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捨身

.奎老大隻得下令,棄船乘坐青鴴逃生。他雖然知道這麼做並非良策,即使能逃過船毀人亡的結果,終究也難逃被雲蟒一一捕殺的下場,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新的問題又出現了。船上尚有六十多人,卻只有五頭青鴴,每一頭青鴴上頂多也只能擠上七人而已。奎老大做出了一個果斷而又冷酷的決定,將青鴴無法容納的一小部分人留在船上。

能夠乘上青鴴逃生的,商船護衛自然是一個也不少,其他則是完全按照實力和身份地位來安排。最終被留下的,是那些既無武道實力又沒有什麼背景的雜役、行商。

甘福厚只是嘉埕主城中一個小小藥堂的低級煉藥師,原本也是屬於被拋棄之列。然而他的“侄子”所展示出強大實力和手段,以及他以秘製藥物取走蠅蝠的事情,他此時在船上的地位自然是無人能比,當然不在捨棄人員之列,並且還被安排到和洛辰、奎老大同乘一頭青鴴。如此待遇,讓老煉藥師一直迷迷糊糊的,差點摸不到北。

奎老大做出這樣的決定,洛辰心中雖然有些不忍,卻也只能選擇沉默。無論是在哪個世界,現實就是這樣殘酷。眼前的局面,能夠保住自己就已經不錯了,即使想救人也是有心無力。

五頭青鴴被解開之後,商船立即朝地面急墜下去。船上的人發出的陣陣絕望的哀嚎,令人不忍聽聞。最後隨着商船轟然墜地。哭喊聲戛然而止。

洛辰心中一聲嘆息,更是在心中不住警醒自己。實力,纔是生存的根本,這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能夠乘上青鴴的三十多人。並不意味着就此安全了,也不過是比隨船墜亡的人多苟延殘喘一小會兒而已。那頭一直在空中盤旋的雲蟒,被人類殺了伴侶和幼獸,又怎會輕易罷休?船上的人自從踏上了青鴴,就已經淪爲它捕獵的目標。

帶着一陣狂風,雲蟒俯衝下來。

五頭青鴴分散開來,向不同的方向逃去。然而青鴴卻並不以速度見長,武者站在青鴴上面。十成戰力頂多只能發揮出五六成。雲蟒兩次俯衝之後,兩頭青鴴被它輕易撲殺,乘坐青鴴的人自然無法僥倖。

一頭青鴴飛落向大地,誰知道剛剛接近一片森林。突然自林中竄出一頭豹子一般的異獸來,全身電光纏繞,縱身飛躍之下竟躍出二十多丈高,一爪將青鴴的肚皮抓出一道長長的傷口,臟腑流了出來。

青鴴上的人跌落林中。接二連三的慘叫聲傳來,全都被這頭怪異的豹形異獸捕殺。

這怪異而又強大無比豹形異獸,徹底斷絕了人們逃向地面的念頭。獸盤塬裡遍地都是獸類,相對而言。空中要比地上安全許多。

這時候,雲蟒重新飛昇到高空盤旋着。看樣子又要伺機而出。

奎老大一生中經歷過無數的風浪,武道境界又是不低。面臨這等處境倒還能保持着冷靜。其他人卻都是惶惶無主,或是面無表情故作鎮定,或是惶惶而又絕望地仰望着天空。

就在這時候,洛辰突然朝駕馭青鴴的船伕喝道:“貼着地面飛,我下去引開它!”

奎老大詫異地看着洛辰,心中一陣狂喜之後,旋即卻是帶着質疑的神色看着洛辰,他很顯然不大相信洛辰會做出什麼捨己救人之舉。

洛辰嘴角浮現出一抹嘲諷之色,冷冷說道:“怎麼,奎老大該不會認爲我打算讓你們當做誘餌,我卻獨自從地面逃生吧?”

奎老大臉色微紅,訕笑而道:“我怎敢懷疑甘平兄弟?甘大師還在這裡,甘平兄弟怎會捨棄叔父獨自逃生?剛纔又不是沒看到,地面上異獸、妖獸成羣,到地上去簡直就是九死一生,我只是有些擔心甘平兄弟而已。”

洛辰淡淡說道:“我下去之後,會出手將雲蟒引到下面,你們全力飛出獸盤塬就是。至於我在下面會有什麼危險,就不勞你操心了。”

奎老大雖然有些將信將疑,不過既然洛辰主動提出引開雲蟒,他自然不會反對。

只要洛辰能夠跟雲蟒糾纏一會兒,青鴴就能飛出獸盤塬,也就意味着能夠逃出生天。

不過地面上更爲兇險,即使洛辰最終能夠擺脫雲蟒,能夠逃生的機會也不是很大。當然了,奎老大絕不會去爲別人操心什麼的。

甘福厚剛纔親眼目睹地面上的兇險,見洛辰執意要下去,頓時擔心萬分,一副眼淚汪汪的樣子,顫聲說道:“甘平,太危險了,別去!”

“叔,我不會有事的,你自己保重。”洛辰微微一笑,只是有着一張死人臉的他,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幾分。

洛辰自青鴴脊背上站立起來,手握着一支穿山弩用的巨箭,向奎老大抱拳說道:“福叔就拜託給大人了,等我出獸盤塬的時候,希望看到福叔安然無恙,奎老大能否向我保證?”

“那是自然,即使我和兄弟們舍了性命,也必定會照護甘大師的周全。”

聽到洛辰的話語中不無威脅之意,奎老大心中一凜,連忙應允,黃春、魏鋼等武者也紛紛附和。

洛辰點頭說道:“武者重諾,我想奎老大必定不會食言的。”

青鴴斜斜地落向地面,找到一片空曠的地方低飛,洛辰一躍而下。羅赤也緊緊抓住洛辰的肩頭,隨他一起落向地面。

甘福厚帶着哭腔叫道:“甘平,你千萬要小心啊!”

洛辰穩穩地站在地上,聽到甘福厚的聲音,心中不禁一暖,朝着上方用力揮揮手。青鴴奮力揮動雙翼,着幾人朝着獸盤塬外飛去。

洛辰之所以決定獨自下地,當然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在空中與一頭飛行妖獸糾纏,實在是勝算不大。到了地面,又是獨自一人,大可以全力施展,有羅赤在一旁相助,滅殺一頭雲蟒還是有很大勝算的。萬一情況不妙的話,他已經掌握了幾分火候的星馳遁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至於獸盤塬中可怕獸類,洛辰雖然有些擔心,卻並不像其他人那樣畏懼。這裡已經是獸盤塬的邊緣地帶,不大可能出現厲害的妖獸,再說有羅赤相助,自保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當然了,如果不是因爲甘福厚,洛辰極有可能會真的獨自逃生,而不會做出什麼捨己救人的舉動。他與甘福厚相識時間不長,卻待他如子侄一般。洛辰如果鐵下心做出見死不救的事情,只怕在武道修煉會留下心結。至於其他人,洛辰自然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四下環顧,這裡是一片荒野,視野開闊。此時正是黎明前夕,大地上漆黑一片,以洛辰的目力也只能看到方圓百丈內的景物。讓洛辰稍鬆一口氣的是,至少在視線可及的範圍內看不到有異獸或是妖獸的存在。

洛辰從碎空囊中取出一張戰弓和一袋箭矢,斜背在肩上。

碎空囊自然是不能在人前使用的,爲了不引人注意,洛辰特意購置了一個武者專用的大號腰囊,將碎空囊裝進腰囊裡,從表面看不出什麼異常。

現在所用的黑色戰弓,形狀與七殺戰弓幾乎是一模一樣。這張戰弓,是大燕國星辰殿鍛造師行會石會首按照洛辰的要求親手煉製的,完全是七殺戰弓的仿製品。

新的戰弓威力自然比不上七殺,不過以洛辰現在的箭術水平,按照大羿族弓矢技的境界劃分纔是第二重,這張仿製戰弓足夠發揮出他的全部箭術實力了。

戰弓在手,洛辰信心大增,一手握穿山弩巨箭,眼眸中藍芒閃動,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俯衝而下的雲蟒。

雲蟒卻並沒有理會地上的洛辰,直接撲向奎老大等人乘坐的青鴴。

洛辰怒喝一聲,奮力擲出手中巨箭。一陣破空呼嘯聲,巨箭不偏不倚直射雲蟒腹部。

雲蟒巨翼揮舞,掀起一陣狂風和劇烈的星辰精氣波動,竟使得巨箭偏離了軌跡,擦着它的身軀飛掠而過。

洛辰並沒有指望這一箭能夠建功,不過出乎他預料的是,雲蟒的身形反倒更加快了幾分,轉眼間就要追上青鴴。也許在它看來,地上的洛辰遲早是它的口中之物,先解決掉青鴴上的人類再去收拾不遲。

奎老大等人也沒料到雲蟒竟然會置洛辰於不顧,無不大驚失色,武者們紛紛站立起來,試圖做拼死一搏。只是在青鴴的脊背上更難發揮出幾分戰力,能否逃過這一劫,連奎老大都不報多大的信心。

一道刺目的白光劃破夜空的黑暗,有如驚虹一般飛射而來。

雲蟒也察覺到這道白光極具威脅,巨翼揮舞之間身形翻滾扭動,龐大的身軀變得靈巧無比,堪堪避開相對柔軟的腹部。

只是白光的速度太快,以至於雲蟒的反應顯得慢了半拍,被白光擦着脊背飛過,竟撕開它身體表面堪比高階戰甲的星力防禦和堅實的鱗片,在它的脊背上帶出一道深深的血槽。

只是白光也被雲蟒的毒血腐蝕,光芒一暗顯露出形體,竟是一支不足三尺長的箭矢。一陣“茲茲”聲響之後,很快被毒血腐化成一團黑水。

雲蟒吃痛之下發出一聲嘶吼,終於被激怒,放棄青鴴,掉頭朝地面飛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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