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褚眠被客廳裡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秦二狗也從貓架上跳了下來。
他過去在電話前很明顯猶豫了下,就在秦唐冷靜下來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爲有點可笑打算掛斷時,電話被接通了。
褚眠的聲音順着電流聽起來有些失真,比平時要更加嫩生嫩氣一些:“喂?”
秦唐沒說話,空出的手搭在桌面上。
“喂?能聽得到嗎?”褚眠耐心的對着電話又重複了一遍,秦唐甚至可以想象的到,他纖細的手指握着電話,眉間蹙起的樣子。
他的嘴角帶了些弧度,終於捨得迴應:“連聲哥都不喊?”
褚眠毫無疑問的聽出了他的聲音,因爲只有秦唐纔會子跟他說話時,聲音都帶着笑意和不正經的又無傷大雅的戲弄。
褚眠嘴脣動了動,乖乖喊了聲:“哥。”
秦唐‘嗯‘了一聲,問他在家裡幹嘛。
然後就聽見褚眠說,“我在擦地。”他看了看自己找出來的那塊沒用的廢布,溼淋淋又髒兮兮的堆在他的腳邊,又加了句,“我不會用那個吸塵器。”
秦唐無端的從話裡聽出來得了幾分可憐,他輕笑:“回去我教你。”
褚眠的聲音又驟然輕快起來:“好,謝謝哥。”
秦唐覺得好笑,他學這些東西也是爲了要給他幹活,又有什麼好謝他的,不過秦唐自然不會把心裡想的說出來,他坦然接受了來自褚眠歡喜的謝意。
“我今天下班早,想吃什麼?給你帶回去。”
秦唐不會做飯,也沒打算學,別人問起來的說辭就是,爲了給外賣行業增加助力,大家都不容易。
其實他就是懶得學,當初選小區的時候最重要的條件就是,小區出門一百米以內必須要有餐館。
後來他愛上了吃煎餅,和樓下的煎餅攤子的老大爺更是成了熟識,客人少的時候大爺還能多給他放根香腸。
褚眠是個沒見識的,記憶裡最香甜好吃的,還是小時候他親生父母過生日給他買的生日蛋糕,只不過後來他連生日都不過了。
褚眠握着電話說:“我聽哥的。”
只這一句,把秦唐的心都熨的妥妥帖帖的,這撿來的小孩兒,實在是乖。
他都沒了想要在言語上再欺負欺負人的意思,笑着道:“行,那我就看着買,等你有想吃的了再告訴我。”
“好。”褚眠輕聲道。
聽筒裡就又安靜下來,秦唐覺得差不多了,說了聲自己還在上班就掛了電話。
褚眠等着‘嘟嘟嘟的聲音響起來,才把手裡的電話放回原處。
見秦二狗蹲在地上擡着腦袋看自己,解釋了下:“是哥的電話。”
二狗不知道有沒有聽懂,腦袋歪了下,擡起自己得前爪來給自己舔毛。
二狗真的很喜歡自己給自己舔毛,真愛乾淨啊,褚眠心想。
然後他又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和秦唐的身上的味道好像是一樣的,他擡起手腕來放在鼻前嗅了嗅。
是很清新的山茶味,淡淡的並不濃郁,秦唐身上全都是這個味道,被救回來的那天早上,秦唐逆着光站在衣櫃前,離他那麼近,那會兒他的鼻息間就全是這個味道,只是現在他們兩個再站在一起。
山茶味在空氣裡糾纏,卻分不清楚是誰身上散發出來的。
褚眠的耳尖突然紅了,他放下手腕,又擡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誰知道越揉越熱,才趕緊住了手,瞥到腳邊還堆着的抹布,撿起來心不在焉的又開始去擦地。
秦唐工作完成的早,到了下班時候一聲不吭的拎起車鑰匙就走人,其實現在的公司裡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加班的情況,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只是秦唐到底身份不一樣,他要走也沒人敢攔着,再說已經到了下班的點。
秦唐被褚眠哄得高興,上班的時候就在想該給小孩兒帶點什麼好吃的回去,還特意給陳旗打了個電話詢問,陳旗愛喝酒,沒什麼好主意,後來還是秦唐自己想起來瑞安路上有家綠柳飯莊做的飯菜還算不錯。
他提前打電話訂了餐,開車過去拿,飯莊的老闆出來笑呵呵的招待,想着給他免單。
這些富家子弟們,但凡生意做的大一些的老闆手裡都有個單子,知道誰是誰家的,背景如何,就是爲了以防日後生意上有個招待不週的地方。
秦唐‘嘖‘了一聲,整個人身上都帶了三四分痞勁兒:“怎麼,我吃不起飯?用的着你免單?”
這話一出,飯莊老闆就不敢再提免單的事,只說着不敢不敢,讓秦唐有空下次再來。
綠柳飯莊環境是一大特色,古色古香的,夏日裡遮天蓮葉,秋天是陳塘枯荷,秦唐想着,家裡那個要是喜歡吃這兒的飯菜,下次就直接把人給帶過來好了。
褚眠其實待在家裡也沒什麼事情幹,他連自己的手機都沒有,除了看看電視機就是陪着秦二狗玩一玩,家裡的也沒有多少衛生可以給他打掃的。
秦唐回來的時候,褚眠正盤着腿坐在地毯上,手裡拿着逗貓棒在和秦二狗玩。
只那麼幾片羽毛和幾個彩色小球,在它眼前晃盪晃盪就可以把秦二狗給迷的神魂顛倒。
秦唐一開門,室外的熱氣就爭相的想要往家裡涌,熱浪翻滾,蒸騰,空氣裡乾燥又悶熱。
聽到門開的聲音,褚眠下意識就擡眼望過去,果然是秦唐。
他把手裡的逗貓棒扔給二狗,站起身噠噠噠的跑過去,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了自己的那根逗貓棒一般盯着秦唐。
“哥,你回來了。”他有些侷促,又欣喜。
雖然有秦二狗陪着但是到底貓咪不會說話,也不會都逗弄他,褚眠有時覺得這房子空蕩蕩的,就像是宇宙裡塞滿了各種星球隕石,可還是看着深邃又空洞。
秦唐‘嗯了一聲,把手裡拎着的東西遞給他,自己邊換鞋邊問:“一個人在家無聊了?”
褚眠很快的搖搖頭:“沒有,有二狗陪着我。”
秦唐看看褚眠的臉,見他說的極爲認真,笑了一聲,秦二狗是個什麼德行的,他再清楚不過,貓本來就不如狗親人,二狗又是一直被他慣着長大的,秦唐身上驕矜的勁兒在二狗身上體現了個十成十,除非是它餓了或者自己想玩了,不然纔不會往人跟前湊。
不過褚眠願意這樣說,他也沒打算戳破:“行吧,我先去洗個澡。”
秦唐走到臥室門口 ,見褚眠還抱着外賣亦步亦趨的跟着他,似笑非笑:“怎麼,你想跟我一起洗?”
他說着,還特意站在一側敞開臥室門請褚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