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
來的人當然是顧雪，燕南飛並不感到驚訝，他早已猜到了。
燕南飛注視着顧雪，並沒有說話，但誰都能看出他眼中的感激，顧雪當然也能看懂，所以她也沒有說話。
他們之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忽然開始變得不再需要多餘的客套話語，一個眼神就已能表達一切。
鶴道長和清風道長不知何時已走了出去，只留下他們兩個。
顧雪凝視着燕南飛，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反而帶着一種欣慰的語氣說了句：“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燕南飛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道：“這一次，也多虧了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顧雪已打斷了他，“我也是無意間看到有兩個黑影從這裡離開，才冒險下來看看，想不到竟然救了你們。”
她忽然轉頭看了看兩旁，似乎纔想起來剛纔本來還有兩個人在這裡的。
所以她又道：“剛纔那兩個人呢？”
燕南飛道：“想必他們早已經出去了。”
顧雪道：“我們也該出去了。”
燕南飛道：“嗯。”
顧雪剛要轉身，卻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遞給了燕南飛，道：“這是我剛纔在門口撿的，卻不知道是什麼。”
燕南飛仔細端詳着這樣東西。
一塊潔白晶瑩的玉璧，上面雕琢着一些奇怪的紋路，紋理看起來似乎是一個字，又似乎是一個圖案。
燕南飛也看不出這究竟是何物。
他對顧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但有一個人見多識廣，或許能認識這塊玉璧也說不定。”
顧雪道“誰？”
燕南飛道：“鶴道長。”
顧雪道：“那我們趕快去找他。”
鶴道長和清風道長就站在水池邊，並沒有走遠，也沒有離開。
燕南飛走上前，道：“請前輩房中稍坐，晚輩有些事還想向您請教。”
鶴道長道：“請教不敢當，但你有什麼問題，都不妨問我，只要我知道，定然知無不言。”
說話的時候，他已舉步向那邊的房間走去。
鶴道長在燈下接過燕南飛遞過來的玉璧，當他看到上面的紋路時，眼神中忽然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
這一切燕南飛都看在眼裡，他不由開口道：“前輩莫非認得這塊玉璧？”
鶴道長噓一口氣，道：“不錯，我的確見過這塊玉璧。”
燕南飛道：“在哪裡？”
鶴道長道：“在一個人的身上。”
燕南飛道：“誰的身上？”
鶴道長嘆口氣，沒有直接回答燕南飛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看不看得出這上面的紋理像什麼？”
燕南飛搖頭，道：“不知道，但看起來似乎像一個字。”
鶴道長道：“不錯，這的確是字，而且是兩個字。”
他將玉璧翻轉過來，背面也有紋理，但與正面的紋理看起來又有些不同。
燕南飛道：“兩個字？什麼字？”
鶴道長緩緩道：“峨嵋。”
燕南飛吃了一驚，道：“這莫非是峨嵋之物？”
鶴道長道：“這是峨嵋歷代掌門的信物。”
燕南飛心裡又吃了一驚，他實在沒有想到，這一塊看起來很普通的玉璧，竟然會是峨嵋掌門的信物。
但這塊玉璧又怎麼會掉落在石室門口？
是有人故意留在那裡的，還是無意間失落的？
莫非當時石室中有一個人就是司徒卓？
如果真的有，這個人是誰？是灰袍人還是那個沒有露面的神秘人？
這一切燕南飛都無法肯定。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問道：“不知道前輩因何會在這裡出現？”
鶴道長道：“其實我也是追蹤那灰袍人的行跡而來。”
燕南飛道：“不知道道長對那灰袍人的真實身份有沒有什麼線索？”
鶴道長望着窗外，頓了一會，緩聲道：“我的確已有了一些猜測。”
他忽又看向燕南飛，道：“但這件事關係到一個人的聲望與名譽，所以沒有確實的證據，我絕不會隨意說出來的。”
燕南飛也看着他，似乎從他的眼神中讀到了一絲什麼，他道：“我明白。”
鶴道長露出了欣慰溫暖的笑容。
他又看着清風道長，笑道：“想不到剛分別數日，我們就再次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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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道長苦笑，道：“想不到我們竟然在這種情況下相見，而且還是你救了我一命。”
鶴道長道：“我們是朋友，朋友本就該於水火之中相互救難，所以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清風道長道：“經過這一次，我忽然醒悟，生死浮名皆系虛妄，唯修證道纔是永恆。”
鶴道長撫手笑道：“恭喜道兄，修行又上一層樓。”
清風道長道：“自此以後，我便不再過問江湖上的事了，望請道兄替我找到木神斧，他畢竟還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能不管他的生死。”
鶴道長道：“你放心，即使你不說，這件事我也一定會去做的。”
清風道長轉向燕南飛，打個稽首，道：“今天對燕公子多有得罪，還望勿要介意。”
燕南飛道：“前輩言重了。”
他又接道：“晚輩還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清風道長道：“你說。”
燕南飛道：“木神斧和道長早就相識？”
清風道長道：“不錯，我們已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燕南飛道：“今天這一切，想必是前輩與木神斧早已計劃好的？”
清風道長道：“這個計劃我已經準備了好幾天，卻想不到到頭來，還是沒能保住木神斧。”
燕南飛道：“莫非幾天前你就已知道木神斧將有生命危險？”
清風道長道：“不錯，早在幾天前，木神斧就讓人帶話給我，所以我才定下了這個計劃，本想一舉擒住那灰袍人，想不到我的人卻竟誤把你當做了敵人。”
燕南飛眼神一亮，道：“不知木神斧有沒有跟你提到，這個欲置他於死地的人到底是誰？”
清風道長搖了搖頭，道：“我也曾經問過他，但他並沒有說，只是我看得出來，他對這個人充滿懼怕，不過他曾提到過，說這個人是江湖上一個很有名望的人。”
燕南飛不禁感到一絲失落。
鶴道長道：“夜已深，今天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繼續尋找他們的下落吧。”
燕南飛輕輕點了點頭。
夜的確已深，萬物彷彿都已沉睡。
只有遠方不時傳來一兩聲夜梟的叫聲。
燕南飛已發出了平穩的呼吸聲。
今天他的確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