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怎麼好事情都輪不到我,這種跑腿的活全是我幹?比試看不了,還要走這麼遠的路,來叫這勞什子枯榮觀的人。”
隨手抓起一根山道上的野草,公孫魚一邊用手撕扯着,一邊埋怨道。
今天一大早,公孫魚就被吩咐去一趟枯榮觀把觀主請來雙魚峰,他心裡惦念着今日幾場好看的比試,加上這山路難行於是就埋怨了起來。
蒲三更參加試劍大會,枯榮觀的人本應前去助威的,但場上卻未曾見到一個枯榮觀的人,如果不是抽籤時觀主夫人陪蒲三更來過一趟,裁決長老都要質疑蒲三更是不是枯榮觀的人了。
但秋水十六處福地老死不相往來的事情多得是,像是白駒觀因爲不喜玄武閣的做派,這次就也只派了一名弟子前來。
時間一長人情大多都會淡漠,幾處大福地還好,一些小福地可能數百年都不見一次面,不要說淡漠,沒有生出嫌隙就不錯了,所以弟子孤零零的參加比試,這種事情大家這些年也就習以爲常了。
只是蒲三更今年成績這麼好,如果不派人去通報一聲於情於理也說不通,所以就派了公孫魚前來。
“怎麼黏糊糊的?”
剛剛抓野草的手突然傳來一股粘稠感,公孫魚一邊疑惑一邊起手。
“血?”
看着手裡有些發黑的血跡,公孫魚皺起了眉。
自幼在仙府長大,一些流血爭端也見得不少,公孫魚倒不至於見到血就慌了神,他反而一臉警覺的拔出腰間的一柄短劍繼續往山上走去。
山間走獸很多,就算看見了血跡也不一定是人留下來了,想要弄明白公孫魚也只有往前走了。
枯榮觀所在地陰溼異常,通完山上的石板小路都長滿了青苔。
公孫魚邊走邊用鼻子嗅了嗅,發現空氣裡還夾雜着一股腐爛發黴的氣味。
而他越往上走,這股腐爛味就越重。
終於公孫魚望見了枯榮觀頭漆跡斑駁的門匾,上面寫“枯榮觀”三個古樸的大字。
正當公孫魚要鬆一口氣時,枯榮觀前的一幕讓他面如死灰——從觀門口到關內橫七豎八的躺着枯榮觀的弟子,斷肢殘骸到處都是,幾隻山間野狗正嗚咽着啃食地上的死屍,見到公孫魚才戀戀不捨的放開嘴裡骨肉四散而逃。
臉色煞白的公孫魚努力的保持着冷靜,他從懷裡抽出一張傳音符,嚥了口口水,等那頭傳出了聲音才顫抖的說道:
“枯榮觀出,出事了,到,到處都是死人……”
……
公孫魚傳音幾乎跟李雲生的質問發生在同一時間。
下一刻閣樓之上的長老,包括大先生跟代掌門都得知了這個消息,一股鋪天蓋地的威壓從四面閣樓席捲而來。
“你不是蒲三更!你是何人!”
代掌門宋書文幾乎是咆哮者吼道,話音落下時,他一身廣袖長袍直接從閣樓上縱身呼嘯而下。
“太遲了。”
蒲三更聞言咧嘴一笑。
只見他腳尖在地面一磕,一道道玄色咒文從他腳底冒出,瞬間佈滿整個試劍坪,一條條黑色咒文組成鐵鏈將整個試劍坪都包裹了起來,把他跟李雲生關在裡面。
“閻獄鬼卒,何敢犯我秋水!”
看到那一條條咒文組成的黑色鏈條,宋書文臉上青靜畢現,他一眼便看出了這是閻獄的把戲,當即怒喝一聲從袖中抽出一柄長劍,一劍劈在那玄色鐵鏈上。
這一劍之威,好似一顆隕星砸從天際砸落,整個雙魚峰爲之一顫,一些修爲不濟的弟子甚至直接被震得暈死了過去。
可這玄色鐵鏈交織成的牢籠卻紋絲不動。
“閻獄鬼棺!”
大先生猛地站了起來,然後一步踏了出去,與宋書文凌空並排站在試劍坪的上方。
“朱雀閣、玄武閣、凌雲閣,護送所有弟子下山!”
大先生一邊注視着這漫天咒文織就的黑棺,一面朗聲道。
……
直到這時觀戰的弟子才醒悟過來,發現了場內的變故,一些見過世面的弟子,更是認出了閻獄鬼棺,驚呼道:
“是閻獄的人混進來了!”
不過直到現在,他們還沒發現,蒲三更就是閻獄的人。
這時桑小滿跟李闌他們也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在試劍坪上與李雲生比試的已經不是蒲三更了,而是閻獄某個鬼差控制下的一具行屍走肉。
“閻獄的人要做什麼?”
桑小滿從鐵鏈的縫隙中看着試劍坪的李雲生和他面前站着的蒲三更,皺眉急切的問道。
“不知道,閻獄想做什麼沒人能管得着,鬼棺都出來了,事態可能有些嚴重…等等,你要做什麼?!”
趙玄鈞話還未說完,就見到桑小滿往樓下跑去。
而這頭李闌跟李長庚已經跑到了試劍坪旁,李長庚一臉焦急的道:“怎麼辦,對方是閻獄的傀儡,小師弟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倒還是李闌冷靜些,他看了一下頭頂的大先生跟宋書文道:“閻獄鬼棺不是你我能破的,現在只能等大先生跟掌門想辦法,大師兄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這麼等下去,要是小師弟出了什麼問題怎麼辦?你我都知道,閻獄的人就是一羣瘋子!”
李長庚握緊拳頭吼道。
“出了問題,我就跟它閻獄不死不休!”
看了眼鬼棺中的李雲生,李闌目露兇芒寒聲道。
……
“還是大先生有見識。”
蒲三更拿着劍拍了拍掌道。
“去請白園園主!”
宋書文面寒如冰,吩咐身後的秋水長老道。
“不用請,我來了。”
白園園主劉青青杵着柺杖慢悠悠的走了過來,腳下分明空無一物她卻像是走在磐石路面上一般,穩如泰山。
“半個時辰。”
她衝宋書文樹起一根手指頭。
宋書文還未開口,試劍坪上那蒲三更一臉驚歎道:“不愧是秋水白園之主,我們自己人從外面開少說也要半個時辰!!”
“太多了。”
沒理會試劍坪上蒲三更呱噪的叫嚷聲,宋書文皺着眉頭看向劉青青。
劉青青撇了撇嘴,一副小女兒般的姿態道:“師兄你既然這麼說,我就快些好了。”
說着她眯眼笑看着試劍坪上那蒲三更道:“你們閻獄的人,知不知道你們的棺材,一炷香就能破?”
說完她拂起袖子,露出長滿了老年斑的枯瘦手臂,將手貼在那玄色鐵鏈之上,任由那黑色的皺紋往她手臂上爬。
“那白雲觀的小娃娃……怎麼辦?”
大先生看着試劍坪上的李雲生,有些擔心道。
“一炷香的時間,他如果能撐下來,只要還一息尚存便能活。”
宋書文嘆了口氣,然後臉色陰沉看試劍坪的向蒲三更道:“不管如何閻獄的人別想活着從我們秋水出去,我定讓他神魂具滅!”
看到劉青青手上飛速流動的黑色咒文,蒲三更的臉沉了下來,不再去看上面的宋書文跟大先生,而是轉頭看向李雲生道:
“你們秋水真厲害,我這三品鬼棺她只需一炷香時間就能解,本來可以跟你好話好說,不過上面那兩個老頭子看起來不允我這麼做了。”
“我好像跟你沒什麼可聊的。”
李雲生拔起了地上的青魚。
短暫的一陣失神之後,李雲生通過幾人的對話總算是弄清楚了狀況,跟他先前猜想的一樣,眼前這個蒲三更已經不是蒲三更了,而是一具神魂被閻獄的人控制的行屍走肉。
“你終於肯用劍了。”
蒲三更的眼神裡閃過一絲興奮,見李雲生一臉警惕,他一臉狡黠的笑道:“別怕,我這具身體,現在也不過是靈人境,你沒那麼快死。”
說着試劍坪上突然烈風驟起,蒲三更如一道風一般閃到李雲生面前,手中長劍毫無花哨的一劍筆直劈砍下去,李雲生擡起青魚來擋,卻被蒲三更劍上傳來的力道直接震的倒飛而出,直到將青魚插在地上才穩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