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碗被驚天‘咣噹’一聲扔在桌子上,他的身子往椅子裡面一出溜,打了一個超級長的飽嗝。
“好久沒吃的這麼爽了。”驚天滿意的拍着肚皮:“這幾道小菜很不錯,真真是極好的。”
無痕看着驚天那撐的要死的表情,他覺得更餓了。
婭路似乎看出了無痕的需求,她小聲問道:“這位公子,要不要奴家再去給你準備一些吃的?”
無痕高貴的太子氣質馬上就回來了,他微笑的說:“不用,我已經吃飽了。”
婭路心裡還是泛起了嘀咕:“這兩個人可真是奇怪。一個跟餓狼一般吃光了所有的東西,而且兇巴巴的,如同強盜一樣。另外的這個還有點像個大戶人家的公子,不過也有點做作的過分了。肚子明明餓的咕咕響,還硬說吃飽了,真是打腫臉充胖子。”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這個公子不會是被那個惡鬼給綁架了吧?要不然怎麼會敢怒不敢言呢?”
想到這裡她罕見的正義感突然氾濫了,婭路打探的對無痕問:“公子你好,我是第一次見到您。不知道您的父親,是不是王城中的人呢?”
已經閉目養身的驚天冷冷的蹦出一句:“我已經警告過你的媽媽,就是那個叫什麼蕾蒂的女人,不要打聽客人的來歷。難道她沒有轉告過你麼?”
其實剛纔婭路一直就在大廳外的側門附近站着,裡面所說的話跟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包括驚天警告蕾蒂,以及蕾蒂掌摑瑪麗這些事情她也都心中有數。
所以聽到驚天這麼一說的時候,她渾身一抖,噤若寒蟬的小聲說:“奴家知錯了,從此再不多嘴。”
無痕對於驚天對婭路的態度大不以爲然,雖然對方是個風塵女子,但是也應該給其起碼的尊重。
他對着婭路一笑,柔聲說道:“我這個兄弟就是這樣火爆的脾氣,你別多見怪。我們來自王城之外的小村子,父輩們攢下了一些錢。前段時間我的父親看着我在家無所事事,於是就讓我到王城見見世面,這兄弟就是我父親給我找的保鏢。農村孩子,沒有受過什麼教養。說話粗俗,讓姑娘見笑了。”
無痕這句話說的真真假假、情深意切,還真把婭路給忽悠住了。
她撲閃着的大眼睛,心中暗想說:“現在的農村人都這麼有錢麼?一出手就用金磚砸人。而且一個普通的農村小子竟然能空手碎黃金,這一點就連孔武有力的泰勒都辦不到。看來外界對於農村人的詆譭,都是羨慕嫉妒恨。”
婭路從小就生活在青樓,她記事之後就沒有出過王城,所以對王城之外的世界很陌生。她身邊的同事和一些客戶都對農村人很鄙視,但是婭路最重要的主顧是大兵泰勒。這個泰勒也是從鄉下來,可大方起來比一般的王城富商還出手闊綽。所以無痕的這段話雖然漏洞百出,但沒有讓婭路產生絲毫的懷疑。
婭路羨慕的說:“農村真好,掙夠錢之後,我也要去農村。”
倒在椅子上閉着眼睛的驚天嘴角彎了起來,他被面前的這兩個對農村沒有真實認識的太子和妓女逗笑了,但是他沒有笑出聲。
既然婭路相信了,就沒必要引起她的懷疑。
無痕已經用眼睛瞄到了驚天的表情,他也猜到自己的話雖然不嚴謹,但是起到了正面的效果。
無痕決定趁熱打鐵,在婭路的嘴中看看能不能套出什麼有用的信息:“我們昨天下午就到城外了,但是看到很多的動物排着隊伍進城。城門處的衛兵攔住了我們,他說國王下了一道命令。除了四條腿的動物以外,兩條腿的人在昨天都不能進城。你們城裡人怎麼還有這樣奇怪的嗜好?”
婭路一邊收拾桌子一邊有點氣憤的埋怨:“我們也爲這個事情納悶呢。昨天國王不但禁止了城門的開放,而且下達了禁足令。把所有的人都關在家中,不許踏出半步。昨天們憐香樓的生意,是開張一百年以來最慘淡的一天。”
無痕故作驚訝的問道:“你們這都開張這麼久了?可是我看着外表很新啊,感覺都沒超過五年。”
婭路壓低了聲音說:“聽人說,最近幾代的國王都小扣得要命。他們從來都捨不得錢財修繕一下建築,王城據說五十年中都沒有出現大的拆遷了。所有的建築都很老舊,經常是小修小補維持着。”
她把餐具都裝回到食盒裡面,聲音又低了八度:“新國王上任後,甚至連修繕都免了。可是他又不想看着王城的建築都過於陳舊,他頒佈了刷漆令。命令每家每戶都要自己出錢買油漆,將房屋都重新粉刷一遍。這個舉動就跟在狗屎上面塗了奶油,外表看起來不錯,其實裡面還是屎。”
婭路說的太盡興了,她都忘了言辭的選擇。等她看到無痕微微皺眉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出口成髒了。
婭路趕緊用手掩住嘴,低着頭提着食盒不敢說話了。
無痕自小生活在一個很優越的環境下,當然不習慣這種低俗的比喻。他確實被噁心到了,幸虧肚子裡面沒有食物,要不然還真有可能吐出來。
他從婭路的口中也基本套出了想要的信息,於是無痕揮了揮手:“好了,你下去吧,有事的時候我會叫你的。”
婭路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行了一個禮之後,默不作聲的低着頭、拿着食盒退了出來。
雖然無痕的表情比驚天溫和了許多,但是無痕的氣場卻很強大。他微微一皺眉所釋放出的情緒,讓婭路出了一身的冷汗。
婭路輕手輕腳的下了樓,跟瑪麗她們打了一聲招呼之後,就從側門閃了出去。側門外邊是一個大院子,她們這些特殊職業的工作者,平常不接客的時候就住在這裡。
她把食盒交給廚房中的雜役,歡快的往自己的房間跑。她一直惦記藏在裡面的那半截的金磚。
可當她推開房門,歡天喜地的邁進屋中的時候。她看到蕾蒂坐在她的牀上,手中正擺弄着金磚。
憐香樓有一條最重要的明文規定:客人給的小費或財物,必須第一時間上交,然後由媽媽統一進行分配。如發現私藏財物者,鞭刑五十。三個月的接客收入,全部沒收。
婭路一直都按照這個制度辦事,所以平常蕾蒂媽媽對她也還不錯。這次收到兩截金磚之後,也沒敢全都藏起來,她還是主動上繳了半塊。由於貪念,她偷偷的藏了半塊在枕頭下面,沒想到竟然被蕾蒂抓了個現行。
可是婭路非常清楚媽媽的手段,也見過很多次執法的場面。所以她嚇得雙腿一軟,‘噗通’跪在了地上,磕頭如搗蒜。
“媽媽看在我多年安分守己的份上,您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只此一次下不爲例。”婭路不住的哀求到。
蕾蒂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她的目光都停留在金磚斷裂的創口上。
許久之後她嘆了一口氣,空中微不可聞的低聲自語:“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就算來的晚一點,也還是來了。”
這話聲音雖低,但還是句句鑽入了婭路的耳朵中。她以爲媽媽說的是她這次的行爲,看來這次的鞭刑是逃不了。她身體一栽,暈倒在了地上。
婭路倒地的聲音讓蕾蒂擡起了頭,她抿嘴輕笑:“這個有賊心沒賊膽的樣子,跟那個泰勒還真是挺配。”
她緩緩的站起身,走到婭路的身邊。用一隻手抓住婭路的腰帶,隨後一直身體,竟然把比她還高出半分的婭路凌空提起。
蕾蒂手腕一抖,輕鬆的將婭路扔在了牀上。
蕾蒂的手法用的極爲巧妙,雖然婭路暈倒的地方距牀有三四米的距離。但是這麼遠的距離婭路的身體不但飛行的很快,而且落在牀上之後也沒有收到絲毫的摔傷。
身體的震動讓婭路慢慢甦醒,她很納悶自己是怎麼上的牀。隨後她擡起頭,看到了牀邊站着的媽媽。
婭路忙上想起了剛纔的事情,她想爬起來繼續磕頭認錯。可是畢竟剛剛從眩暈中甦醒過來,手腳還不是很受控制。
蕾蒂微笑着開口了:“躺着別動,我問你幾句話。”
雖然是笑着說出來了,而且語氣也很溫柔。但是這個聲音傳到婭路的耳朵中,卻讓她感覺到異常的冰冷。
這種感覺讓婭路馬上躺在牀上不敢動了。可是這個身體卻很是不配合,她想動的時候,手腳僵硬。等到她不想動了,四肢又開始自動抽搐了起來。
蕾蒂坐在牀邊,拿起了金磚在婭路的眼前一晃。
婭路忍不住想要辯解,可是嘴邊的話被蕾蒂冷冷的目光生生的瞪了回去。
蕾蒂微笑的跟她說:“這截金磚跟你剛纔給我的那半截本身是一整塊吧?”
婭路根本就不敢回話,她只是點了點頭。
“那這金磚是你用什麼方法弄成兩塊的?”蕾蒂的聲音更加柔和了。
她的聲音越柔,婭路的手腳就抽搐的越厲害。
婭路的眼淚都掉下來了,她透着哭腔說道:“我哪有本事弄斷黃金,這是客人自己弄斷後給我的。”
“哭什麼啊。”蕾蒂用手掌抹去婭路眼角的淚水,繼續問道:“客人爲什麼要把好好的一塊金磚給弄成兩截呢?”
婭路忍住哭聲,她直接招了:“這是因爲客人怕我透漏他們之間搞基的秘密,用此來驚嚇我,不讓我輕易說去的。”
蕾蒂掩嘴一笑:“好蹩腳的藉口,也就你這個傻丫頭會相信。”
婭路剛想答話,就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
“婭路,我是瑪麗。請問媽媽是否在你這裡。”瑪麗的聲音畢恭畢敬的從門外傳來,她明顯知道蕾蒂就在房中。
“我就在這,有什麼事情麼?”蕾蒂回聲問道。
瑪麗別沒有推門進來,隔着門稟告:“沐沐公主府的卡萊珊大姐來了,她說想要見您,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談。她現在正在大廳中等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