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氣站?”亞瑟跟驚天異口同聲的大喊了一聲。
“玄氣站!”無痕也低着頭默默的嘀咕了一句。
婉清撲扇着大眼睛,拉了拉驚天的大手。
“大哥,這個玄氣站是什麼東西啊?爲什麼你們聽了之後,都這麼驚訝呢?”
驚天的掌心不自覺的冒出了汗珠,他對婉清說:“玄氣站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這個詞我從小就聽過。據說這是一種很可怕的武器,如同投用在戰爭中,會具有極大的殺傷性。我父王還在位的時候,就有大臣提議研究這個東西。不過隨着父王的失蹤,這事情也就被擱置了。”
亞瑟接過話來:“玄氣站威力巨大,同樣利益也巨大。對執政者們來說,是一個強有力的籌碼。別說你們三大公國了,就連我們萬樹國,在十多年前也曾研究過玄氣站。”
驚天還真有點吃驚了,他沒想到安居一隅的萬樹國,竟然也會湊這個熱鬧。
亞瑟繼續說道:“可是在十年前,王朝突然下了一道聖旨。內容大致是說,整個血玉大陸,要全面停止對玄氣站的研究,如果一旦發現,皇城將會對其進行嚴厲的打擊。”
對於之後的事情,驚天就已經不的而知了。他好奇的問:“玄氣站的研究,應該不會這麼容易就停止下來的吧。”
亞瑟撇着大嘴:“不停止也沒有辦法,其中有幾個不聽招呼的中型國家,剛開始也不肯停止。不過過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那幾個國家的國王,就一起前去皇城請罪去了。”
無痕嘆了口氣:“皇城之中高手衆多,即便不動刀兵,也能利用暗殺之類的辦法,恐嚇不聽話的國王。”
“既然是如此。”驚天笑着說:“那爲什麼你們金國,還會冒天下之大不韙,繼續研究玄氣站呢?”
無痕搖搖頭:“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當時年歲尚小,還沒有接觸到這些機密。”
“不過。”他摸了摸額頭:“我想這件事情,父王應該並不知情。”
婉清雖然聽的半懂不懂的,但是她也驚訝的說:“沒有國王的命令,這個什麼朱丞相,爲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呢?”
無痕沒有回答,雖然他心中隱然有了一些想法,但是他也不敢相信。
事關金國機密,驚天朝無痕眨了眨眼睛,然後拽着婉清向一邊走去。
“婉清,咱們去大坑邊看看吧。那個大坑很深,從坑底還會吹上習習的涼風呢。”驚天提議道。
“大坑有什麼好看的。”婉清剛想拒絕,就看見驚天怪異的表情。
她猛然醒悟過來:“好吧,咱們去看看。”
亞瑟也明白驚天的用意,他衝着無痕笑了笑,然後邁開大步也走了過去。
驚天他們這麼做,是想給無痕一個隱秘的空間。同時也爲了能夠讓老伍他們,消除更多的猜忌。
“你繼續說吧。”無痕淡淡的對老伍說:“沒有了水源之後,你們的鎮長想了什麼辦法應對。”
老伍用手背擦乾眼淚,他憤憤的說:“我們的那個鎮長,根本就不管鎮民的死活。他看這裡樹也砍沒了,水也斷流了,竟然跟大家說,要進行大移民。”
“移民?”無痕一愣:“他們要放棄這個鎮子麼?”
老伍點了點頭:“他說這裡的環境,已經不適宜繼續羣居了。他組織鎮民,想臨近的鎮子融合。可是鄰近的鎮子,也在開展着伐樹運動。我們就算是去了之後,可能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等等。”無痕打斷了他的話:“你的意思是說,王城之南的城鎮,都在開展着類似的伐樹運動?”
老伍看向無痕的眼神中,留露出濃濃的悲哀。他並不是悲哀自己,他是在悲哀無痕。
如果他真的是金國的太子,竟然不知王城之外的事情。他不知道,是不是意味着國王也不清楚百姓的疾苦。
老伍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在這個鎮子之中,默默堅守了這麼多年,爲的到底是什麼?
他覺得意興闌珊了,就算是太子的問話,他也不想答了。
無痕等待着他的回答,但卻沒了下文。他是個聰明人,已經把老伍的心思猜到了八分。
“老伍大叔,本宮深居簡出,對於民間事務知之甚少。我此次前來,就是微服私訪,體恤民情而來。我希望你能對我講出心裡話,好讓我對國家的形式有個真正的瞭解。”
無痕說的很真誠,雖然在微服私訪這件事情上,他的說法還值得商榷。但是,他的真誠還是讓老伍心中一暖。
“好,那我就跟太子說說吧。”老伍再次開口。
“雖然鎮長用盡了各種辦法,想要說服村民們,可是大家已經對他失望透頂,誰都不願移民。看到沒有油水可撈之後,朱大人早就走了。鎮長在反覆鼓動無效之後,也帶着家眷離開了。據說他去了王城,當上了城中的一個大財主。”
“這是什麼鎮長,他把你們扔到這裡不管,自己跑進王城了?”無痕覺得很不敢相信。
老伍重重的點了點頭:“千真萬確,當時我也正在王城之中。正是看到了鎮長之後,我才決定回到鎮子中的。”
無痕突然想起了之前老人們說過的話:“我剛纔聽他們管你叫鎮長,這又是怎麼回事?”
老伍苦澀的笑了一下:“我回到鎮子的時候,正趕上鎮民推選鎮長。按理說,鎮長一職應該是由上面指派的。可當時大官們都準備廢棄我們的鎮子了,哪裡還會派來鎮長。”
他捶了捶胸口:“因爲我年輕的時候在王城中謀了個差事,大家都覺得我能服衆。於是稀裡糊塗的,我就當上了這個鎮子的最高長官。”
無痕微笑着說:“你能放棄王城中優越的生活,而回到這個窮鎮子中,這就說明你對鎮子有感情。在你的帶領下,鎮子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改善呢?”
老伍突然跪在了地上,他低着都說:“奴才無能,不但不能替主上分憂,反而讓鎮子沒落的不堪入目。”
無痕這回沒有扶起他,聲音中喊着陰沉:“怎麼回事?”
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他從小就接觸國中衆多的高官,所以對官場上的語言藝術拿捏的很有火候。
不管老伍的這個鎮長是派下來的,還是自主選舉的。只要他處在這個位置上,就自然要對整個鎮子中的百姓負責。鎮民們的生活好與不好,跟他有着直接的聯繫。
老伍聽到無痕這個語氣之後,心中五味雜陳。
但他最起碼清楚了一點,太子已經承認了他鎮長的身份。
老伍知道這個時候不需要廢話,所以他趕緊回答。
“我當鎮長的前三年,利用閒置的土地,發展農業。雖然農田並不是很多,但也足夠鎮民自給自足。”
“理應如此。”無痕吐出這四個字。
“可是好景不長,七年前鎮子裡面突然來了一大隊官兵。他們拿着戶部和兵部的調令,強行帶走了鎮子中超過十六歲的壯勞力。我們抗爭過,但是這些官兵直接拔出兵器,見人就砍。我不忍心見到血流成河的殘局,所以只能被迫妥協了。”
無痕眉尖聳動,他盯着老伍嚴肅的問道:“你確定官兵手中拿的是兵部跟戶部的調令?”
老伍堅定的點了點頭:“我曾經在王城的戶部中當過一個小官,對於戶部的大印,我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那調令上不但有印章,而且還有當時戶部尚書的親筆簽名。貨真價實,的確是戶部的調令。”
無痕的牙齒咬得發出響聲,但卻有發作不得。
七年前紫逍遙就已經開始間斷性的閉關了,王國中的事務基本都交給了他的親弟弟。
無痕對於他的叔父很尊敬,他實在不願相信這些事情,都是在叔父的管理下出現的。
可是七年前,朱守仁還不是丞相,他根本就沒有權利調動戶部跟兵部。能直接支配兩部尚書的人,當時只有他的叔父。
無痕搞不清楚,他叔父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大金國剛剛在三大公國中有點起勢,他叔父爲什麼要勞民傷財的研究玄氣站,爲什麼?
他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但他身爲金國太子,還不得不搞清楚。頭疼,他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老伍低着頭,並沒有太過注意無痕臉色的變化,他接着說。
“壯勞力都走了,我只能領着一幫女人和老人孩子了。如果僅僅是這樣,我也還能維持下去。女人跟孩子可以幫忙種地,雖然效率第一點,但也能填飽肚子。”
“可是……”他的聲音越發的無助了:“就連這樣的日子,老天也不願讓我們過下去。”
無痕已經不敢想象更嚴重的後果了,但他又必須聽下去。
“隨着玄氣站的建設,附近的氣候變化很是無常。有的時候暴雨一連下個十天,有的時候老天三個月都不掉一個水滴。而且樹木和植被沒有了之後,這裡的風沙也逐漸大了起來。偶爾還會掛起颶風,把莊稼連根拔起。”
老伍的手指狠狠的扣着地面,指甲跟沙土結合在一起,滲出血紅的顏色。
“真的不是我無能,我實在不忍心看着女人和小孩們被餓死。於是,我只能下了驅逐令,下令剩餘的所有鎮民就此解散。”
老伍跟孩子一般的哭了起來,他身後的老人們也開始抹眼淚了。
只有小伍抱着生鏽的水壺發着呆,愣愣的不知道想着什麼事情。
無痕知道老伍的話不會就此完結,他攥着拳頭等着下文。
老伍在嗚咽的哭聲中,短短敘敘的說着:“女人走了,小孩子也走了。整個村裡裡面就剩下我跟小伍,以及一百多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他擡起頭,臉上淚水朦朧,扯過發呆的小五,將他抱在懷中。
“小伍從小得了重病,他是我從王城回來的路上,在水溝裡面撿到的。他沒有親人,所以賴在我身邊不肯離去。老人們年紀也大了,而且他們也不想給當成女人們的拖油瓶。於是我跟小伍,領着一幫老人們,在偌大鎮子裡面生活着。村裡面還有一些存糧,也夠我們堅持幾年的了。”
老伍頓了一下,然後仰天長嘆:“當我們絕望無助,只想等死的時候。老天還是不滿意,兩年前,又一個噩夢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