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年受過的苦,遭過的罪,每一筆每一項,我都要讓曾子墨一一嚐遍,一一場景。”
“我要讓她生不如死!”
金鋒鷹視狼顧爆出兩道滅世光柱:“有我在,你別想得逞。”
“一輩子都別想。別逼我……殺……你!”
李旖雪淚流滿面,悽零無助咬着牙宛若厲鬼一般獰聲叫道:“你殺,你只管殺……”
“殺我外公外婆,殺我爺爺奶奶,殺我父母,最後再殺我……”
“我等着你!”
金鋒心口絞痛,鼻腔裡發出野獸般的哀吼。
“你變了!小雪。”
李旖雪嬌軀顫慄,哭着說道:“我是變了,鋒哥,可你變了沒有?”
“你爲什麼要選曾子墨?你說。你說啊。”
金鋒顫聲叫道:“我爲什麼不能選她?”
李旖雪看着金鋒,淚水猛然長流長淌,悽零無助哭着叫着:“你選了她,我就錯過你了!”
一下子李旖雪爆發出來,仰天發出撕裂肝腸的痛嚎:“我不知道你怎麼就不喜歡我了。那些年我在陰竹洞苦修,我沒錯什麼呀。我什麼都沒做錯呀!”
“我錯過你了,就沒人守護我,就沒人愛我,就沒人爲我撐起這片天了。”
“鋒哥……”
“鋒哥呀——”
“我錯過你了啊!”
“我救不回來呀!”
“我走的時候,你還親口說過,要給我披上嫁衣的呀!”
“鋒——哥——”
“我這輩子都錯過……你了呀……”
“好好的,你怎麼就不愛我了!當年,我那麼乖,那麼聽話,那麼懂事的啊……”
李旖雪發自肺腑杜鵑滴血的哭嚎哀婉傷絕,嬌軀狂抖,冠蓋古今的玉臉五官擰在一起,醜到了爆。
暴躁煩悶沉默的房間中,只有兩個人的悲慼和哀坳,肝腸寸斷,聲聲斷腸。
老式的電風扇不知疲倦無休止的甩動腦袋,那風卻是愈發的熱得可怕。
窗外的雷鳴轟轟,黑雲滾滾中,一道又一道的閃電撒歡的扯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陣刺耳的警報聲撕裂長空,蓋過那天空的雷吼。
金鋒牙關上下打顫格格作響,顫抖的手抖抖索索點上一支菸,聲音嗚咽漠然說道:“這一戰,我輸了!”
“輸得心服口服。我,認栽!”
“你贏了!”
“恭喜!”
李旖雪扭轉玉首,雪白的鵝頸淌滿了淚珠,叫人看得心碎。
李旖雪凝望着金鋒,絕世無雙的臉龐上清淚縱橫交錯拉出一道又一道最深的傷,萬古不愈。
低低柔柔嬌聲細語:“鋒哥,你跟我走吧。前塵種種,我不計較……”
金鋒輕擡右手,苦苦一笑:“讓我放棄所有,拱手河山討你歡。”
“我做不到!”
“你鋒哥,只有站着死,沒有跪着生。”
頓了頓,金鋒咬着牙沉沉說道:“前塵種種,一筆了斷。”
“我金鋒……欠你們李家,你們李家欠我的都不重要。
說這話的時候,金鋒聲音都在抽噎,渾身打着擺子:“我欠你的,你欠我的,也不用說了。”
“到此結束!”
李旖雪抹去臉上的淚水,如絕世獨立的仙子般佇立在那裡,柔情曼曼話語卻又冰冷沉沉:“你不欠我的,我一輩子都欠你。”
“現在,跟我走。還有機會。”
金鋒漠然說道:“回不去從前了。”
“我的命,我做主。”
“就這樣!”
李旖雪深深凝望金鋒的眼眸中,柔情蜜意漸漸消退,慢慢轉爲冰冷:“那就讓時間……去沖淡仇恨帶給我和你的創傷吧!”
“你說我贏了,但我也輸了。你輸得你的帝國,我輸了一個女人的全部所有。”
“這場戰鬥,沒有勝利者!”
“我不怪誰,只怨這蒼天變了心,只怨你我有緣無分。”
深吸一口氣,李旖雪抹去臉上淚水,默默掛上口罩。
那一刻,皓凝雪霜妙世無雙的李旖雪又變成了君臨天下的女皇,那個曾經在雨天蹲在地上給金鋒颳着泥巴的孱弱女孩,永生永世消失在金鋒的記憶中。
李旖雪扭轉身軀走向房門。
在房門口的時候,李旖雪又復停下,戀戀回首癡望金鋒:“鋒哥,你說過,這輩子,兩件事要做。一是報恩,二是報仇。”
“這恩我報了,接下來,我要報仇了!”
金鋒瘦弱叫人心痛的身子孤寂硬挺着,看也不看李旖雪寒聲說道:“我還教過你另外一句話!”
“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惡人怕天不怕。”
李旖雪沉默兩秒,擡手從包裡抽出一副卷軸放在門口櫃子上,懾人心魄眼瞳中露出一抹最深的不捨,還有最深的決然。隨後推門而去。
輕輕的來,輕輕的走。
房門關閉間,一切的恩,一切的怨。所有的愛,所有的恨,都一刀兩段,再也不欠。
刺耳的警報聲越來越近,已在耳畔。穿過那重重黑雲籠罩下的鋼筋混凝土的建築,那密密麻麻長長的特勤車隊正從四面八方向特殊醫院彙集。
梟雄末日,就在今夜!
大廈將傾,只差一瞬!
航母將沉,只差最後一發炮彈!
金鋒昂起頭,朝着天空吐出一口煙霧。那煙霧在死寂的房間中空形成一個猙獰邪異的無常圖案,久久不散。
金鋒慢慢上前到了門口,擡手將櫃子上那捲軸拿了起來,輕輕打開。
那是自己的送給李旖雪的弘一大師的《心經法帖》。
看着自己最喜歡的心經,金鋒雙手抖得愈發厲害,猛地下哇的聲,一口鮮血噴灑出來,盡數噴在那心經法帖上。
一行行殷紅的血順着法帖蔓延流淌,將其染紅染透。
往事歷歷閃現,如刀,一刀一刀割裂全身,痛得痙攣。
黑黑的臉上泛起死灰的青白,全身如抽空的皮球,更似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噗……”
一聲輕響,曾經抱起大鼎碎片的手無法拿起那薄薄的心經法帖,心經法帖墜落塵埃。
金鋒眼前一片黑暗,帶血的手摁着牆,艱難彎腰下去,咳嗽着去撿法帖。
也就在這當口,房門悄然推開,一雙黑色的皮鞋映入金鋒眼簾。
“哎呀。金總,你這是怎麼了?”
“快快快,你別動,別動,我來!”
來人先於一步蹲下撿起那心經法帖,頓時噝了一聲:“喲!”
“弘一法師李叔同。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來人嘴裡說着,徑自還哼出歌曲,對着那法帖上的字體嘖嘖稱道讚不絕口。
暮地間,來人擡起頭來望向金鋒,頓時吃了一驚:“金總,你吐血了?”
“趕緊躺下,我幫你看看!”
金鋒搖搖頭沙啞的嗓音低低說道:“謝謝老刀院長。這麼晚了,你還出勤。”
嘴裡說着這話,金鋒卻是巋然不動攔在老刀院長跟前:“我沒事。你回去吧。”
“喜歡這字,就送你了。”
特殊醫院的老刀院長乍聽這話一迭聲的道謝,雖然戴着口罩看不到他的臉部表情,但那老眼中卻滿是笑意和精明。
擡手將心經法帖小心翼翼捧着,腳下上前一步笑着說道:“既然你送我了這麼好的東西,那我給你檢查身體,也是投桃報李……”
“來來來,快坐。”
“你們都進來!”
說着,老刀院長側着身子讓到一邊。
在老刀院長的身後,幾個白衣大褂戴着口罩和護目鏡的醫生便自切入房間。
老刀院長在旁邊輕聲說道:“這些都是我帶的學生。技術過硬,基本功更是紮實。對,金總,你先坐,快坐……”
老刀院長一邊說,一邊就去拉金鋒。
與此同時,一個白大褂躡步上前,輕聲說道:“金總,我幫你看病。”
金鋒點點頭,看了看那人一眼,輕聲說道:“謝謝……”
謝字剛落音當口,金鋒身子一頓,右掌擡起,當頭重切過去,橫打在那人頸部。
那人悶哼一聲,倒退一步。
就在金鋒出手的瞬間,對面兩個白大褂在欺身而來,一個猛撲抱着金鋒腰身重重發力將金鋒往前猛推。
另一個則趴下抱着金鋒雙腳,右手一翻,一個澄亮的銬子便自提起來要銬金鋒腳腕。
而在這時候老刀院長就着手中的心經法帖往金鋒頭上重重一扔,手裡拿着一把小型的麻醉槍大聲叫喊:“金總,你被捕了。”
“別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