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漆黑一片，鄭晴啥也看不見。 若是她看見了，說不定會被這無頭餓鬼給嚇暈了。 這時候張狸懷裡的那隻肥貓突然站起來，猛地一跳，落到張狸邊上的一個攤位案臺之上。那肥貓甩了一甩短小的尾巴，用四條小短腿猛地一撐，身子如一顆炮彈一般，向着這無頭餓鬼飛了過去。 無頭餓鬼一見這肥貓流着口水向自己飛來，竟然生生頓住了身形，很快地四腿着地倒退了回去，全程如同倒帶一般。 不好，打草驚蛇了。 張狸有些後悔，只不過現在這無頭餓鬼退回去了，估計一時半會是不會出來了。 張狸看了看那個攤位，記下了攤位號，然後便領着鄭晴出去了。 兩人回到了公安局，張狸向張鳴彙報了情況。 張鳴點上一支菸，皺起眉頭道：“這麼說來這又是一場鬼怪事件，我們又沒啥事情了？” “倒也不是，其實鬼沒有實體，除非是像那些殭屍，老頭嬰這一類的東西那樣，否則都不能親自傷人。因此想要傷人，尤其是想要把人碎得那麼碎，必然會借用人力。” “餓鬼並不可怕，可怕的餓鬼加上惡人。” “你是說這裡面還有惡人的事情？” “所以嘛，我管鬼的事情，你管人的事情。”張狸笑笑，把一張寫有攤位號的紙片放在了張鳴面前道，“這個攤位的攤主你查一下，那餓鬼就是從那裡出來的。” “好的，要不要現在就把他找來，問話的時候你需要在場不？” “當然的，我倒要看看，這是個長得如何兇惡的人，竟然能做出這等惡事來。” 很快那個攤位的攤主被帶了上來，結果卻讓張狸相當吃驚，確切說，是相當失望。 這是一個老實人。 姓範，名字就叫老實。 這範老實是遠近聞名的老實人，老實得讓人生不起一絲懷疑來。 警察把他帶來的時候，他手上俱是黑泥，原來他正給自己種的菜上肥呢，還來不及洗手，就被傳喚了過來。 範老實這輩子沒見過幾回警察，還保留
着老百姓怕官的習性，因此一見警察，就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兒點頭陪笑。 看得出來，這老實人實在不會假裝什麼。 張狸看得都有些不忍了，難道抓錯人了？ “張局，你看，都怪我了，很有可能抓錯人了。” “哦？是嗎？”張鳴胖胖的臉上卻帶着一絲微笑，“既然帶來了，咱不問問怎麼行呢？” 張狸只好不說話，看着張鳴把範老實帶走了審訊室裡。 進了審訊室之後，範老實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似乎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地方，渾身哆嗦起來，這讓在邊上看着的張狸覺得實在過意不去。 難道因爲自己一句話，就要毀了一個老實人的生活嗎？ 這實在有些過於殘忍。 張鳴遞給範老實一支菸說道：“你也不用太緊張，我們找你只不過想了解一下情況。” 範老實站起來接過煙，微躬着身子坐下去。 他有些早禿的頭上，冒了汗珠。 “我交待，我全都交待。” 這句話讓張狸吃了一驚，張鳴看看張狸，嘴角上揚，露出一絲笑意來。 那意思是說，看吧，老實不老實，絕對不能看外表。 範老實開始講起他的事情來。 範老實今年三十七歲了，家裡也有妻子，有個女兒。範老實靠着菜市場賣菜爲生，平時與人和藹，從來不跟人爭吵。 他是個老實人，也是個軟弱的人，平常連殺只雞都不敢，因此只賣些自己種出來的青菜。由於他種的青菜全用農家肥，種出來的菜又大又水靈，倒是十分受歡迎。 本來這樣的生活應該是最完美的了，範老實也是相當知足。 賣菜就要起早，所以範老實每天都要早起，兩三點鐘就要摸黑出門。 這也算走夜路了，人都說夜路走多了，難免會碰上鬼的。 可是範老實走了這麼久夜路，卻沒碰上過鬼，只碰上了一個女人。 確切說，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那也是個夏天，範老實推着自己的一車菜正往西門菜市場走，路過洗腳一條街的時候，便
看見有一個小姑娘蹲在那裡哭。 範老實是個好心上，便上前去問：“怎麼了，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小姑娘擡起頭，藉着不遠的粉燈光，照出她的臉來，這讓範老實吃了一驚。這一張臉實在是漂亮，像極了範老實的初戀。 範老實的初戀是他藏在心中永遠的一個秘密，那個漂亮的姑娘最後卻因爲他的窮而離他而去，從此在範老實的生活當中再也不見了蹤影。 多少次範老實都想找她，他沒想過找到她之後怎麼樣，或者只是想證明一下，自己現在不窮了，過得好了而已。 小姑娘便把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她說她家裡窮，父親迷上了炸金花，賭得兇，結果把家裡輸了個乾淨，沒辦法，她只好不上學，跑進城來找工作。結果卻被騙到了這洗腳店裡來幹活。 範老實聽得差點掉淚，摸了摸口袋，把口袋裡所有的毛票零票一共不到五十元，全都給了這個小姑娘。 本來這事就此了了，範老實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結果就在不久之後，小姑娘便來找範老實，把錢全都還給了範老實。 這讓範老實有些意外，問那小姑娘哪來的錢，小姑娘嘆口氣道：“我認命了。” 認命了，這三個字的意思便是小姑娘墮落了。 這麼好的小姑娘，怎麼能這樣墮落下去呢？雖然範老實很想站在道德的高度去跟小姑娘講大道理，可是自己卻實在幫不上她半點忙。 小姑娘見範老實這個樣子，不由展顏笑了笑：“哥，謝謝你，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是好人。” 被髮了好人卡的範老實心裡不是滋味，活到這個年紀，生活當中太多的無奈他是知道的。因此他也沒再說什麼。 小姑娘給了範老實一張名片，這名片是香的，上面印着一個打扮得不像小姑娘的小姑娘，擺出一副誘惑的樣子。 範老實知道了這個小姑娘的名字，叫朵朵。 從那時起，範老實經常偷着給朵朵拿點錢花，雖然不多，三十五十的，但是範老實覺得自己只有給了這錢，心裡才踏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