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生大致的在自己腦海裡梳理了一下——
應該是秋水白園的人,在施文軒屍體的殘骸中發現了濁氣,爲了這件事情代掌門宋書文約了自己“敘舊”,不過這件事情卻被不知道怎麼被朱百鍊知道,於是他請來這麼多福地的師叔伯們,想要在他們面前證明自己就是那個使用魔族手段殺害施文軒的人。
“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的確是用魔族的手段殺害了施文軒。”
看着朱百鍊那憤怒得有些充血的眼神,李雲生在心裡嘆了口氣道。
“不過,這麼興師動衆,就爲了把我揪出來?或者說,證明我用了魔族的手段,對他有什麼好處?”
李雲生在心裡想道。
“無話可說了嗎?”
朱百鍊炸雷般的聲音再次將暗自思索着的李雲生驚醒。
“朱閣主你說得不全對。”
李雲生搖了搖頭,然後神色鎮定地看向朱百鍊道:
“施文軒師兄是不是魔族奸細我不敢肯定,但他體內的魔胎卻是貨真價實的。”
“口說無憑,證據呢?”
朱百鍊瞪着李雲生,向他伸出手道。
兩人原本身形就相差許多,所以站在朱百鍊面前的李雲生,此刻就像是站在老虎面前的兔子一樣。
不過這隻“兔子”鎮定自若的目光,卻讓在場的衆人眼前一亮。
“嘖嘖……”
宋書文一旁的劉青青低聲咋舌道:
“我還真沒看出來,楊萬里居然教出了一個這麼性子沉穩的徒弟。”
“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她戳了戳宋書文低聲道。
“靜觀其變。”
宋書文冷冷道,生生地被這朱百鍊擺了一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不過一想到朱百鍊的算盤很有可能落空,他心裡便好受了很多。
“凌雲閣的牧師姐那裡有一份拓影石,應該已經交給劉園主了吧?”
李雲生看向劉青青道。
當時在埋伏施文軒的時候,李雲生爲了留下證據,事先跟牧凝霜就在房間里布置了拓影石,正好記錄了當時的情形。
“不錯,那拓影石裡我看過了,施文軒的行爲確實很反常。”
劉青青點頭道。
“你與那姓牧的丫頭本就沆瀣一氣,那拓影石不過是你們爲了陷害我徒兒才弄出來的東西,做不得數!”
朱百鍊冷笑道。
“朱閣主說我跟牧師姐沆瀣一氣。”
李雲生像剛纔的朱百鍊一樣伸出了手道:
“證據呢?”
早知道朱百鍊會咬死自己跟牧凝霜是一夥的,但這種只憑臆測得出來的結論自然站不住腳。
李雲生此時也很無奈,他有很多種方法證明施文軒是魔族傀儡,但是每一種他都不敢在這種場合說出來,而且若是置身事外的去想想,用施文軒的身體獻祭這件事情,怎麼看都是一種非常邪惡的做法。
不過李雲生處變不驚的姿態,讓場上的衆人愈發的覺得有趣起來。
原本有些索然無味的衆人,此時突然都有了精神。
朱百鍊此刻其實也有些意外,因爲他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孩能在他一道道威壓之下,還能夠應變自如。
說實在的,他堂堂一個閣主,跟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小屁孩在這殿堂之上爭辯,已經是一件令他很沒面子的事情。
在他最初的計劃中,這李雲生他只需要三言兩語就能搞定。
接下來他只需要應付宋書文這邊,讓他跟這一衆福地之主坐實了李雲生修習魔族功法的名頭,然後拿這件事去向掌門施壓,撤去白雲觀楊萬里的觀主之職,現在正值多事之秋,徐鴻鵠絕不願意門內再生事端,到時候肯定會滿足自己的要求。
“你大可如此狡辯,反正我徒兒已死,現在是死無對證。”
朱百鍊話費一轉,不再那麼咄咄逼人,他把目光看向宋書文。
“我徒兒是不是魔族奸細此事可再議,但此子是否修習過魔族功法,我相信宋掌門定有法子判斷!”
這一點,纔是朱百鍊自認爲握住的最大籌碼。
從收到白園在施文軒傷口中發現濁氣開始,他就在謀劃這一步,今天更是出其不意的請來這麼多秋水德高望重之人,就是爲了向宋書文施壓,只要今天在李雲生身上發現了濁氣,白雲觀弟子修習魔族功法這件事情就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在仙府,修者使用魔族術法殺害同門這件事情,不是誰想壓就能壓下去的!
“百鍊師弟…”
宋書文聞言嘆了口氣看向朱百鍊。
“做事何必如此決絕?不如你今日先回去,等我跟青青師妹檢查好了,再一起定奪如何?”
他語重心長地說道。
這話的意思其實很明顯了,無論結果如何,無論李雲生是否真的修煉了魔族功法,他都不想將這件事情鬧大。
“宋師哥,我朱百鍊向來都是直來直去,不會你們那套彎彎繞繞,什麼事情都無外乎黑與白兩種結果。”
朱百鍊一臉的義正嚴辭。
“今日當着諸位師兄前輩的面,我只想宋師哥告訴我,此子,到底,是黑,還是白!”
他掃了一眼場內的衆人,然後指着李雲生一字一頓地說道。
“咳咳咳…”
這朱百鍊表面上只是指着李雲生,可暗地裡卻用那一道道無形的威壓猛力地撞擊着李雲生的臟腑,讓李雲生不由地劇烈咳嗽起來。
對於這種程度的攻擊,李雲生要躲要扛,其實都可以,不過此時此刻在這忘言殿內,他卻不想暴露自己,只好用身體硬撐着。
“好!你要看,我就讓你看!”
宋書文被那朱百鍊咄咄逼人的模樣氣的大聲道。
剛剛他雖然看似是在偷襲李雲生,但真正的意圖卻是在逼迫宋書文。
“師妹,你來處理吧!”
他看向劉青青道。
“師哥…這…”
劉青青有些猶豫,在這麼多人面前,要是真的發現李雲生修習了魔族術法,對於李雲生來說那就真的是毫無挽回的餘地了。
“這朱百鍊就是一頭貨真價實的豬,他要作死,你我不必攔着,若這小孩身上真要是有濁氣,也不是你我能夠管得了的!”
就在劉青青猶豫的時候,宋書文忽然傳音到她耳中。
聽着宋書文氣話,劉青青差些噗嗤笑出聲來。
“孩子,你過來。”
她斂去臉上的笑容,向李雲生招了招手。
說完,另一隻手一翻,一條四尺長,通體潔白無瑕,散發着攝人寒意的戒尺出現在她掌心。
“白水尺?”
那差些昏昏欲睡的雲中子突然變得精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