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代,雞鳴五更、枕戈待晨是一種很良好的品質,通常會得到人們的稱讚。反而爲了睡懶覺去投訴別人家公雞擾民是一種無賴的表現,會遭到人們的唾棄。
所以成邑城裡有很多養雞的人家,並不會因爲家裡的公雞打鳴就被鄰居指責,其中甚至包括都督府。
當然高勇府裡養雞不是爲了司晨的,身爲整個蜀川最有權勢的人,高勇家裡自然有足夠的人肉鬧鐘,就算喜歡聽半夜雞叫也有人能辦到。
事實上高勇自己都不知道府裡還養着雞,而且不只有公雞,還有母雞。
考慮到這本書是發在主站的,所以高勇家裡的公雞負責打鳴,母雞負責下蛋。
當高勇家裡的公雞開始叫第一遍的時候,許大夫睜開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穿着整齊坐在窗邊的妻子,皺眉問道:“他還沒回來。”
“是。”許夫人體內真氣充盈,偶而一夜不睡並沒有什麼影響,她擔心地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皺眉說道:“我有點擔心。”
許大夫想了想,覺得自己家老婆的擔心沒什麼道理,那可是能追着恨境天人砍的猛人,在許大夫有限的認知當中,魔化之後的武道天人被人追着砍得那麼狼狽的,沙傲應該是獨一份。以往武林歷史上有武道天人魔化的時候,每一次都要出動附近的武林高手圍追堵截,像沙傲魔化得這麼窩囊的,只怕魔界的人都沒臉認他。
所以他咳了一聲,輕聲說道:“瓊弟有福運加身,自會逢凶化吉。”
這個時代醫卜不分家,很多醫生其實也會兼職算命,醫道“望、聞、問、切”中的“望”就是觀察的意思,據說精於此道的牛人一眼就能看出別人的剩餘生命值,然後據此判斷是奶還是逃。
聽到丈夫的話,許夫人愣了一下,她本來是不相信怪力亂神的,不過這個時候關心則亂,就算明知道自己丈夫這個說法不靠譜,還是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大概的意思就是問許大夫是怎麼看出來的。
許大夫當然看不出陳瓊的命格壽祿,不過他倒是能看出妻子的擔心,於是就順口開解了幾句,正支吾着想詞的時候,許夫人突然站了起來,推開窗子向外叫道:“瓊弟。”
正心滿意足地拎着青索劍溜達回都督府的陳瓊聽到許夫人的聲音,這纔看到正憑窗而坐的乾姐姐。此時天際剛剛泛白,許夫人穿着整齊的衣服坐在窗邊,當然不會是因爲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很顯然是在等自己回來。
陳瓊離開住處去見鍾笛的時候就被許夫人發現,當時他自知沒有危險,所以也沒有向許夫人說明,沒想到許夫人因爲擔心自己,竟然在窗邊枯坐一夜。
陳瓊很輕鬆就猜到了真相,然後心中感動,連忙跳下牆頭,來到許夫人窗邊恭敬施禮。
許夫人本來有一肚子的話要用他,然而陳瓊來到窗前施禮之後,她突然就什麼都不想說了,擺手說道:“你也一夜沒睡,快回房睡覺去吧。”
陳瓊愣了一下,心想這是什麼操作?不過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和許夫人解釋鍾笛,許夫人讓他先去睡覺倒是正合心意,於是又隔着窗子向許夫人拱了拱手,縱身躍回自己的院子。
許大夫披衣而起,站到妻子身邊,疑惑地問道:“你都不問問他幹什麼去了嗎?”
許夫人搖了搖頭,說道:“他去見的是個女人。”
許大夫一愣,吃驚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他身上有一種很名貴的香氣。”許夫人說道:“男人不會用這種香氣。”
許大夫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家夫人雖然不喜歡打扮,但是畢竟在華山派中也見過世面,又是年青女子,分辨香氣的本事還是有的。
他想了想,疑惑地說道:“瓊弟有心儀的女子了?怎麼從來都沒聽他說起過。”
如果陳瓊去去就回,就算身上沾染了香氣,許大夫夫妻也不會多想,畢竟這世界上習武的女子數量也不少,誰還不認識幾個姐姐妹妹呢。然而陳瓊一去整夜方歸,如果是和一個女人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總不會光談理想談人生吧?而且看陳瓊剛纔的說話時的神態,明顯心情很好。許大夫夫妻都是成年人,自然而然會多想一步,然後疑心大起。
“他想告訴我們的話,自然會說。”許夫人遲疑了一下,向丈夫說道:“再看看吧。”
鍾笛和陳瓊都是聞一知十的聰明人,無論是教還是學進度都相當快,所以僅僅一夜工夫,陳瓊已經把自己想學的東西都學到了手,剩下的就是不斷的練習和鑽研了。畢竟鍾笛教給他的都是鍾笛自己的領悟,是不是適合陳瓊還不一定,習武的過程其實就是把前人留下來的東西變成自己東西的過程,像是祝氏兄弟那種依樣畫葫蘆的學法,就只能把九品上的武功學到七品,然後就再無寸進,只能另想辦法。
不過陳瓊回到房間裡之後倒也並沒有繼續練習,畢竟樂器這種東西練習起來其實是很擾民的,這個和公雞打鳴的性質又不一樣,最好還是挑沒人的地方。
陳瓊大概補了一個時辰的覺,起牀洗漱之後,派來伺候他的人就送來的早飯。
陳瓊昨天蛋糕吃得比較多,這個時候並不覺得餓,所以只喝了一碗梗米粥,就換好衣服帶上自己的筆記本去見高勇。
雖然說他從前還只是急着完成都江堰的建造之後回華山找師父,那麼學了鍾笛的化音成兵功法之後,他就更不想住在都督府裡了,這地方生活條件雖然好,但是太不適合練習笛曲了,還是沒有人道的地方好,人少!
因爲朝廷允許高官們自己徵辟幕僚,所以這個時代的高官日子其實可以過得很悠閒,不過高勇顯然不在這個行列,他還是很勤勞王事的,畢竟比起幕僚來,很多事情還是自己親自過手才放心。
所以高勇每天上午都要坐衙辦公,下午纔回自己的書房處理文牘。陳瓊找上門的時候,他正跟幾個成邑的官員商量秋稅的事。
聽說陳瓊要見自己,高勇也沒有多想,直接讓屬吏帶陳瓊進來,然後笑道:“賢弟此時登門,可是爲了治水之事。”
陳瓊笑了一下,向着高勇和幾位官員說道,“這件事,我說出來你們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