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重回華山

邊令誠見林音在一旁傷心不已,膽色稍壯,便讓人將潼關將士召集過來,高仙芝知邊令誠想借斬自己之首,以震懾三軍,也只冷笑不語。

待將士集結完畢,邊令誠便取出聖旨,歷數高仙芝數大罪狀,最後唸到高仙芝剋扣貪污軍餉,原本一臉平靜的高仙芝鬚髮錚錚,起身大聲道:“我高仙芝遇敵而退,死則死矣。但我自認頂天立地,光明磊落,說我盜糧減賜,這不是污衊我麼?”高仙芝義正辭嚴,邊令誠不敢搭話。高仙芝又對周圍將士道:“你們皆是我從京城募得,當初朝廷分發物資連給爾等最根本的裝備都不能夠。”又悽然笑道:“本打算與諸君一起破賊立功,剿滅逆胡而建功立業,不料賊勢猖獗,只好引兵固守潼關。”說完,看了眼一邊的邊令誠,大聲道:“如果我真的有剋扣諸位糧餉,請諸位大膽揭發;如果我沒有這麼做,諸位當爲我喊冤。”話音剛落,在場將士竟齊齊高喊冤枉,其聲如雷,振聾發聵,久久不息。

高仙芝又走到封常清屍身邊,對瑟瑟發抖的邊令誠說道:“動收吧。”一旁的劊子手,手起刀落。

斬殺了高仙芝,邊令誠不敢再在潼關多待,連忙帶着手下匆匆離去,算他良心未全泯滅,還帶走了封常清臨時前草寫的遺表,告誡玄宗,表曰:中使駱奉仙至,奉宣口敕,恕臣萬死之罪,收臣一朝之效,令臣卻赴陝州,隨高仙芝行營,負斧縲囚,忽焉解縛,敗軍之將,更許增修。臣常清誠歡誠喜,頓首頓首。臣自城陷已來,前後三度遣使奉表,具述赤心,竟不蒙引對。臣之此來,非求苟活,實欲陳社稷之計,破虎狼之謀。冀拜首闕庭,吐心陛下,論逆胡之兵勢,陳討捍之別謀。酬萬死之恩,以報一生之寵。豈料長安日遠,謁見無由;函谷關遙,陳情不暇!臣讀《春秋》,見狼瞫稱未獲死所,臣今獲矣。

昨者與羯胡接戰,自今月七日交兵,至於十三日不已。臣所將之兵,皆是烏合之徒,素未訓習。率周南市人之衆,當漁陽突騎之師,尚猶殺敵塞路,血流滿野。臣欲挺身刃下,死節軍前,恐長逆胡之威,以挫王師之勢。是以馳御就日,將命歸天。一期陛下斬臣於都市之下,以誡諸將;二期陛下問臣以逆賊之勢,將誡諸軍;三期陛下知臣非惜死之徒,許臣竭露。臣今將死抗表,陛下或以臣失律之後,誑妄爲辭;陛下或以臣欲盡所忠,肝膽見察。臣死之後,望陛下不輕此賊,無忘臣言,則冀社稷復安,逆胡敗覆,臣之所願畢矣。仰天飲鴆,向日封章,即爲尸諫之臣,死作聖朝之鬼。若使歿而有知,必結草軍前。迴風陣上,引王師之旗鼓,平寇賊之戈鋋。生死酬恩,不任感激,臣常清無任永辭聖代悲戀之至。

寫到這裡,有點難過,狡兔未死,走狗已烹。

話說林音,與潼關衆將士安葬了高封二人,便覺天渾雲暗,自己如斷雁孤鴻一般,又要四處漂泊了。

潼關再無可留戀之處,林音神傷半日後,便獨自一人騎馬離看潼關。寒冬臘月,關外蕭條一片,入目皆荒,林音茫然間不知該往何處去。

漫無目的行了半晌,林音纔想起邊令誠,若不是他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高仙芝與封常清二人罪不至死,心一橫,便縱馬往長安方向馳騁而去。

追到華山附近時,依然不見邊令誠等蹤影,便想應該是追不上了,他們早走半日,恐怕也會擔心高封二將屬下會追殺自己,一路必不停歇。

“下山一個多月,不知山上怎麼樣,師父掌門他們應該還在峨眉吧。”斜看巍峨垂聳的華山,林音又想到:“到了這裡,上山看看再說。”華山天險,馬不能攀,將馬放在山下,也不拴系,任由而去。

沿着熟悉山道上了東峰,沿路竟是半個人影也沒看到,心下慼慼,又匆匆來到東峰自己所居院落。推門進院,出乎意料,竟然有人在院子裡練劍,那人見有人進來,便停了練習,林音還是看到,他練的是自己創的十方散劍,當然在華山上叫落雁二十一式。

那人看見林音,笑道:“是嶽師弟,好久不見啊,嶽師弟最近去哪裡了?”林音一看,那人長的文秀清正,正是同院的陳子雋。

林音更爲吃驚,想不到居然還有弟子留在華山,有些吱嗚道:“我下山了一趟,怎麼陳師兄還在這裡。”陳子雋道:“不在這裡,又能去哪裡,除了我,華山還有一些師兄弟沒走,玉女峰上大部分師叔祖們也都還在。”林音點點頭,對華山派不知不覺又高看幾分。

林音進了院子,四顧後問道:“院裡其他幾位師兄弟都走了嗎?”陳子雋淡淡說道:“嗯,本來就剩我一人在這裡了,如今師弟你回來了,以後就兩個人了。”又問道:“嶽師弟你還要離開嗎?”

林音本來也沒主意,既然陳子雋這樣說,便點頭道:“暫時不走了。”陳子雋有些欣喜,卻依然只淡然說道:“挺好的。”

林音又說道:“陳師兄剛纔是在練落雁二十一式嗎。”林音倒不是炫耀,只是對陳子雋多了些好感,想與他探討一番劍法。陳子雋是當初少有幾個會對他客客氣氣的同門,林音一向對他印象頗佳。

陳子雋也沒多想,說道:“正是,這套劍法無招有式,毫無拘束,因此有萬千種變化,可謂是無招勝有招。”

“無招勝有招……”林音似有所動,連連默唸了幾遍,忽然道:“陳大哥,聽你一席話,勝讀好幾年書啊。”他驚喜之下,直接改師兄爲大哥。

陳子雋不知所以,問道:“嶽師弟,你有何發現麼?”林音笑道:“陳師兄,你一定度讀過很多書吧,讀書人說的話就是不一樣,‘無招勝有招’,說的太妙了。”陳子雋茫然道:“何妙之有?”

林音答道:“多的我說不上來,但小弟認爲,所以的武功都是人創造的,所有招式都是人想去來或者與人對敵時摸索出來的,就是都從無招,變爲有招的。”陳子雋依然不懂,疑道:“對啊,所有招式武功都是人創的,有什麼問題麼?”

林音急道:“哎呀,小弟說的不清楚,就是,既然別人能創招式武功,爲什麼我們不可以呢?”

陳子雋看了看林音說道:“沒有不可以啊,嶽師弟你就創了這套劍法。”林音搖頭說道:“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們與人對敵的時候,就可以臨時變化,創出新的招式。”陳子雋也若有所悟,沉吟片刻,說道:“嶽師弟說的有些道理,只是與人對戰時,時時刻刻均危險萬分,有哪裡有餘暇去創所謂新的招式。”林音細想,拍拍腦袋說道:“好像是這樣的。”陳子雋笑了笑,不說什麼。林音雖覺自己所說的臨時創造說不通,但“無招勝有招”五字仍包含許多道理。

言歸正傳,兩人又開始討論十方散劍,這劍爲林音所創,且他習練日久,自然領悟理解的比其他人要多些。兩人整整半日都在探討切磋,互有收益,尤其是陳子雋,獲益良多。

天快黑時,兩人便要收劍回房,陳子雋忽然問道:“嶽師弟你可知那時候,爲何師兄弟們都不與你接近嗎?”

“啊?爲什麼?”林音一直都不明白。

陳子雋歉然道:“那時你剛上山不久,就在賞劍大會上打敗成名多年的高手,大家都覺得難以理解。”人性本是如此,不能理解的東西,不是保持距離,就是想方設法破壞。

林音笑了笑,故作坦然道:“原來如此。”心中卻想:“估計看我帶藝入門,懷疑我來偷師的吧。”

陳子雋又說道:“還有,嶽師弟自創的落雁二十一式,居然全派流傳,這種事別說我們華山派,就算放眼整個武林,也不多見。”陳子雋笑了笑,說道:“當時大家都說你是天才,也是因爲這個,更沒有師兄弟願意靠近你。”陳子雋又嚴肅道:“我當時雖不願刻意與師弟疏遠,但不知不覺間還是……”又道:“總之,師兄在這裡向你賠不是了。”說完竟然一揖到地。

林音忙攙起陳子雋,說道:“師兄多慮了,我也從沒有怪過大夥,再說,小弟我也不是很容易相處的人。”陳子雋不願再說,便道:“嗯,師弟早些回屋歇息吧,明日一早我喊你一起去吃飯。”又苦笑道:“做飯的師傅還有兩位,不過飯堂不在石樓峰了,在玉女峰平臺。”

林音笑道:“那多謝師兄了。”

9/12這天會很忙,今天我會努力更完兩章。不管多忙,我都不會敷衍了事的,我要對得起那些在看的朋友們,更要對的起我自己。我真的是翻了好多資料,才寫完關於封常清高仙芝這一段。不過話說回來,像這幾章這樣的,大量涉及真實歷史的情節,不會也不應該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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