哀樂,當今國王的爺爺駕崩了。這位老國王年事已高,而且一直重病纏身。他的離世雖然舉國節哀,不過也在百姓的預料之中。按照常理來說,國王駕崩之後,那位很受百姓愛戴的王子應該順理成章的繼位。可是讓全國民衆都不能理解的是,繼位的不是這位王子,而是王子的弟弟。更不可思議的事情還在後邊。在老國王駕崩的第十天,這個王子也緊隨着他父親離世了。當時這位王子才二十多歲,而且身爲修煉者的他,身體也非常的強壯,他突然離世,不能不讓大家開始猜疑國家出現了宮廷內鬥。王子死後,身爲王后的那個美女也失蹤了。有人說她喪夫心痛,殉情而死。不過也有人說,她在國王駕崩的那天,就連夜逃出了王宮。我認識的那個同行也說,在王子離世的前一天,他還在家門口看見了王妃。他跟王妃打了一聲招呼,但是王妃並沒有理他,低着頭匆忙的離開了。從那天之後,王妃的家人也都很快的搬走了,至於去了哪裡,就誰都不知道了。”
“這麼說,難道王妃還活着?”傑克遜眨巴着眼睛問道。
“誰知道呢。”巴朗聳了聳肩:“反正她的那個鄰居認爲,王妃並沒有死。”
“如果王妃沒有死,那她能去哪裡呢?”傑克遜撓着頭髮,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難道說,她又悄悄的回到了王城中,成了憐香樓的老鴇。”
“也許是,也許不是,這都只是猜測而已。”巴朗故作神秘的說:“她的那個鄰居十多年前去過憐香樓,當老闆娘見到他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他當時並沒有理解是什麼含義。可是從憐香樓出來後,他無意中發現老闆娘在偷偷的盯着他看。當時老闆娘用扇子擋住了臉,只露出眼睛。不過也正是這個眼神,讓她的鄰居感覺到熟悉。他的鄰居當時就認出來了,這個眼神像極了王妃的眼睛。而且雖然老闆娘跟王妃的相貌大不相同,但是兩個人的身高身材都有着極高的相似度。所以王妃的鄰居認定,憐香樓的老闆娘,一定就是當年突然失蹤的王妃。”
傑克遜已經深深的被大鬍子所說的內容吸引了,他摸了一下腮幫子,擔心的問道:“王妃的要是真被發現的話,那他的這個鄰居向國家告密的話,那可怎麼辦啊。”
巴朗談起身子照着他的胸脯大了一圈:“你小子傻了吧,要是告密了,憐香樓還能一直開到現在麼?”
傑克遜摸着腦袋嘿嘿的傻笑:“二哥你其實不做山賊的話,也餓不死。你講故事的能力真是好棒啊,聽的我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滾你奶奶個球。”巴朗笑罵了一句,繼續說道:“王妃的這個鄰居後來當了山賊,也都是被逼無奈。就跟你一樣,他其實也是一個很好的人,不過被王國的苛捐雜稅逼得沒有辦法了,才做這個沒有本錢的買賣。他對王妃的遭遇一直都很同情,所以他在無意間發現了這個秘密之後,很講道義的沒有告密。”
“那他爲什麼告訴二哥你呢?”傑克遜追問道。
巴朗拍着胸脯大笑起來:“因爲當時我遇見他的時候,我身上已經背了好幾十條官兵的姓名。他知道就算我去告密,也是連國王的面都見不到就被殺死了。而且我大鬍子巴朗的名號誰人不知,我雖然是個山賊,但是沒有泯滅良心。我不但不會去告密,還會替王妃保守這個秘密。”
傑克遜敬仰的點頭說道:“這也是我加入你們的原因。我就知道,山賊中也有很多夠義氣的人。”
巴朗眨着眼睛問道:“老三,你想不想知道這個王妃的姐姐,另外一個美人嫁給了什麼人?”
“想啊,當然想。”傑克遜伸着脖子說道,他的好奇心已經被大鬍子徹底勾引出來了。
“嘿嘿。”巴朗壞笑了一下,然後拿腔拿調的說道:“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沒想到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大山賊,竟然還有這麼俏皮的一面。
傑克遜明顯是早就摸清了這個二哥的秉性,他並沒有顯出太多失望的神情,簡單的撇了撇嘴:“二哥你就是好賣關子,我越來越覺得,你做山賊真的屈才了,從此萬樹國少了一個很優秀的說書先生。”
巴朗又是哈哈一下,然後問他:“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到精神一點。”
傑克遜點點頭:“咱們說了這麼半天的話,我一點都不困了。”
“既然這樣。”巴朗站起身來,轉身對躺了一地的山賊們拍手說道:“兄弟們醒醒吧,終於有客人來了。擺好狼煙棍陣,準備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