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局勢恢復如初,天舞的一張白嫩俏臉不禁目瞪口呆,只覺自己白費了半天功夫。
她此刻也深切體會到了金色蝴蝶的神異不凡,要捉住它真是千難萬難。心下氣惱之餘又覺十分挫敗,可又不甘心就此放棄,轉頭瞪着葉青,命令道:“你幫我一起捉!”
葉青一怔,心道我眼睛還有些痛,此刻卻是幫不了你的,只得笑着說:“我幫你趕走蝶羣,你自己再試着抓一次吧。”
說完他伸手一擡,憑空忽起一陣狂風,蝶羣再次隨風四散。
做完這些,葉青一臉無辜地望着天舞,夜心瑤和夜歌行不約而同地搶步而出,齊聲道:“讓我去試試。”
二人一愣,相視一眼,夜心瑤微笑道:“那就請師兄一起吧,正好試試那招。”
夜歌行微微點頭,二人同步躍身拔劍,動作一般無二,雙劍出鞘,卻只聽出一道利劍出鞘之聲。
他二人既是師兄妹,所習劍術自有異曲同工之處,彼此對各自所學都非常熟悉。
此番既然是爲了捉蝶,自也不能施展一些致命殺招。當然除此之外,他們還得師父傳授下很多應對不同局面的劍招。
只見二人躍上半空,持劍不動,各守一端,似是隱隱將金色蝴蝶包圍,準備將金蝶的行動限制在一個有限的範圍內。
二人相識多年的默契極佳,一個眼神已可以明白對方的想法。
夜心瑤默然片刻,手中利劍忽而微顫,似在緩緩畫圓,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銀色劍芒噴吐而出,她面前的空氣忽然像水波般泛起陣陣漣漪。
劍氣絲毫不帶殺意,仿若片片落花墜在一湖春水中。
和她遙遙相對的夜歌行亦是同時施展了同樣的招數,宛若鏡像。
二人之間的空間銀光飛舞,似是形成了一圈圈的銀色牢籠,將金色蝴蝶困在其中。夜心瑤二人緩緩凌空踏步,走向對方。他們之間的圓形劍網也越來越小。那金色蝴蝶也果然一直在劍圈之內飛舞。
夜心瑤與夜歌行合手施展出的這一招困敵之招,望上去似是成功令金色蝴蝶行動受制,但是他二人臉上卻是一片凝重,並無絲毫喜色。
葉青等人在一旁凝神觀看,只覺得此招頗爲奇妙。
夜心瑤忽然說道:“師哥,似乎這樣就是極限了。”
夜歌行應了一聲,此刻他們二人已將金色蝴蝶控制在二十步之內。只覺得金色蝴蝶在劍光之中縱橫閃爍,直令人眼花繚亂,而他們的手中劍忽變的十分沉重,腳步更是再難寸進。
二人一時無法可想,夜心瑤只得轉頭道:“天舞,還是要你來捉一次了。”
天舞點點頭,飛到他們的銀圈劍網之外,遲疑道:“這……我可以進去嗎?”
她見二人舞出的銀圈劍網頗爲奇特,形成的包圍圈滴水不漏,不敢貿然衝入劍氣之內。
夜心瑤微笑道:“不礙事的,你可以直接進去。”
這一式劍招只爲困敵,講究的是一個收放自如,若施招之人並無殺意,那麼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但身處其中的人卻也插翅難飛。
天舞心下一鬆,已邁步而入,果然毫髮無損的穿透銀圈劍網。
她一入內,再不猶豫,立刻施招最快身法,飛身撲蝶。
只一瞬間,劍圈之內已盡是金色光點和紅色倩影。金色蝴蝶躲避範圍受限,天舞心知這已是難得良機,將身法運轉至極限,極速追逐。
衆人都屏息凝神的靜靜觀望,爲這場雙方極限速度之間的較量捏了把汗。
東方星河和雙燕的身法速度在幾人中並不算突出,所以並不能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一旁袖手旁觀。魅調息恢復後已是看的暗暗心焦,小臉上一副恨不得衝上去幫忙的迫切神情。
天舞的身影已經無法看清,直似幻影流光,迅快如電。而金色蝴蝶的身影更是迅快駭人,似是躲避的遊刃有餘。
一時間仿若在小小的空間裡,有着無數的金蝶與天舞在閃避追逐。
葉青眉頭輕皺,這金色蝴蝶的速度快的太過詭異,簡直像是沒有實體一般,這樣僵持下去,情況不妙。
他眼中無意中注意到魅焦急的神色,忽而靈光一閃,笑道:“魅,你再去幫幫她吧。”
魅聞言一愣,轉頭問道:“我怎麼幫啊?”
葉青伸手指了指無形花的位置,道:“你去假裝取花,看看金色蝴蝶有什麼反應。”
他一說魅便明白了。少女立刻縱身一躍,緊閉呼吸,雙手從地上捧起那朵無形花。眼見美麗如幻的花影四散,她也顧不得許多,只是手捧着一堆墨砂土緩緩後退。
魅捧着土回到葉青身旁,看着他等候指示。葉青凝目望了望少女捧回來的土,皺眉沉吟,又看了看無形花原先的位置,輕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這花到底是死是活,暫且先這樣吧。”
魅心下一慌,雙手微抖,手上的墨泥如沙礫般在指尖流下了一縷。這下少女更慌了,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只得向葉青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葉青也對這特殊的泥土心感驚異,雖然心中也不知如何是好,不過仍是輕聲安慰道:“沒事的。”
魅點點頭,望着手中的一捧黑土心慌意亂,生怕自己一時魯莽將寶花給弄死了。
正在此時,忽然一道金光自空中飛速落下,來勢如電,直奔魅的面門而來。葉青一驚,下意識揮手一拂,袖風一卷,卻擋了個空。
這一下事發突然,魅又心神紛亂,未能察覺,只見眼前金光一閃,卻又什麼都沒發生。
天舞一聲驚呼,夜心瑤和夜歌行雙雙一怔,三人只見金色蝴蝶忽然消失,不知去向。待聽的葉青那裡傳來動靜,三人循聲望去,果然是金色蝴蝶突然掙脫了劍網。
夜心瑤與夜歌行落下身形,來到葉青身旁,心中微窘,看來剛纔二人的劍招並未發揮什麼作用。
金色蝴蝶只是一閃即逝,身影又再度詭秘消失。
葉青默默觀察,輕聲道:“看來手下留情是沒法傷到這隻蝴蝶的。”
夜心瑤和夜歌行心下深以爲然,握緊手中長劍,卻在猶豫是否該施展殺招。
天舞也落下身來,嘆了口氣,道:“我算是服了,看來我自己是沒可能捉到這隻蝴蝶的。”
見她神色怏怏的服軟,衆人不禁莞爾,忍住沒笑出聲來。
葉青忽然放鬆下來,垂手而立,笑道:“看來這隻金蝶是不想出來了,我們這就走吧。”
說着他向衆人使了個眼色,望了望魅手中的一捧黑土,道:“辛苦魅兒姑娘了,請你捧着這朵花,咱們這便回去吧。”
衆人一怔,都面色古怪地盯着魅的雙手。
這一捧黑乎乎的土說是“花兒”也未免太過勉強了。他們聽葉青的意思,似是在欲擒故縱,但大家一時也沒有什麼好主意,心下都有些打退堂鼓了。
天舞低着頭沒說什麼,神情沮喪。葉青帶着魅當先升空而去,不過速度極緩,裝模作樣的悠悠上浮。
魅生怕將手中的土撒掉,也不敢把速度提的太快,等她先行,葉青等人將她圍成核心,凝神保護。
衆人剛一動作,斜刺裡驀然間金光再現,這次卻是從東方星河防護的方向衝過來。
不過衆人已知道了金色蝴蝶的目標,正可謂守株待兔,東方星河瞬息拔刀,劈出迅疾一刀,不出意外的被金色蝴蝶避過。
金色蝴蝶避過一刀,仍未離去,東方星河似是感覺它在默默打量了自己,雖然它的眼睛十分細小,幾乎無法看清。
東方星河一刀未中,繼續猛攻,長刀幻出一片密不透風的黑色刀芒,交織成網。
金色蝴蝶似是有所顧慮,遠遠躲開,避其鋒芒。忽然見它周身金光大亮,亮度瞬間提升數倍,在夜色中宛若一顆小小的金色烈焰。
葉青等人心下一凜,見金色蝴蝶終於有所動作,必然是不甘心讓葉青帶走這一捧奇怪的土。
葉青回身望着金色蝴蝶的異動,不知它何故發光,忽然衆人耳邊響起了一陣古怪的低沉聲音,像是羽翼振翅,可又一時無法形容,只覺紛亂無比。
衆人只覺頭頂一暗,似是落下了一片陰影。葉青連忙擡頭一望,衆人也迅速擡頭,不由一怔。
只見漫天蝴蝶爭先恐後的在月色下盤旋,密密麻麻聚成一片,但是飛舞之間狀若瘋狂,許多蝴蝶都在相互碰撞中直接撞斷翅膀,紛紛落下,令人看的頭皮發麻。
夜歌行額間留下了一絲冷汗,喃喃說道:“這……這可不大妙吧。”
不待他說完,金色蝴蝶身周的光芒一黯,也不知它是如何指揮的,只見萬千蝴蝶氣勢洶洶地直撲向葉青衆人。
雖然方纔它們還只是普通的蝴蝶,但衆人看到這種詭異的事情,可不願真的讓衆多蝴蝶撲面而來,當下運起護體真氣,擋住蝶羣的衝擊。
夜心瑤與夜歌行的兩把長劍再度舞成一片銀色劍網,盡皆護住幾人周身。
無盡的蝴蝶撲進夜心瑤二人的劍網,雖然一時衝不進來,可也悍不畏死勢若瘋狂,前赴後繼宛若飛蛾撲火。
銀色劍網之外,只見蝴蝶的殘肢斷翅簌簌落下,葉青還是首次看到蝴蝶兇猛的一面,心生寒意,天舞等幾個少女不免花容失色。
眼見蝶羣的數量彷彿無窮無盡,這樣下去,勢必所有蝴蝶會盡皆死在夜心瑤二人的手上。
葉青看她心神微亂,秀目中一片不忍之色,似是不太想殺死蝴蝶,又像是漸漸擋的吃力,連忙急思對策設法相助。待低頭看到腳下的萬花時,忽然腦中靈光一閃。
葉青微微闔目,衆人腳底生風,狂嘯飛舞,風勢如劍,銳利至極。
他凝神控制引導,只見山上無數鮮花忽然朵朵升空,停在衆人身周。漫山的花無窮無盡,不消片刻,衆人的身周附近浮起無數鮮花。
那些花兒忽然一個接着一個的四散解體,各型各樣的花瓣盡皆脫落,凝然不動。
衆人正爲漫天蝴蝶的攻擊感到心驚,忽然見到身周盡是花瓣,又是心神一凜,還當是金色蝴蝶的手段。
葉青已控制好了身周的無數花瓣,右手輕擡,無盡花瓣隨着他的動作悉數升空,飛速聚攏化成一張巨大的盾牌,迎上蝶羣阻擋它們的攻勢。
但是花瓣何等脆弱,被蝶羣輕鬆一衝便紛紛破爛,但是勝在數量衆多,而山上的花瓣可謂取之不盡。葉青組成的花瓣之盾飛快加厚,漸漸已能抵擋住蝶羣的衝擊,隨着花瓣的不斷補充,攻守形式漸漸逆轉。
蝶羣與花瓣都勝在數量極多,但是相對於蝶羣終有個限度,而漫山的花瓣又何止比蝴蝶多出千百倍?
隨着地上無數花瓣升空,山上竟然形成了光禿禿的一片,大約耗盡了整個山頭十之一二的花,葉青的花瓣之盾終是取得了絕對的優勢。
花瓣之盾本是守禦,讓蝶羣無法衝破。隨着花瓣之盾的規模不斷擴大,又緩緩收攏成一個口袋之形,將數量繁多的蝴蝶盡數收攏在裡面。
衆人已知是葉青出手,眼看制服蝶羣,均是鬆了口氣。天舞笑道:“不錯,你這個抓蝴蝶的大口袋功有點厲害嘛!”
葉青道:“謝謝誇獎,我們該趁機離開。”
那金色蝴蝶停在距幾人數十步的地方,一動不動,不知在考慮什麼。
天舞“哎”一聲,攔住葉青,小聲道:“你看那金色蝴蝶不動了,我們趁機抓它一起回去。”
葉青莞爾一笑:“你還沒放棄啊。”
口上打趣了一句,葉青心想不妨一試,隨着他心意一動,一張花瓣編制而成的網兜頭向金色蝴蝶罩去。
不出所料的毫無效果,花瓣之網徑直穿透過金色蝴蝶的身影。
衆人均不由暗覺失落,葉青一愣,緊皺起雙眉,方纔那金色蝴蝶不知出神在想些什麼,他很確定金蝶未有任何閃避的動作。
但有形之物何以會直接穿透金蝶呢?葉青正自茫然不解之際,忽然產生了一個荒謬的想法:這金色蝴蝶怕不是衆人的幻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