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蜻蜓眨着一雙美麗的眼睛,道:“碧荷,你還不知道嗎?點蒼派的掌門於連禁和陳明照暗中勾結,恐怕會在婚事宴會上對武林人士圖謀不軌,我要去通知各大門派,團結起來,一起對付他們。”
於碧荷心頭一震,“什麼?你是說點蒼派和陳明照那狗官暗中勾結?還打算在婚事宴會上對你們……不,這,這怎麼可能!”
小蜻蜓反駁道:“這有什麼不可能的,爲了榮華富貴,人什麼都做得出來!更何況於連禁又不是什麼聖人!這事大家都知道的,反正也不關你事,你到時候注意安全在一旁看熱鬧就行了,我們會保護你的。好了,不和你說了,我要去通知其他人了!”
小蜻蜓旋風一樣離開了,於碧荷兀自還在那不可置信,呢喃道:“不可能的,爹爹他怎麼可能……爹爹他不是這種人!對了,問天哥哥,我要去找問天哥哥問清楚!”
其實小蜻蜓並沒有走遠,出了門又偷偷折回來看於碧荷,聽到她說要去找莫問天時,嘴角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碧荷,對不起了,雖然我們是朋友,但爲了確保能剷除陳明照和於連禁,我不允許到時因爲你出了什麼事。莫問天,但願你不會因爲兒女情長誤了大事,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看着於碧荷去了莫問天的房間,小蜻蜓這才離開了客棧。
江南雨燕這個神秘的組織,在小蜻蜓的努力下,找回了一些當年幸運逃脫的老部下,這十年來,憑着恩威並施,她又秘密地發展了很多新的成員,現在也是個有三十多人的組織了,全都忠心耿耿,想當年全盛時期組織也就一百來人。
太陽升起來了,小蜻蜓施展身法,在樹林裡穿梭,不多時就來到騰龍鎮郊外的一座破落的山神廟,這裡是江南雨燕的暗中接頭的地方。小蜻蜓知道,在她靠近山神廟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她毫不在意,只因爲那是熟悉的氣息。小蜻蜓在廟外停下腳步,走進裡面,滿是蜘蛛網的破廟早就沒人前來了,有一個身穿褐色長衫的六十多歲的男人站在那裡,見了小蜻蜓,恭敬地說道:“見過教主,屬下已在此恭候多時。”
小蜻蜓臉上沒有以往的冰霜,親切地笑道:“葉伯不用客氣,我說了我們之間不用拘束禮節,你待我如同父親,這裡又沒有外人,叫我小蜻蜓就好了。”
葉伯笑道:“你呀,就是有這種本事,讓我們都死心塌地跟着你個黃毛小丫頭做事。你那邊進展如何了?”
小蜻蜓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從懷裡拿出一沓書信,道:“事情已經辦妥了,我得到了御劍山莊的人的信任,這是白疏影親筆寫的信,你派兄弟們拿去通知巨鯨幫等等那些人,凡是有心要反陳明照的,我們都要聯合起來。”
葉伯接過書信,看見信上面的字跡確實是白疏影親筆,而且還具體詳細地把收信人的名字都寫出來了,驚道:“丫頭,你這次怎可這麼大意?把名單都給了白疏影?你就不怕他偷偷交給陳明照,到時這些人可都完了!”
小蜻蜓不以爲然說道:“葉伯,放心吧,白疏影不是這種人。他們和陳明照還有點蒼派的恩怨由來已久,只是苦於近年來御劍山莊沒有傑出的使劍好手,怕是打不過他們。但是現在莫言的兒子出現了,他得到了柳雲虹的真傳,我也見過他幾次使劍,劍法是當今世上最厲害的!現在,只要我們聯繫好這些門派,還有通知高少凡也來,這次絕對能讓陳明照再也下不了點蒼山。”
葉伯深深地看了小蜻蜓一眼,道:“丫頭,別說我不提醒你,你這次做事和以前不一樣,你在這麼短時間裡就相信了白疏影他們,把名單交出來,確實欠妥,不像你以前的作風。我看,是不是因爲莫問天?難道你對那個小子……”
小蜻蜓打斷了他,急道:“葉伯!你在胡說什麼呢!我們不是早就查到白疏影也在查陳明照和於連禁的事情嗎?更何況,現在沒時間了,要徹底和白疏影他們合作,必須交出名單,不然他也不會和我們合作的。”
葉伯搖搖頭,道:“好了,丫頭,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感情也是正常的。但我提醒你最後一句,如果你想要報仇,就一定要先放下兒女情長。”
小蜻蜓點點頭,又交代了一些事情,葉伯拿着一沓書信離開了。她在破廟了打坐了好久好久,經過上次受傷吃了靈丹,她的功力大有進展,此時打坐修煉是最好的時機。
良久,葉伯回來了,還帶了些吃的回來。
“丫頭,吃點東西吧。我們的人都出發了,書信很快就會交到各派掌門手裡。另外,據回報,他們全部都在去點蒼派的路上了。”
“他們?也包括陳明照嗎?”小蜻蜓睜開眼問道。
葉伯道:“陳明照那邊也在準備,近來陸陸續續有好多輛馬車什麼的離開皇宮往點蒼山去,我們無法知道他到底出宮了沒,也不知道他和公主在哪輛馬車上。丫
頭你看,這會不會是陳明照的掩眼法,他自己也許會找替身不親自出來呢?”
小蜻蜓道:“嗯,那老狐狸老奸巨猾,我們的人一定要盯緊他。至於高少凡那邊,就交給我去聯繫吧。”
葉伯把吃的東西拿出來,道:“知道了丫頭,這個仇,我們必須要報。時間不早了,你還沒吃飯呢!”
小蜻蜓吃了東西,看看外面,都下午了,想着不知於碧荷怎麼樣了,就和葉伯約定好五天之後在東平城見,便雙雙離開了破廟。
秋風在林間吹過,沙沙作響,樹上的葉子幾乎全部都變成了黃色,在強勁的秋風摧殘下,片片離開了樹枝,掉落在地上,被小蜻蜓一腳踩上去,終於變成了殘缺不全的葉子。
“這大概和‘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一個道理吧?”小蜻蜓沒有施展輕功,而是走得極緩慢,臉上紅紅的,只因爲有了心事。
剛纔葉伯說那句話,爲什麼自己好像被說中了心事一樣馬上否定呢?
看着林間飄落片片黃葉,小蜻蜓突然想起初次在騰龍鎮和莫問天說話的時候,那時還是盛夏,夜晚的樹林裡充滿着濃郁的綠葉青草氣息,莫問天爲了救她,不惜飛身出來夾持那陳公子,他在全部人攻上來時會拔劍保護她,但他卻不捨得那兩條人命……這麼一個傻小子,當他對她說出‘我叫莫問天’時,她就突然想起來了,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只是初次見面,怕是他也不記得了……
但是這個男人,連殺人都不敢,她的確不想和他做朋友,可又忍不住關心他。後來,在東平城又遇到他了,彼時的他牽着另一個女子,她的心竟隱隱生疼,她突然也想和那女子一樣,待在他身邊,於是就有了後來一幕。
果然,他沒有讓她失望。在那日早上,她備下三人的碗筷,就是吃定了他一定會和她做朋友。再後來,她跟着他到了保定城,當他爲了她的傷勢而暴怒時,當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裡,着急地帶她去找大夫時,也許她的心裡就這樣住進了他。只是,在她和他之間,還隔着一個她,使得她不敢吐露自己的心意。
小蜻蜓擡頭看了看天空,秋天的天空很高,很廣闊。她又想起那日在騰龍鎮郊外,她和於碧荷的那一番對話。
於碧荷說莫問天喜歡的人是自己,但是,她又說莫問天說過要娶她,只是她沒答應而已。這件事也像一根刺一樣深埋在了小蜻蜓的心裡,這也是爲什麼她沒有和莫問天再提起過保定城那晚的事。
如果莫問天真的喜歡自己,那他爲什麼要說娶於碧荷?
葉伯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想要報仇,就要先放下兒女情長……”
小蜻蜓扁了扁嘴,決定不再想這個事情了。不知不覺自己已經在胡思亂想中走回到了騰龍鎮。此時已經是傍晚了,騰龍大街上的人也各自回家吃飯,她很快就回到了騰龍客棧,看見南門千和白疏影正坐在大堂裡用餐,而周圍也有些江湖人士打扮的在小聲地討論着,這兩個人看上去好像很面熟啊。
小蜻蜓上前坐下,低聲道:“南門前輩,白莊主,事情都辦好了。五天後,東平城悅來客棧匯合。”
白疏影頷首,道:“那就好。”
南門千突然道:“小蜻蜓,是你告訴碧荷姑娘於連禁要害我們的事?她現在很難過,左右爲難,問天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小蜻蜓道:“對呀,我早上出門看見她,她問我去幹嘛我就告訴她了。”
南門千道:“你承認得倒也乾脆,你昨晚偷聽了我們講話,明知道於碧荷是於連禁的女兒,問天讓我們先不告訴她,你卻和她說了?”
小蜻蜓正色道:“沒錯,我是故意的。難道你們也贊成問天隱瞞她?能不能一舉除去兩個敗類就看這次了,錯過了以後恐怕就沒機會了。她是於連禁的女兒,問天和她感情那麼好,我不希望到時因爲她破壞了我們的計劃。想要做大事,必須先放下兒女情長,我這是以大局爲重。”
她的一番話使得南門千和白疏影面面相覷,竟無言以對。南門千嘆道:“看來我真的老了,還是你考慮得周到。”
小蜻蜓站起來,道:“希望接下來你們也不要感情用事,我先上去休息了。”
上來客棧,回到自己的房間。剛走進房間裡,小蜻蜓就覺得不知道哪裡有不妥。仔細一看,原來是房間的桌子上平放着一張字條。
有趣,到底是誰給她留了字條呢?
小蜻蜓拿起來一看,上面是娟秀的字體:小蜻蜓,想要見到莫問天,就到城外的九里坡。
字條的落款竟然是於碧荷。
小蜻蜓拿着紙條,飛身就出了客棧,移形換步,片刻間就來到了城外的九里坡。九里坡長滿了半個人高的密密麻麻的灌木叢,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秋天仍然不發黃凋謝。正因這樣,這裡很適合埋伏。
不
過於碧荷不懂武功,應該不會埋伏自己的。
小蜻蜓遠遠就看見一個淺綠色的女子站在那裡,看着她的前來。
“你終於來了。”那女子正是於碧荷,見了小蜻蜓,冷冷地開口。
小蜻蜓問道:“碧荷,問天呢?”
於碧荷笑了笑,道:“怎麼一來就問他的消息呢?難道你不關心一下爲什麼我會在這裡等你嗎?”
小蜻蜓皺眉,道:“碧荷,你不懂武功,你是怎麼把問天給控制住的,你還有幫手?”
於碧荷道:“你們只知道我不懂武功,但其實我身上一直都帶着一種毒藥,是閒花姐姐給我的,這種毒藥無色無味,有蒙汗藥和春藥的功效,先是昏迷,醒來後還會……他下午中了我的毒,無法運功,我把他藏起來了。現在,只有我知道他在哪裡,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放了他,如果你不肯答應,我就殺了他。”
“你竟然給他吃了‘天香素女丹’?”小蜻蜓驚道。
於碧荷道:“沒錯,你竟然知道這個名字。那麼後果,你也一定知道。”
小蜻蜓以前只是在書中看過這種毒藥,是西域一個女子爲了讓厭倦她的情人繼續和她行房而研發的。此毒非常霸道,中毒之人,開始會四肢無力,無法使用內功,只能任由毒素慢慢侵蝕他的經脈,最後會神志不清,獸性大發,要及時得到生理上的發泄纔會解毒,否則就會身亡。
小蜻蜓突然笑道:“碧荷,你可知你現在的命在我手上?”
於碧荷也笑,道:“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如果你殺了我,他會因爲不能及時自己解毒而毒發身亡。”
小蜻蜓道:“說吧,你想我答應你什麼事。”
於碧荷道:“我想你們別上點蒼山,不準去破壞我哥哥的婚事。”
小蜻蜓沉默了一會,緩緩開口道:“碧荷,這一路來,你也看見了,百姓這麼流離失所這麼被貪官污吏欺壓,難道你要讓我們看着陳明照和於連禁聯手,殘殺我們這些不和他們合作的武林人士,然後謀朝纂位,天下百姓都越過越苦?”
於碧荷道:“別說了,我不想聽。這些道理我懂,我沒叫你們放過陳明照,但是你們不能去點蒼派鬧事。我知道我爹爹和陳明照合作,但只要你們殺了陳明照,我爹爹就沒了合作的人,也沒辦法造反了,這樣不就可以了?”
小蜻蜓道:“於碧荷,你別天真了,於連禁私底下做了什麼事你根本就不知道。更何況,除掉陳明照,只有等他出宮這個日子。總之,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於碧荷寒聲道:“小蜻蜓,你這是要莫問天死?”
“他是死是活與我何關?你該不會以爲我喜歡他吧?”小蜻蜓迎上了於碧荷的目光,聲音也冷了下來,“我不妨老實告訴你,我本來就是爲了進御劍山莊得到白疏影的信任和我聯手一起除掉陳明照才靠近莫問天的,他只不過是我計劃中的一顆棋子,現在白疏影答應和我聯手,他親筆寫的書信我早上已經交到了那些要聯合剷除陳明照的人手裡,你以爲我會爲了一棵棋子而放棄我計劃了這麼久的事?”
於碧荷一臉的不相信,道:“小蜻蜓,你騙人!你明明就是喜歡莫問天!你以爲你掩飾得很好嗎?莫問天他可能不知道,但我也是一個女人,我直覺早就告訴我了,在東平城的時候,你就已經是吃醋了。”
小蜻蜓笑了出來,道:“不過是你的直覺而已,他那麼幼稚,我會喜歡他?再說了,就算我真的喜歡他,但爲了滅掉陳明照他們,我會選擇犧牲他。好了,我懶得繼續和你廢話,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回去了。”說完,她使出輕功,瞬間就消失在於碧荷的視線裡了。
“該死!這個女人!”看着小蜻蜓離開,於碧荷轉到身後那大叢的灌木叢後面,那裡躺着一個人,但在她看清楚那個人的表情時,不由得吃了一驚。
“問天大哥,你、你什麼時候醒了?”
那人正是被於碧荷弄暈的莫問天,他坐了起來,看上去和平常人並無異樣,道:“我一直都清醒,你的藥根本對我就沒什麼作用,我只是想看看你想幹什麼才配合你裝暈的。剛纔我聽你們說到什麼‘天香素女丹’,怎麼我一點中毒的感覺都沒?”
於碧荷嘆道:“我騙小蜻蜓的,我給你下的藥是普通的蒙汗藥,誰知道她只是把你當作一枚棋子。問天大哥,你不怪我吧?”
莫問天搖搖頭,道:“碧荷妹子,我都不知道該和你說些什麼好了,不如我們回去吧。”
“回去?回去哪裡?”於碧荷道,“我當初離開點蒼派時,確實恨過我爹爹,他居然這麼卑鄙,還動手打我。但是現在,我知道你們要去殺他,我又覺得我恨不起他來。他是我的至親,無論他做了什麼事,都是我最愛的爹爹。”
莫問天道:“那你有什麼打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