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快開門,官府辦事。”
齊侯府的大門被急促的鐵環扣門聲砸的砰砰直響,門房搭了一件衣服連忙去開門,怕着外頭聽不見,大聲的喊道,“來了來了。”
朱門應聲打開個縫,僅夠一個人進出,門房側過半個身子擠在門口,“也不看看,這裡可是齊侯府,催什麼催。”門房嫌棄的看着敲門的那個侍衛。
“這是皇上下的令,管你這是不是齊侯府。”最前頭的那個伸手就是重重一推,門房沒個防備朝後踉蹌幾步,摔了個四腳朝天。
身後的十來名侍衛一擁而入,更有一個不客氣的摞下話,“沒了齊老侯爺的齊侯府還能叫齊侯府?若不是項將軍跟你們有點關係,誰還看得上。”
侍衛們不客氣的嗤笑嘲諷,門房的欺軟怕硬也不敢鬧一聲,只能看着他們持劍往裡走。
纔沒幾步,侍衛們就從院子裡退出,齊修偉領着一羣的家丁步步緊逼,“齊侯府也是你們能隨便闖的地方!”
領頭的侍衛訕訕笑道,“侯爺體會一下咱下頭做事的辛苦,皇上下的命令。挨家挨戶的找,特別是高門大院的必須要嚴查。”
齊修偉蹙眉,顯然覺得侍衛的話也不可信,“找什麼那麼興師動衆的,本侯也未曾聽說城裡出了十惡不赦的賊人。”
前頭的侍衛幾番猶豫,掩着不肯說,“侯爺不如讓咱進去瞧一遍,也妥當。這大晚上的,好早些回去交差不是。”
齊修偉哼了一記,“後院都是女眷,哪容得你們這些人隨意入內。恕本候不送。”身後的高壯威猛的家丁們紛紛從齊修偉身後大步往前,擋住侍衛們。
“得,侯爺,反正您早晚也會從項將軍那知道,我們就和您說實話吧。項府的大小姐平白無故的不見了,只能希望那賊人沒把小姐綁出城了。”
齊修偉怒聲一喝,“這都什麼時候的事,現在還沒個消息?”
侍衛們搖搖頭,心中莫不是想對齊修偉吐口口水。唷,這齊侯爺現在來玩甥舅情深了。於是,到最後這侯府也沒搜,侍衛們便撤了。
齊修偉萬般交待,若有消息,必定要來侯府報個信,侍衛們連連應下。轉了個彎,一羣人就換了衣服轉回了王府。
齊修偉回了院子,進入書房,從書裡抽出一張字條,“已出城。”齊修偉獰笑着捏着紙條一角,湊進燭火,瞬間留下一團菸灰。
陳雪娥無趣的看着齊修偉一臉一切自在掌握之中的優越感,今晚目的已達到,她得去彙報進度了。
“侯總管,王爺還未歸來?”項罡纔到王府門口,就看見翹首以盼的侯總管。皇上派出的侍衛已經回來好幾撥了,都未有消息,可檔口,王爺也找的沒影了。
“項小姐出了那麼大的事,王爺那是急壞了。今兒晚上若是沒個結果,想必王爺明兒就去城外找了。”侯總管哀聲嘆氣,“這都叫什麼事啊,王爺才求皇上下旨賜婚。奴才從沒見過王爺那麼開心過,可這才一會兒功夫,怎得好好的喜事就大變樣了呢。”
項罡突然眼神一閃,莫不是就是因爲這個王妃的名分被人盯上了。這個念頭一出,項罡連忙翻身上馬,朝臨安寺奔去。
身爲厲鬼,翠環本是進不得臨安寺,陳雪娥就一個勁的教育她,“你就想,你只是給王爺辦事的,把自己的恨往邊上放去。”還別說,翠環身上的戾氣也少了許多,如今就安逸的窩在項姝的房中,順帶吸收着寺廟裡的淨心靈氣。
“娘,你說爹會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項姝坐在妝臺前由着齊芳琴往她臉上抹藥膏,這傷藥還是齊修偉託人找的靈丹妙藥,聽說比顏霍的那瓶效果還好些。
齊修偉一得知已經得手,便傳消息來臨安寺,好讓母女倆做個準備。
齊芳琴溫柔的笑笑,“咱們可是洗心革面了,一早便來了寺裡,哪兒能知道外面的消息。無論何事,也怪不得我們頭上啊。”
若不是有下人聽到王爺對項嫿說明日就去求皇上賜婚,她也不會如此迫切直接讓兄長把人擄走殺掉了事,不然她還想着讓那賤丫頭吃點苦頭。
項姝從未質疑過齊芳琴的話,娘說的她照做就是,“娘,這藥挺舒服的,涼涼的。就是先抹的那地方有點刺刺的疼。”
“是嗎?那應當是起藥效了,你舅舅拿來時提過。用的好就成,也不愧你舅舅幾經周折找的好藥。”齊芳琴收起藥膏。
“舅舅對姝兒最好了。”項姝得意洋洋的笑開。
屋外一陣喧譁,隨即,房門被人踹開,風塵僕僕的項罡出現在兩人眼前。齊芳琴一臉訝異的看着項罡,“老爺,您怎麼來了?”
項姝也怯生生的叫了一聲“爹。”
項罡一言未發,將屋子翻了個遍,厲聲問道,“阿挽呢?”
齊芳琴更加茫然,“嫿兒沒在府裡嗎?”
項罡蹙眉細細凝視着齊芳琴,最後無奈的嘆息,“阿挽不見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早上還遇見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齊芳琴緊張的抓着項罡的手。
“你們安心在寺裡待着吧,我再去找找。”項罡覺得自己是多心了,差點冤枉了人。
項罡來去匆匆,項姝見齊芳琴臉色不好,忙去扶她,“娘,你沒事吧?你看爹都被瞞過了。”
“可他卻是不信我了。”齊芳琴眉眼處的落寞顯而易見,“或許一直都未曾信過我。”
呵,那又如何。這輩子,項夫人就只能是我。
屋內溫度適宜,絲毫未染上夏日的悶熱,讓人睡的更加舒爽。阿挽也一反常態,比前些日子多睡了半個時辰才悠悠轉醒。
少女淡淡的馨香充斥在鼻間,豐元溪這一夜並未能安然入眠,總是小心輾轉,又或凝望着小姑娘的臉頰久久不捨閉眼。
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眼睛尚未睜開,嘴巴卻已經不開心向外扯着。豐元溪望着阿挽小腹處的被子微微動着,瞭然的探手摸進她的被窩,接替那隻小手的位置輕輕按着。
“好些了嗎?”看見小姑娘朦朧着雙眼望着他,豐元溪輕聲問道。
阿挽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好一會兒纔將昨夜的事記起,有些羞澀的點頭。
豐元溪莫不溫柔的輕啄了下嫣紅的小臉,起身換上衣服,俯視着仰着臉望他的小人兒,“用完早膳,去遊湖可好?若不舒服,我們也可待在莊子裡。”
“不,去遊湖。”阿挽着急的坐起身,頂着蓬亂的小腦袋,迫切的舉手表示自己對遊湖的喜愛。可她一時激動倒是忘了現下與平日不同,霎時臉上各種詭異的神情閃過。
豐元溪彷彿有讀心術一般,乾咳一聲面不改色地走出房間。
不過一會兒,方姨就端着熱水進了屋裡,手上還挎着那個熟悉的小布包。阿挽在方姨一臉八卦的目光探究下,羞赧的癱倒在牀上。
尚縣有一著名的美人湖,文人騷客都喜愛在這裡遊湖作詩,到了晚上更是有大大小小的花船奪人眼球。許蕭逸包下一條不大的畫舫,不會特別引人注目,但是船艙裡卻是豪華舒適的很。
小姑娘吃的鼓鼓的出門,豐元溪不肯讓她自己行走,只一路坐馬車到的美人湖,路上還被灌下一碗紅糖茶,聞着裡頭還摻了幾味藥草。適而小姑娘現在問豐元溪要吃的,他還有些奇怪。
“還餓?”豐元溪不解,方纔就鬧着飽了,總不會那麼快就消化完了。
小姑娘盈盈笑着,“有魚。”
明白過來吃食的用處,豐元溪吩咐人去取魚食,自己牽着她到船尾的椅子上坐下。沒一會兒,倒是許蕭逸拿來了一包的魚食。
阿挽也坐不住了,趴在圍欄上,往湖裡撒着魚食,嘴裡還唸唸有詞,“魚兒快來,這裡有吃的。”
許蕭逸靠在豐元溪那側的圍欄上看着阿挽,淡笑,“魚兒上鉤了。”
阿挽不明所以的轉頭,“你的魚竿呢?”
許蕭逸哈哈大笑,“魚竿自然是在王爺手裡握着。”
阿挽看看豐元溪手裡空無一物,覺得還是餵魚比較有趣一些。
豐元溪凝視着小姑娘愉悅的笑臉,被陽光刺得半眯起的眼睛瞬時泛盈滿溫柔。
都城裡,項罡也是一夜的輾轉未眠,天一亮,就打發着府中的人繼續去找,自己則去上朝了。下朝後,他火急火燎的想出宮繼續尋人,就被一幫同僚前前後後圍着搭起了話。
“項將軍,恭喜啊。”
“恭喜將軍了,將軍以後可得罩着我們啊。”
“是啊,項將軍有個好女兒啊。”
“……”
若被得知阿挽被賊人擄走,還不知這些人會在背後如何詆譭女兒的名譽。項罡只能僵硬的扯起笑臉迴應,只是納悶消息傳的倒是快,皇上也未曾在朝堂上宣佈,大家卻是都知道了。
而昨夜興師動衆的尋人,卻不知爲何無人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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