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乾隆爺當年用來裝三希堂重寶的錦盒呀。寶島省故博裡邊就有這樣的錦盒。
不過本院這裡的錦盒是紫色的,金鋒手裡的錦盒卻是明黃絲綢帶龍包裝的。
天吶!
這種款式的錦盒只有溥儀當年帶去順天存在小白樓裡邊的……纔有的呀!
旁邊王志鬆一幫子娘炮軟腳蝦還在振臂高呼金鋒輸了,個個臉上滿滿小人得意的賤笑。
王志鬆心裡那叫一個美啊,那叫一個樂得不行啊。
能打敗神眼金那可是世間多少人畢生的夢想吶。
這一回天下收藏第一人的他在小小的寶島省折戟沉沙,金霸王自刎烏江了,有何臉面再見內地父老呀。
這一次臉都給你打腫了啊!
哈哈哈哈!
哇咔咔咔咔咔!
想着天下第一收藏大家陰溝翻船栽在了自己手裡,王志鬆的血騰騰的升騰起來,眼睛都紅了。
我管你拳打星洲李破產,我管你腳踢佳得應賠光,我管你是希伯來人的聖人,我管你是教科文的委員……
這一會,這一次,這一天,你輸給了我們。輸給了我們寶島省故博。
果然呀,只有把老祖宗請出來才能把你搞趴下呀!
太解氣了,太解恨了啊!
王志鬆用盡全力的揮舞拳頭,用盡全力的嘶喊出聲。
喊着舞着的當口,王志鬆覺得就有些不對勁了。
偏頭看看左右,只見着身邊一幫老前輩們竟然停了下來,如同一個個木頭人般靜靜的看着前方。
“嗯?”
王志鬆一個激靈,急忙偏頭衝着對面看了過去。
這一看之下,王志鬆勃然變色,悚然動容。
自己的眼睛裡只看見陳樑跟麗霞無聲的蹲在金鋒的身邊。麗霞好好的給金鋒拿着杯子,陳樑則趴在冰冷的地上,呆呆木木的看着地上的什麼東西。
“陳老!”
“老館長!”
“你幹嘛,快起來……快……”
王志鬆一路小跑衝向老館長,嘴裡叫着阿彌陀佛:“老館長你快起來,你會被凍壞的,快起來啊……你……”
猛地剎那間!
王志鬆一瞥地上擺着的三件東西,頓時就猛力搖頭。
定眼一看之下,便自如遭爆雷暴擊一般,整個人都變成了木偶。
地上橫擺着的是三幅手札法帖。
那三幅手札法帖上,黑黑的字體在這時候彷彿全部活了起來一般,衝殺刺向王志鬆的眼瞳,
一個個虯曲秀質的字體,一個個圓轉遒麗的字體,一個個平正峭勁八面玲瓏的字體像一塊塊的金磚,如一坨坨的金元寶,似一道道犀利的金刀先後不一刺入自己的身體,刺得自己千瘡百孔,刺得自己神魂顛倒,刺得自己完全失去了知覺。
半步宗師的王志鬆在寶島也算是頂級大師。雖然也是妥妥的娘炮一枚,但他在書畫類的浸淫那是真有幾分本事的。
這三幅書帖上的字體他如何看不出好壞來。
那圓轉遒麗的字體一看就是最典型的趙孟頫書法,點畫華滋遒勁,結體寬綽秀美,剛勁到爆。
寶島省故博就有趙孟頫的好幾幅真跡,這上面的字跡那是百分百的錯不了。
而那平正峭勁八面玲瓏的字跡則跟歐陽詢的拓本碑帖上的字完全一模一樣。
最後一幅虯曲秀質的字體……自己倒是認不出來。
但是通過字體字跡的結構和筆鋒筆意上所呈現出來的特點來看,非常非常的符合歷史傳記中提到的李煜的字體。
金錯刀!
李煜可是名動神州上千年的大詞人,號稱詞中帝王。他的書法傳二王執筆法,稱爲拔鐙法。尤爲擅長行書,喜歡使用那種虯曲而顫動的筆法寫字。
也被稱爲金錯刀!
平日裡只要看上一幅歐陽詢拓本書法就能讓自己回味半天,眼前卻是活生生出現了歐陽詢的真跡手書!
光是這一幅真跡手書就讓王志鬆魂飛魄散徹底失去了應有的思考能力。
越看,王志鬆越是陷入了進去。越看,王志鬆越是心驚膽戰。
那我儂詞上管道昇的題跋和簽名。
那歐陽詢法帖上乾隆三希堂宜子孫的印章印戳,還有雍正的鑑賞印璽……
還有那李煜手札上宋徽宗發明的宣和裝,吟首的葫蘆御書章,前格水的宣和章,後隔水的政和章,尾紙的內府圖書之印……
還有那瘦金體的題跋,還有後面千古一帝趙佶的戳印……
噗通!
一聲悶響。
王志鬆軟軟的跪在了地上,雙手顫抖探出想要去捧三幅手書,卻是雙手在空中不住擺動,完全不知道該捧哪一幅。
嗚嗚嗚……
王志鬆忽然一下子就哭出聲來,就跟一個鬼子一般腦袋深深的埋在自己的雙腿間,整個身子發出篩糠般的抖動。
而在距離王志鬆僅僅一尺遠的地方,九十六歲高齡的陳樑老館長早已是五體投地,手裡拿着放大鏡整個腦袋都杵在了三幅手札法帖之上。
一邊看,一邊哭,一邊淚流一邊笑。
看着看着,陳樑一邊猛烈的叫好,用力的嘶吼,嘴裡發出嗬嗬的野獸咆哮,瘋癲癲狂到了極致。
沒一會功夫,金鋒腳下便自爬滿蹲滿了無數人。從高空俯覽下去,趴着的人就像一個整齊的扇面。而蹲着的人則是扇面中間的點綴。
修復處的房間裡死一般寂靜。
整整五十個人一眼不眨的盯着這三幅無法用金錢無法用價值來衡量的絕世書帖,宛如朝聖。
心中所掀起的滔天巨浪加起來都能將整個寶島省淹沒一百次。
都是圈子裡的老人,寶島省故博分院所珍藏的國寶精品的的確確都是最頂級的。
比起內地那些省博來說,他們接觸到的國寶要遠遠超過省博裡的大師專家。
而身爲在這裡的老人鑑賞的水平和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這些大師任何不會明白這三幅書帖的份量!
千古未有!
真正的絕世未有!
作爲同根同祖同源同脈的神州血脈,隱藏在骨子裡的那一份文明的傳承文化的傳揚,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寶島故博分院的老人們蹲的蹲,趴的趴,無數人早已是淚流滿面,激動得來嚎啕大哭,完全失態。
尤其是王志鬆跟陳樑,兩個人現在就抱在一起痛苦流涕,想要去摸卻又捨不得,想要上手摸一下,卻是真真正正的沒有那個膽量,更是捨不得去摸。
看一眼都是奢侈,摸一下,這一生都沒有了遺憾了呀。
外面的悽零秋雨淅瀝瀝嘩啦啦的下個不停,調皮的雨點踊躍掙扎的飛到了窗口處好奇的看着一幫子哭泣的老傢伙。
一陣陣的寒風從通風內倒灌進來,無情地肆虐。
夜,已很深沉。
“行了。別哭了。”
“都他媽別裝了。”
“我還不知道你們?”
“哭也哭了,笑也笑了,最關鍵的是看也看了……”
“現在,咱們也該來說說正事了。”
“都起來吧。這地板都被你們焐熱了。”
防盜的夾膠玻璃上,雨滴們更加密集,它們都在等待着最後大結局。
故博分院們的五十個一等一的大師們互相攙扶爬將起來,畏畏縮縮羞愧萬狀,幾乎不敢看金鋒一眼,哪有半點勇氣迴應金鋒的話。
麗霞跟另外一個人扶起幾乎已經沒有半點力氣的陳樑,將厚實的沙發擡了過來又扶着老館長坐了下去
陳樑將老淚抹了又抹,顫顫悠悠嗚咽不堪的對着金鋒說道:“哪兒來的?”
此時此刻的陳樑早已沒了先前的狂妄和精明,臉上全是那幸福歡愉的喜悅和激昂。
渾濁的老花眼裡滿滿的企盼和渴望,褶皺重重的臉上更是佈滿了從未有過的乖巧與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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