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地面上,以武將級風系武者的迅疾速度和鄧遷的巧妙身法,自然可以從容避開——然而此時他身在半空,身法受到極大的限制,剛剛又受金j獸的碎金吼一擊,反應略顯遲鈍,雖然疾閃避開了身體要害,右臂卻被銳金之氣自齊肩斬斷,大股的鮮血自斷臂出噴涌出來
。
受此重傷,鄧遷強忍着劇痛沒有昏厥過去,卻再也無法控制身形跌落到地上
。金j獸巨大的身影,旋即將他的身軀籠罩。
鄧遷反應倒是不慢,身體剛剛觸地,立即斜斜地飛掠向一旁。
金j獸比鉢盂還要大幾分的巨拳,帶着一串低沉的爆音和激盪的勁風砸在他剛纔落地的地方,生生砸出一個數尺之深的坑蕩。這一擊如果砸結實了,哪怕是以武將級武者軀體,也會被砸成一團爛肉。
鄧遷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金j獸的致命一擊,身上的重傷卻令他再無任何信心面對一頭妖獸。不禁驚怒交加,擡頭看向崖頭,卻早已不見了那可恨年輕武者的蹤影。
奇怪的是,金j獸卻並未對他發起新的攻擊,只是朝着崖頭咆哮怒吼不止,一雙眼瞳中盡是狂暴、仇恨之意,一副跟崖上之人有着深仇大恨一般的樣子。
鄧遷不敢再做停留,胡亂服用了幾劑止血藥物之後,立即朝着谷外飛奔而去。
金j獸卻也不去追趕,只是朝着山崖的巔峰不住地怒吼不止,最後竟按捺不住。徑直朝崖頂攀爬而去。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後,金j獸終於爬上崖頂,哪裡還有那和它有着刻骨仇恨的人類的影子?
那人類先前站立的地方,孤零零地躺着半枚果核。果核上殘留的氣息。金j獸再也熟悉不過,正是沉紫木果實,只不過果肉早已不剩一絲,僅存空殼一個而已。
也正是這果核,才讓金j獸誤以爲那可恨人類依然在崖頂之上。此番再次上當,這妖獸險些被氣得吐血,滿腔憤怒無處發泄,只得仰天發出一聲咆哮。聲震四野。
遠遠地聽到金j獸的怒吼聲,已經置身於山谷七八里開外的一棵巨樹上的洛辰,再次笑了笑。
他將鄧遷引到金j獸盤踞之地,並沒有奢望讓這一人一獸拼個兩敗俱傷。坐收漁利的好事更沒有指望,妖獸和武將級武者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能夠擺脫鄧遷的追殺,並令其喪失大半戰力,洛辰就已經很知足了。
洛辰曾經有過一次被這頭金j獸狂追不捨的經歷,他可不想再有第二次。山崖上的那果核。正是他剛剛煉化過的一枚沉紫木果實後的殘留之物,再無半分用處。他將果核遺留在山崖上,目的就是爲了轉移金j獸的注意力,免得再被這頭記仇的妖獸糾纏不清。
對於那風系武者。洛辰可沒有放過他的打算。一逃再逃,繼續再這麼逃下去。他都快成洛跑跑了。
“終於來了!”
遠遠地看到正朝這邊踉踉蹌蹌地奔來的鄧遷,洛辰眼中銳芒一閃。神色間多出了幾分冷酷。
一直到相隔百餘丈的距離,鄧遷終於發現了洛辰,立即剎住腳步。
鄧遷身受重傷,此時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儘快返回同其他烏星賊會合。這裡雖說是獸盤塬邊緣,卻不乏有高階異獸出沒,若是在平時,他自然是絲毫不懼。現在卻是虎落平陽,即使是碰上一頭三階異獸,他也難有自保之力。
只是鄧遷沒有料到的是,洛辰竟然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在這裡等着他,心中陡然一沉,卻依然顯得十分鎮定,沉聲說道:“我還以爲你早就逃之夭夭,沒想到你居然還有膽現身,倒有些小覷了你。”
洛辰的眼眸中流露出戲謔之色,冷冷說道:“你我之間角色轉換如此之快,只怕你也沒有料到吧?”
“你想殺我?且不說你有沒有能力滅殺我,即使你真的殺了我,難道就不怕我的同伴報復?”
“你的同伴?相信不久後,他們會到地下與你相會!”
“烏星盜縱橫嘉埕域,連星宮都奈何不得。此時在這獸盤塬中,就有我烏星盜二首領和三首領,你區區一名武尉級武者,也敢說這樣的大話?”
鄧遷彷彿聽到天底下最爲好笑的事情,忍不住一陣狂笑。
洛辰冷冷說道:“能否滅殺他們,你是沒有機會看到了。我沒有跟將死之人暢談的嗜好,更不打算聽你的什麼臨終遺言,你還是考慮一下,是束手待斃,還是做困獸之鬥?”
鄧遷的臉上流露出瘋狂、猙獰的神態,怒喝道:“想要滅殺我,你也要付出代價才行!”
說話間,鄧遷身影晃動,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殘影,竟不顧身體重傷,全速朝洛辰衝來。
如此情境之下,鄧遷的決定當然不能算錯。
他先前見識過洛辰的速度,自忖此時重傷之下絕難逃脫洛辰的追殺。
洛辰的弓矢技令他記憶猶新,如果不衝至近身與之纏鬥的話,只怕單是以弓箭就能把自己給耗死。
再說他還有幾種秘技不曾施展,一旦不惜一切代價施展開來,殺死洛辰的機會極大。
鄧遷的身形極快,快得讓洛辰也很難鎖定,接連幾次張弓飛射竟然落空。
轉瞬間,鄧遷距離洛辰約莫有三十丈遠,身形一晃之下,竟隱去了身形。
“風系武者的匿形技嗎?”
洛辰淡然一笑,卻並未施展出窺星技,反倒收起戰弓,自大樹之巔落空舉步踏出。
五步之後,洛辰的一腳踏出。
就在這時,鄧遷的身形在洛辰下方的地面驟然顯現,然後如同一隻飛鳥一般急衝而起。身後的星影翼疾舞之下,身形快如閃電。
一股巍然浩蕩的強大氣勢當頭落下,鄧遷的身形頓時緩滯了起來。駭然看去,只看到洛辰那凌空踏出的一腳,要將大地踏破般。
“這又是什麼星辰技?!”
鄧遷的自信,徹底被洛辰這一腳給踏破。這年輕人,怎麼可能會是什麼武尉級武者?他的心中竟生出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念頭:“自己經歷風浪無數,更是以速度迅疾、身法靈活的武將級風系武者,今天難道會栽在一名武尉級低階武者手裡不成?”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將鄧遷的意識徹底淹沒。
片刻後,等塵埃落定,地面上赫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圓圈,方圓十丈有餘的範圍內的土地向下沉陷一尺有餘。鄧遷半跪在泥土中,一副狼狽而又虛弱的樣子,斷肢上的鮮血又開始狂涌不止。
洛辰的身形飛掠而至,鄧遷看到他右手上帶着一個奇形獸爪一般的戰器,帶着鋒銳寒冷的氣息自咽喉上劃過,帶走一串血珠飄濺開來。
鄧遷捂住咽喉,一股鮮血自指縫中淌出,旋即一頭栽倒在地上。漸漸失去生機的臉龐上,依然帶着難以置信的表情。
洛辰收起猱行爪,在地上休息良久,待恢復了幾分,這纔來到鄧遷身邊,在屍身上搜索起來。
讓他大失所望的是,這風系武者的級別雖高,家底卻不怎麼樣。腰囊中除了武者常用一些藥物和零碎物品之外,竟沒有一樣能讓他看得上的東西。
腰囊中有一塊黑色的腰牌,上面銘刻着數顆烏黑的星辰圖案,想必是這武者所說的烏星盜的身份腰牌。
“窮鬼一個,居然大言不慚,說什麼縱橫嘉埕域。”
想到這武者不僅讓自己損失了不少箭矢,還損耗了數滴木髓液,洛辰肉疼之餘,不禁窩火不已。好在他並沒有虐屍的嗜好,對這武者深表鄙夷之餘,收拾起腰囊就要離開。
走出幾步之後,洛辰猛地想起了什麼,又重新來到屍體旁,將其翻轉過來。撕裂衣衫,屍體的脊背上赫然有一對白灰色、極具金屬質感的翅膀圖案,正是鄧遷藉以快速飛行的靈具星影翼,此時主人身亡,星影翼也自動回到了身體。
洛辰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揮掌在鄧遷的脊背上連拍七八下,一道道星力落入屍體內,如烙印在鄧遷背上的翅膀圖案立即浮現出來,最後脫體而出,靜靜地離地三尺懸浮着,精緻而又小巧的雙翼緩緩揮動,散發出淡淡灰白光輝。
洛辰按捺住心頭的欣喜,將星影翼收入碎空囊中。現在可不是得意的時候,殺了一名武將級高手,那幫人絕對不會輕易罷休。洛辰還沒有自大到以一人之力,將所有烏星賊全部滅殺的地步。
洛辰收起星影翼,毫不猶豫地掉頭向着羣山疊起的西方走去。
反正在這獸盤塬的邊緣之地已經住慣了,他又不願就此被打斷了修煉,倒也不急着離開獸盤塬。至於那幫人,既然是衝着幽影砂礦脈而來,半年之內是不會離開的,等他們放鬆戒備的時候,洛辰肯定是會去尋尋他們的晦氣的。
就在洛辰爲收穫的戰利品而感到欣喜不已的時候,他曾經居住了大半年之久的洞之外,二十多人的目光匯聚在幽影砂星辰石被取走後留下的凹洞上,無一不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半晌,柳奇君森然說道:“木大師,你所說的幽影砂星辰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