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揚名挨個房間去探望傷員,吩咐衆女好好休養,衆女婢見得新主人親來看望,無不感動涕零。諸葛揚名來得丹卷牀前。丹卷此時雙腿用紗布纏得嚴實,見諸葛揚名到來,便要起身行禮。諸葛揚名按她躺下,心有不忍,道:“這甚麼百刃劍陣害人害己,醉花蔭以後不會再招惹武林同道進攻,那些機關都可以撤了,大家也不用修練那些劍陣了。”衆女聞言歡呼。
諸葛揚名仔細一看,才認出丹卷便是那夜被她折得手臂脫臼的女子,心裡想起一事,便問道:“這許多人中,就丹卷姐姐‘天台劍法’使得最是純熟,是不是與天台劍宗的弟子有所關聯?”丹卷聞言,臉上一紅,應道:“這‘天台劍法’確實是奴婢從一名天台劍宗弟子身上學得。”諸葛揚名又問:“那人長得甚麼模樣?”丹卷便將那人模樣描述了一遍。諸葛揚名聽在耳裡,心道:“竟是二師兄!哎,還以爲樑徽君那龜蛋沒有品德,二師兄原來也是同樣。”
諸葛揚名替丹卷蓋上輕被,眼角瞥見牆角牀位上昏睡着一名少女,面如金紙,呼吸紊亂,顯然受了嚴重內傷。諸葛揚名走到她牀頭,仔細打量,只見那少女十六七歲上下,額前留着一排整齊的留海,長着一張瓜子俏臉,櫻嘴細脣,雙目緊閉,胸口起伏不定,更增了她楚楚可憐般的無限美麗。寇英見他死盯着那少女打量,心中不悅,身子一撞,險些將諸葛揚名撞磕到牀沿之上。諸葛揚名回過神來,道:“大小姐,你又怎麼了?”寇英啃着瓜子道:“該問這話的該是我吧。諸葛大俠,你知不知道剛纔你眼珠都快掉出來了。”
衆女聞言莞爾。諸葛揚名做不屑狀,向青絡道:“這少女不像是醉花蔭的人吧?”青絡應道:“小主人明察,衆姐妹們都來認過,無人認識。”諸葛揚名道:“你們如何發現她的?”青絡道:“是姐妹們昨夜整理屍首時發現的。衆人原以爲她已死了,可是後來一看,才發現尚有氣息。奴婢們本想向小主人請示,只是小主人當時已經睡着。”諸葛揚名疑道:“羣豪都是男子,這少女從何而來?”
青絡道:“說不定是前主人新收的女婢,姐妹們不認得罷了。只是此時須得驗明正身,方能確定。”諸葛揚名不知何爲驗明正身,讓開路道:“如此,驗吧。”諸女聞言又是低聲暗笑。青絡紅暈上臉,道:“這少女不知是不是醉花蔭女婢,若是便也無礙;若不是,恐怕毀了少女名譽。還請小主人在屋外暫避吧。”諸葛揚名不明就裡,見青絡叫自己迴避,他便閃身出屋了。綠墨在屋裡打趣喊道:“小主人不要偷看哦。”,一女也起鬨道:“小主人也不要正大光明地進來偷看哦!”衆女聞言嬌笑不止。諸葛揚名隱隱覺得似乎明白如何一回事,當下羞得滿臉通紅。
諸葛揚名在屋外等了片刻,只聽青絡輕聲喚道:“小主人可以進來了。”諸葛揚名雖與衆女相處不久,但早也看出青絡穩重綠墨好玩,若是綠墨喚自己進入,多半便有窘境等着自己,不過既是青絡呼喚,理應無事,當下便推門進入。青絡上前道:“前主人只會收留破瓜女子,奴婢檢驗過了,這少女理應不是醉花女婢。”諸葛揚名道:“那便怪了!”
寇英道:“有甚麼奇怪?本小姐也不是醉花女婢,還不照樣在醉花蔭裡走來走去?”青絡應道:“寇小姐說笑了!你身份尊貴,怎可與其他少女相提並論?”寇英道:“怎麼不可相提並論?這位姐姐衣着閃亮,說不定也是富貴人家女,也被醉花主人擄來。”青絡道:“寇小姐說得有理,只是我們姐妹全都未曾聽聞。”寇英道:“那醉花主人自己擄來,丟進箱子裡一鎖,送了進來。只是你們不知罷了。”衆女婢“噢”的一聲。
諸葛揚名也覺寇英說的最有可能,便道:“哪來的先不提,救人要緊!”當下雙手貼住那少女香肩,暗暗運氣,一股內力便自他右手緩緩流入少女右肩,經少女周身諸經絡,又從少女左肩流回諸葛揚名體內。諸葛揚名此時並沒有用真力救人性命的本事,不過可以用真力探知別人體內經脈是否暢通,他收起雙掌,吐納一會,向衆女道:“她真是幸好!外表看似受了很重內傷,但體內經絡四通八達,暢通無阻,性命應無大礙。看來只須請個大夫,抓些調理的藥,應能恢復。”衆女見他爲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女,消耗內力,均覺欽服。
到得下午,便有女婢請來郎中。那郎中替少女微微把脈,突然身子顫抖了一下。諸葛揚名訝道:“莫不是性命難保?”那郎中道:“那也未必。只是這症狀有些怪異,老夫得施針探索,方能根治。只是諸位圍在屋內,恐怕令老夫分神。”諸葛揚名笑道:“我還以爲是甚麼事,原來只是如此罷了。”當下便與衆女出房等候。
過了片刻,那郎中開門示意衆人進來,諸葛揚名問道:“如何?”郎中道:“我已替她施針,等下開些調養的藥,再過幾天便能醒來。不過她頭部被鈍器擊傷,醒來可能會不記得以前的事情。”衆人聞言一驚。諸葛揚名心道:“傷在頭部,怪不得我察覺她體內暢通,卻久久不能醒來。”
寇英向郎中道:“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不是很可憐麼?”郎中應道:“這個老夫卻是無能爲力。”寇英又問:“那以後也永遠記不得了?”郎中應道:“那也未必。老夫行醫三四十年,確實也有見過突然恢復的。大多是因觸景生情,你們若想幫她恢復,多帶她到以前去過的地方,或者多看看以前見過的人事物,或許會有幫助。不過一切都要看她造化。”當下郎中寫了一張調理的藥方,交給總管女婢的黛硯,便着急要走,連診金都險些忘拿。諸葛揚名着女婢送他出去,郎中便千恩萬謝地告辭了。
諸葛揚名探望傷員完畢,又轉了轉,見除了沒派女婢出去收羅秘籍外,醉花蔭中其他一切事宜都運行正常,絲毫沒有他可煩心的地方。諸葛揚名生性好動,哪裡閒得住?空想了片刻,便召集女婢們商議道:“‘醉花蔭’這名字在江湖中不大好聽,我們已不是以前的那個‘醉花蔭’了,所以我想將這名字改改。”衆女聞言齊道:“小主人做主。”諸葛揚名大喜,道:“好好!我諸葛揚名的理想便是要當名老大,我們也該取個‘名’字開頭的派名。我反覆思量,終於想出了一個絕世的好名,就叫‘名門正派’,以後別人說少林、武當、峨眉等幫派都屬於名門正派時,那他們便都是我們的下屬了,這豈不是好?哈哈!”
衆女聞言,一片默然無聲。諸葛揚名見大家表情僵硬,一付冷冰冰的樣子,失落道:“諸位姐姐不覺得好麼?”坐在他旁邊的寇英早笑彎了腰。諸葛揚名不服氣道:“臭婆娘,有甚麼好笑的!有本事你也起個名來,說不定還沒我的好!”寇英頭一仰,道:“好說!本小姐就是比你這鄉巴佬念得書多。”手指在下巴上敲了敲,思索道:“要‘名’字開頭……還要體現我們衆人特點……還要體現我們莊內特點……”想到此處,一個念頭閃過,大喜道:“有了!就叫‘名姝樓閣’!”
“姝”便是美好、美貌、美女之意,《詩經•邶風•靜女》中有文曰:“靜女其姝。”便是對靜女的容貌德行大力讚歎。此時寇英以“名姝”形容諸女,自然是對她們莫高誇讚,當下贏得一片喝彩之聲。寇英瞟眼去看諸葛揚名,只見他一臉不服,懶懶道:“算了,那以後我們這裡便叫‘名姝樓閣’。”諸葛揚名悶坐一會,又待要提甚麼意見,卻被青絡一眼瞧出心思,搶先道:“小主人是不是感覺無聊?前主人之前曾有一件練武的密室,衆姐妹都不知道其位置。小主人若是能找到,倒是頗好的練武所在。”
諸葛揚名與寇英玩的開心,幾乎忘記密室中尚有許多武功秘籍,此時聞言,立刻回想起來。諸葛揚名尚未起身,只見寇英已跳起身來,拉着兩位女婢便跑開了。諸葛揚名心下大驚,忙叫諸女解散,推着青絡黛硯綠墨三女跟上寇英。三女被他搞得莫名其妙。
諸葛揚名推着三女來到東邊練武密室,只見寇英已指揮二女搬走秘籍,口中不停喊道:“快搬快搬,搬到我的房間去,不要給那鄉巴佬留下一本。”諸葛揚名生氣道:“你這婆娘真是貪心!”轉身向青絡三姝道:“三位姐姐快幫我搶書架上的秘籍。”這裡是醉花主人的密室,三姝從未來過此地,初到不禁愕然,直到聽罷諸葛揚名所說,方纔醒悟過來,不由得都是童心大起,忙去書架上搬書。
諸葛揚名與青絡等三名神劍侍者,是名姝樓閣裡武功最高的四人,手腳靈活非尋常女婢能比,眨眼間便將秘籍搬了一半。寇英見狀大急,拼命催促二女搬書。諸葛揚名一會兩本一會三本地將秘籍從書架上撥下,用袍子前沿兜住,朝着寇英笑道:“哈哈!臭婆娘,你穿着裙子,有本事也學我一樣呀!”寇英被激地拼命跺腳,心一橫也不顧甚麼禮法,將裙子前沿拉起,落出一雙潔白的玉腿,也學諸葛揚名那般將書兜住。衆女見狀大驚,紛紛過來擋在寇英與諸葛揚名中間,好在諸葛揚名只顧着搬書,並未看到甚麼,否則二人日後見面,恐怕免不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