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汪陶月簡簡單單的說了一下,便是走在了巫辰的前頭,把他遠遠的甩開了。
夜風漸漸吹起,時不時的可以傳出巫人的笑聲,偶爾還夾雜着狗吠聲,然而在這路上,卻再也無任何閒情逸致,只希望能夠聽到的會是一個好消息。
也許這些普通苗人,他們反而比那些修道中人,更加快樂,令人羨慕不已。
……
一路上並沒有太大的阻礙,這與汪陶月給衆巫人所留下的喝酒印象有官,他便很快就來到了觀望臺,而那巫迪也早早的便來到了此地。
“你來了。”巫迪並未轉身過去,而汪陶月也只是默默的站在他的身旁,並未開口。
巫迪似乎也早已經料到會是這樣,依然是微笑着說道:“巫人早已與世隔絕數百年,能夠看到這麼多快樂的巫人生活,我心裡感到非常的安慰。”
汪陶月點了點頭,算是同樣了他所說的話,這樣純真淳樸的生活亦是他所向往的。
“可是…”巫迪望了望汪陶月,然後才繼續說道:“這一切就像是冥冥之中註定的,該來的總要來,倘若我不能答應你請求,不能跟你去救那位朋友,你心裡會怎麼想?”
汪陶月有些錯愕的看着巫迪,顯然不知道巫迪說這話的意思究竟是什麼。“巫族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巫族了,有些事情我真的無法說清,但無論如何都請答應我的一個請求,我們巫族,在這裡生活了兩百年,就算是死,也要保衛我們的家園,保衛我們的領土。”
“前輩,你這是……”汪陶月仍是沒有從巫迪的話語中明白過來,他看着面前的巫迪,突然覺得巫迪老了許多,臉上多了好些白髮和皺紋。
可是汪陶月還是不明白巫迪話中的意思,只是感覺到他站在自己的面前,有着一絲無奈和一絲難以掩飾的痛苦。
從他的眼神裡,好像有着不好的預感,而且這種感覺,就連汪陶月也是逐漸變得強烈。
可是究竟是什麼呢……
“該來的總會來的,如果這一次的災難能夠躲得過去的話,我就立馬前往你那朋友的地方去吧,希望我這把老骨頭能夠支撐得下去。”巫迪看着汪陶月,隨後又望着遠方,似乎是對汪陶月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今夜,難不成真的是要成爲巫族一個歷史的結束期了嗎?巫迪有些淒涼地笑着,他知道,這次的敵人真的太強大了,已經不是自己所能夠對付的了。
拼了吧,拼了自己的這條老命,也許這一切早就該來了,只是,依然是對不起心中的那一位啊,如果有來世……
兩個人,就這般站着,一直沉默下去。
“你說的可是一場無可避免的戰爭,對嗎?”
汪陶月站在他的身後,同樣望着遙遠的大山,只不過突然開口說道,好像他已經能夠慢慢感覺到一股殺戮正要朝着巫族涌來。
他原本以爲,這裡就是個世外桃源之地,卻沒有想到也有着殺戮,也有着種族之間的戰爭。
可是,他絕對不能讓巫迪死去,因爲只有他才能夠喚醒冰芸的魂魄,只有他,讓汪陶月真正看到了一絲希望。
只要有一絲希望,他就絕對不會放棄!
可是就算他擁有道佛魔三家真法,就算擁有天下第一神兵古劍軒轅,就算他以死相拼……
巫族,能否不因爲這場戰爭,而毀滅嗎?
任憑着汪陶月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當整個大地都在顫抖之時,卻也是險些站立不住,而相反之下,那巫迪除了搖頭之外,並沒有太大的錯愕。
隨着大地的震顫,汪陶月發現整個部落都幾近完全的崩潰,這明顯是硬碰硬的做法,像是古老的蠻荒的戰爭,但不管是哪種方法,這要有多強大的實力纔有可能做到這一點。
“高山族的勇士們,今天將是你們奪回自己的土地,奪回自己的榮耀的時刻了,我們已經忍了兩百多年了,不需要再忍下去,跟我衝,搶回我們的土地!”
隨着巫山被侵入,那一條條,一座座雄壯的山峰也全都蕩然無存,一條寬廣的道路直通天水寨去,此刻的道路上站滿了無數的高山族人,一個個的臉上都是顯得興奮不已,就等着寨主的號令之下,便衝向敵人,只要掀起戰爭,巫族便會徹底覆沒。
尤其是那走在最爲前方的壯漢,看着旁邊那個看起來非常瘦弱的身影,兩個人都是有所不敢逾越的存在,只有他們兩個率先發令了,纔敢往前廝殺。
“我這樣做真的是對的嗎?”瘦弱的身子在這夕陽的餘暉之下顯得有些無力,微風吹過,竟是有些顫抖。
“沒有所謂的對與錯,再說你的權力還在你的身上……”壯漢或許是有些得意了,竟是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
那身影只是慢慢的擡起頭來,然而整個臉龐全都被遮住了,所以壯漢也看不出他的臉色究竟是何如的,但一想到最後的結果,他便再也停不下去,大聲吼道:“高山族的勇士們,向前衝啊。”
“你會爲自己的所做所爲後悔的,你們都會後悔的。”瘦弱的身影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卻是非常堅定的說着。
壯漢那向前的腳步明顯的有些停滯了一下,但他一樣也沒有了回頭之路,只能在內心裡跪求着他們神靈的保佑,讓一切都安穩的進行着,讓所有的人都能活着下去!
有壯漢在前頭帶着,其他人也紛紛徒步的奔跑了起來,就算那身影本身亦是不願,卻也只能跟上。
………………………
天空的晚霞早已消失,唯獨一輪明月掛在上空,顯得無比的深邃,觸不可及。
今夜註定是孤獨的,就連那烏雲也早已經不再。
“該來的總會來的。”巫迪握緊了自己的柺杖,咬着牙齒說道。
汪陶月還想說些什麼,整個天水寨的上空突然爆發出怪物般的巨大咆哮,聲震四方,彷彿將整個山脈都震動了起來,就連空氣也爲之一裂,連他們二人這等修爲人物,竟也覺得耳中嗡嗡作響。而這一聲巨響把原本安逸的天水寨的人們全都給驚嚇住了,迴音不斷,甚至是依舊咆哮。
只見無數的巫人從居住中跑了出來,一個個臉色都略顯蒼白,但或許是早已經預料到了一般,不斷的互相叫吼着,然而汪陶月卻是什麼也聽不懂。
就在這時,從觀望臺下不遠處也傳出了一陣又一陣的銅鐘聲,汪陶月清楚,若不是有着什麼滅族的情況,一般這種聲音不會是如
此的急躁。
隨着鐘聲的響起,汪陶月的內心裡也開始急躁了起來,就連巫迪的雙手也是有些略微的顫抖,然而他仍然是要保住自己的形象,仍是要穩住。
這,或許是兩百多年以來巫族所要面臨的最大挑戰了,稍有不慎,將會在這十萬大山中永久沉滅。
突然,整個天空爲之一變,原本萬里晴空的天上開始出現了一片片烏雲,而那孤獨的明月更是被完全遮蓋住,縱然是有了一絲準備的巫人此刻也是開始慌張了起來,一個個都擡頭望着那觀望臺。
“這是什麼?”不但是山下的人有疑問,就連汪陶月也驚訝萬分,這不屬於正派,也不是屬於魔教,難不成在這兩派之外還有其他的大能者在嗎?
南疆十萬大山,果然名不虛傳。
五大密族,更是令人讚歎。
“高土傑,你們竟然敢耍我。”瘦弱的身子第一次憤怒,身體更是顫抖了氣來。
然而跑在前頭的那位壯漢,卻似乎更像是什麼也沒有聽到一般,更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只是回頭大聲一笑,舉着自己手上的巨大而又笨重的錘子,高吼着前進。
也許自己錯了,真的錯了,幾百上千人過去了,世人均早已經不是當年那樣的人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巫族的人們,我對不起你們!
有誰能懂想停卻又不得不停腳步時的無奈,有誰又能懂那一線希望破滅時的痛苦?
生死並不是難事,難事的在於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中!
烏雲越壓越低,汪陶月感覺呼吸也開始有些困難了起來,更不用說那些只是普通的百姓了。
“一切都是天註定的,罷了罷了,只是我身爲巫族首領,縱然是要自己以死相拼,也要保護我的子民。”巫迪有些沉悶的自言自語了一聲,便是揮舞着自己手中的柺杖。
此刻,雖然巫族的領土地動山搖,有震耳之聲不斷傳來,但山下的巫人們一時之間竟是開始鎮定了起來,汪陶月發現很多巫人開始自覺的維護起了秩序,讓婦女兒童們往觀望臺而來,而另外一些人則往村口奔去。
“有個很強大的人在,不知道這一次的巫族命運能否安然度過,倘若不幸就此喪命,不能跟汪兄弟去救你那位朋友,還請汪兄弟莫怪。”巫迪的臉上陰晴不定,仍是不放心的說道。
他帶着一絲無奈,搖了搖頭,然後嘆息了幾聲。
汪陶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尤其是巫迪說到救冰芸的時候,他的內心更是一震,無論如何,他都要讓巫迪活下來,只有這樣,纔有可能到冰原山喚醒冰芸的魂魄。
他一生的心願,都只是爲了讓冰芸復活。
而就在這時,突然天空上的烏雲發出一聲詭異的響聲,似天雷,又似萬獸之聲,整個天空瞬間猶如地獄一般,又似火燒一般,炫耀逼人。
片刻之後,在衆人的驚愕之下,一團團巨大的火球直接從天而降,帶着熊熊的烈焰,撲向了天水寨,燃燒的不僅是火苗,更燃燒着人們的希望。
然而這還並未結束,汪陶月看了一眼巫迪,巫迪同樣也在看着他,兩人同時望着那天上的黑雲,黑雲的中心仍然有着一團燃燒着的黑色火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