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亦青點了點頭,心中不知爲何突然涌出一股酸楚感,卻還是讓他強行忍了回去。

白一隼卻沒忍住,早已哭的淚流滿面,好沒骨氣,他想說什麼,卻始終沒有開口。

旁人到是無所謂,唯獨於白一隼這份感情,風亦青難以割捨。

風亦青生來性子孤傲,不喜歡與人打交道,所以師兄弟們與他相處較少,而白一隼與恰巧相反,他性子非常豪爽,不僅與風亦青坦誠相待,還對他頗有照護,兩人是交過心的好友。

二人沿着路緩緩而行,也不言語,略顯有些尷尬。

只見前面有人手牽兩匹馬迎面而來,那人朝風亦青躬身行禮問道:“可是風亦青,風公子嗎?”

風亦青見他面容陌生,打扮也很普通,卻給自己行禮,想不起來是否與他見過,便問道:“你是何人,又怎知我的名字?”

那人道:“小人阿力,是定遠將軍風將軍的隨從,將軍命我前來給公子送上坐騎,以便回府。”

風亦青心中一疑,問道:“父親是怎麼得知我下山的?”

阿力回答道:“前幾日陽均子前輩曾派人送信來,說公子不日即可出師,所以將軍命我來接公子。”

風亦青心想:“原來是師父提前寫信給父親,可卻爲何又命我給曲池仙人送信呢?”

他轉念又想:“沒準是師父的別有用心,我不該隨意揣測的。”

想道此,風亦青對阿力道:“你且回去,轉達我父親,就說我還有任務,尚未完成,待我完成後,自會回家。”

阿力拱手道:“還請公子稍等!”

他隨後將一匹俊馬牽上前來,道:“公子,這匹良駒,雖稱不上日行千里,但也有七百里的腳力,是將軍好不容易得到的,特命我給您送來。”

風亦青接過繮繩,見此馬全身爲暗紅色,身軀高大又健碩,他忍不住翻身上馬,左右牽引,又轉了幾圈,這馬兒極爲聽話,他不禁讚道:“好溫須的馬兒,果真是匹好馬!”

又對阿力道:“你快回去吧,替我向父親道聲謝。”

阿力迴應了一聲“是”,便躍上另一匹坐騎,縱馬離去。

風亦青回過頭來對白一隼道:“白師兄,你也不必再送了,我想咱們日後一定還會再見!”

白一隼點頭道:“嗯,那你多保重,到時候可一定要喝他個三天三夜!”

風亦青笑道:“好,師兄珍重,喝酒我一定奉陪!”

話說完,雙腿一夾,輕拍馬背,馬兒立即向前奔馳,片刻之間便不見了身影,只留下一片塵土在空中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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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秀麗,風景如畫,幕春的春風撫過青青小草,微微帶有暖意。

幽幽小道上有位面容俊美,棱角分明的青年男子正縱馬前行,此男子便是風亦青。

他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十餘天,途中穿插數個諸侯小國,終於入了楚國界內。

風亦青道路不熟,見前邊有一五十來歲的農夫,正挑擔而行,連忙拉住馬兒,下馬攔住,上前問道:“老伯請留步,可否能問一下此處是何地境,離那郢城還有多遠?”

那農夫放下擔子道:“此處名叫‘易水’,離郢城大概距有六百多裡地,騎馬應該還需兩天的路程。”

“謝過老伯!”

風亦青道過謝,上馬便要走。

那農夫喊道:“等一下!”

然後從籮筐中拿出兩個甘薯,道:“前面一路上沒有人家,這兩個甘薯你拿着路上充飢吧。”

風亦青接過甘薯,從腰帶中摸出幾枚銅錢,正想給他,突然想到這是晉國的銅錢,他拿着用不上;便又塞回去,摸出一小錠銀給他。

那農夫非常驚慌,死活不肯要,說道:“我這甘薯低廉的很,你拿着便是,不要錢!”

風亦青略微躬身道:“那就謝謝老伯!”

那農夫樸實的一笑,道:“你沿着這條路往前一直走,不久便會見着一條大路,那就是通往郢城的官道。”

“我知道了,謝過老伯。”

風亦青轉身上了馬,朝他揮了揮手道別。

他再次上路,策馬奔騰,直到臨近傍晚,太陽只剩紅光,天邊出現一朵朵火燒雲,馬兒漸漸慢了下來。

風亦青見馬兒有些疲憊,正好前邊樹林裡的鮮草肥沃,便將馬牽了進去。

風亦青瞧着口中正嚼着草葉的馬兒,模樣十分乖巧,忍不住摸了摸它鬢髮,那馬兒好似向他撒嬌一般蹭了蹭他的肩膀。

風亦青心中甚是歡喜,剛想叫喚他一聲,纔想起來。

“它雖然跟隨了我有些時日了,但我還未曾給它取過名字。”

風亦青摸撫着它長長的臉,道:“好馬兒,我要給你取個名字,你看如何?”

馬兒長嘯一聲:“籲~”

然後用鼻子不停的頂他的手臂,好像允諾了一樣。

風亦青道:“果然是匹聰明的馬,我看你通身赤紅,跑起來如同風一般,那我便叫你赤風好了。”

“赤風!”

“籲~呼!”

風亦青心下一喜,自己喚它,馬兒居然以長嘯來回應他,樣子是很喜歡這個名字了。

忽然,樹林深處傳出細微聲音,像是有人在細聲哭泣。

風亦青將繮繩系在樹幹上,朝着哭聲傳出的地方摸索過去。

過得一會,風亦青尋到樹林內一片空曠處,只見有位年齡與他相仿的青年男子,渾身是傷口和血跡,半跪半趴在一塊大石上輕聲哭泣,聲音若隱若無,要不是風亦青耳力極爲靈敏,尋常人怕是難以聽到。

風亦青剛想上前詢問,那青年男子發覺有人靠近,猛地一躍而起,向後退道:“你……你是誰?一定也是來取我人頭的吧!”

話說完,那男子轉身便要逃,風亦青連忙道:“兄臺誤會了,在下乃是晉國人,並不會傷害你。”

那男子略有遲疑,但還是不斷往身後靠,問道:“你師承何門?”

“在下是復射山化羽真人陽……”

“哈哈哈哈!”

風亦青話未說完,便被身後突然出現的四位大漢打斷。

其中爲首的漢子足有九尺之高,身材異常彪悍魁梧,手拿七寸寬的大刀,正仰頭大笑,本就面目醜陋,還有一條從眼角開始往下一直延伸至頸部的長疤,這一笑顯得十分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