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飛伏在桌前，仔細的翻閱着一摞紙，寫滿了字的紙。
“凡是能蒐集到的資料，都已經在這裡面了。”
顧雪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從進門起眼睛就沒有向面前的棺材轉過。
燕南飛翻動着面前的資料，沒有發現任何的線索。
他一直覺得他們肯定遺漏了什麼線索，所以他才重新將這些資料翻閱了一遍。
已剩最後一個人的資料。
蘇小玉，女，二十九歲，白鳳儀的貼身丫鬟。
這些燕南飛早已知道，但他還是很仔細的往下看去。
滄州人士，母早死，十二歲隨父賣藝街頭，可以模仿各種動物的叫聲，以惟妙惟肖的口技聲名遠播。
十六歲流落洛陽，因父染惡疾，獨自上街賣藝，白家主母感其孝心，招於府內，不久，父病亡，遂安身於白府，盡心服侍小姐。
燕南飛的腦中忽然像是閃過一道靈光。
他整個人忽然彷彿入定了一樣。
一個奇怪的想法忽然在他腦中出現，想法雖然奇怪，但卻是合理的。
許久之後，他才長出一口氣，彷彿想通了一個困擾很久的問題。
他擡起頭，才發現天色竟已暗了下來。
房中忽然掌起了燈，燕南飛轉頭，顧雪正好吹滅了手中的火褶。
胡三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他的腰挺得還是很直，但神色有些疲憊。
爲了柳飛絮，他實在盡心盡力。
“有什麼線索嗎？”
胡三坐了下來，道：“姓王的掌櫃似乎並不是真正的老闆，他生意雖然做的不錯，但還沒有能力經營廣源錢莊。”
燕南飛點了點頭。
胡三道：“每次當錢莊有大筆的金錢出入時，他都會藉口有事離開，當他再次出現時，就像一切都已運籌帷幄，所以我懷疑其實真正做決定的人並不是他。”
燕南飛道：“或許可以說其實還有一個人在他背後操縱着一切。”
胡三道：“當初你盯着廣源錢莊，就是因爲發現了這一點。”
燕南飛點了一下頭，道：“可是我還不知道背後的這個人是誰。”
他忽然眼神一亮，道：“或許我們可以......”
胡三精神一振。
廣源錢莊的招牌擦的鋥亮。
門面收拾的乾淨整潔。
座上的茶水冒着蒸騰的熱氣，茶香四溢彌散。
櫃檯上開着八個窗口，不論是存錢的還是取錢的，每個人都被服務的很周到。
胡三剛走進大門，早已有夥計迎了上來，滿臉堆笑。
當他看到胡三身後跟進來的僕人抱着的大箱子時，臉上的笑容更甚。
“大爺這是？”
胡三瞪眼道：“當然是來存錢，難道來散步？”
“您請裡邊坐，我這就叫掌櫃的來。”
胡三坐在安靜幽雅的方室裡，這是沒有嘈雜和喧鬧，只有古雅和幽靜。
這世上有錢人享受的待遇和窮人享受的待遇的確不一樣。
在商人的眼中，也絕沒有好人和壞人，只有窮人和富人。
王掌櫃已笑吟吟的走了進來。
他瞥了一眼胡三腳下的箱子，笑的彷彿更開心了。
“這位老闆怎麼稱呼？”
“胡。”
“原來是胡老闆，不知道胡老闆是做什麼生意的？”
胡三道：“珠寶。”
胡三帶着一絲不耐煩，道：“我這裡是十萬兩白銀，想存到你的錢莊，順便再給我兌十張一千兩的銀票。”
王掌櫃陪笑道：“你稍等，我這就去幫您開戶。”
等他推出去後，胡三看了一眼旁邊的僕人一眼，那僕人一點頭忽然閃身從門中穿了出去。
王掌櫃快步向後院走去，絲毫沒有發現他身後影隨的人影。
他轉到一間廂房裡，進門後向外看了一圈，才關上了房門。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關上房門的那一刻，一個人影已翻身上了屋檐，倒掛金鉤，伏在窗前。
窗紙悄聲間出現了一個一指寬的小孔，正好可以看到屋裡的一切。
“什麼事？”王掌櫃一走進去，就有一個聲音響起。
“有個人帶着十萬兩銀子準備存到我們錢莊，他自稱做的珠寶生意，但我看他並不像。”
“哦，你在懷疑什麼？”
“我並沒有懷疑什麼，只是有點不放心。”
“既然打開門做生意，就沒有跟錢過不去的道理，不管他是做什麼的，只要不危害到我們，就不用在意。”
“是。”
胡三的一杯茶還未喝完，王掌櫃就已經回來了，遞給胡三一沓銀票，還有一張簽字畫過押的錢莊專用收據。
“這是存錢依據，只要拿着這張字據，隨便在我們錢莊的哪個分號，都可以提前，這是一萬兩銀票，您點一點。”
胡三隨便將銀票收在懷中，一擺手道：“不用了，告辭。”
王掌櫃躬身將胡三送出門口，又去接待下一位顧客。
胡三一直走到看不見廣源錢莊了，纔回頭道：“怎麼樣？”
“回去再說。”
“嗯。”
跟着胡三的僕人當然就是燕南飛，胡三所存的銀子是謝吟霜剛從她家的店鋪裡提出來的。
燕南飛這麼做，只是爲了見一見廣源錢莊真正的老闆是什麼人。
現在他當然已經見到了。
“那個人是誰？”胡三已忍不住問道。
花問柳他們也同樣想知道這個問題。
“金萬山。”
他雖然只見過金萬山一次，但確信絕不會看錯。
“他不是失蹤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花問柳不由問道。
燕南飛道：“他只是失蹤了，並不是死了，所以他再次出現並不奇怪，可是奇怪得是他爲什麼要隱藏在幕後？”
謝吟霜道：“他藏起來當然是因爲他不敢見人。”
花問柳道：“不敢見人是不是因爲他做了虧心事？”
胡三咬牙道：“他做的最大的一件虧心事就是背叛了柳葉。”
燕南飛道：“你既然敢再次出現，就說明有人替他撐腰，只有傍上一個龐大的靠山，他纔有膽量重出江湖。”
花問柳道：“當今江湖，有這種魄力與實力的，只有一個組織。”
燕南飛道：“飛鷹。”
衆人都沉默，的確只有飛鷹纔有這種實力。
金萬山的失蹤看來的確與飛鷹有關。
燕南飛道：“金萬山和飛鷹一定還會再有聯繫。”
胡三道：“我會繼續盯着他們。”
燕南飛道：“好。”
一個好字出口，他忽然猛地向門外衝去，身形一閃，已掠上了房檐。
他剛上房頂，一道灰影忽然向另一座房頂掠去。
灰袍人。
燕南飛一怔，猛提一口氣，急追灰袍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