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飛緊跟其後。
可是那人還是在忽然間消失不見了。
如鬼魅般消失。
燕南飛竟沒有發現他是如何不見的。
他放慢腳步，極目四望。
前面是一條河。
河水緩緩流動，一條漁船忽然從上游出現，順着河水緩緩飄了過來。
船艙中透出一點燈光。
一葉孤舟，一點漁火，來的突兀奇怪。
彷彿自河底倏然飄出。
漁船靠近河岸，竟不再向下游飄去。
一個人影又鬼魅般突然出現在船頭，向燕南飛招了招手。
他不就是剛纔的那個人。
燕南飛毫不遲疑，迅速向小船走去。
躍上船頭，才終於看清這個人是誰。
“原來是鶴道長。”
燕南飛不禁有些錯愕和奇怪，他不解，鶴道長爲何要用這種方式引他到此。
鶴道長笑吟吟道：“你一定在奇怪，我爲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引你來這裡。”
燕南飛苦笑，道：“的確有些奇怪。”
鶴道長道：“因爲有一個人想要見你。”
燕南飛道：“誰？”
“木神斧。”
燕南飛眼前一亮。
他相信有些事已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他望了望東方的天際。
光明似乎已在望。
黎明即將到來。
黑夜終於要過去了。
燕南飛一夜未歸，顧雪已急紅了雙眼。
謝吟霜撫着顧雪的肩膀，道：“燕公子或許只是臨時有事出去了，一會就會回來了。”
花問柳道：“以燕兄的武功和才智，江湖上能勝過他的人沒有幾個。”
胡三道：“他一定是有什麼事沒有來得及通知我們就一個人去了，我們現在只有一件事做，就是要耐心等，等他回來。”
他雖然在這麼說，但腳步一直沒有停下來，不斷地在地上踱步。
燕南飛的牀鋪折的很整齊，完全沒有睡過人的痕跡。
這兩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這種時候，無論出現什麼事，都難免會產生擔心。
在他們不斷猜測時，一個僕人忽然匆匆從門外跑了進來，手上拿着一張信紙。
“小姐，門外有人送來一張信紙。”
謝吟霜立即接過信，展開來，上面只有一句話。
“一切安好，勿憂，午時前後，往落霞庵相會------燕南飛。”
他們都看得出，這的確是燕南飛的筆跡。
顧雪不解道：“他爲什麼要我們去落霞庵？”。
謝吟霜沉思道：“他既然這麼說，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們就照他說的做，到時一切自有分曉。”
“不錯。”
天氣陰沉。
沉悶，壓抑。
不詳與災禍來臨之前豈非都是這樣。
這是否預示着一場災難或者不幸即將降臨。
徐振飛雖然不再年輕，但他的精神與毅力卻並不輸於任何一個年輕人。
燕南飛去的時候，他竟然已經醒轉。
雖然還躺在牀上，但氣色顯然已好了很多。
看到燕南飛，他的臉色很平靜，沒有絲毫的異樣。
他笑着說道：“想不到你還會來看我，我很高興。”
燕南飛靜靜道：“其實我今天來，並不是專程來看你的。”
徐振飛道：“沒關係，只要你能來，我還是很高興。”
他頓了頓，忽然靜靜地看着燕南飛，眼神清澈，純淨。
“你真的相信這件事是我所爲？”
燕南飛也凝視着徐振飛的眼睛，他從徐振飛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也看不透他心裡的想法。
如果他真的是兇手，一定是一個很難對付的人。
過了半晌之後，他才道：“我不願意相信，但是似乎目前所有的證據好像都在指向你。”
徐振飛笑了，笑容中似乎帶着一絲無奈，道：“好像的確是這樣。”
燕南飛又道：“可是這一切都不是我親眼所見。”
徐振飛道：“只有你親眼看見的，你纔會相信？”
燕南飛道：“不錯。”
徐振飛道：“可是有時候眼睛看見的不一定就是事實，沒有看見的也未必就是不存在的。”
燕南飛道：“不錯。”
他又道：“可是在沒有確實的證據之前，我並不想這麼快下結論。”
徐振飛讚道：“好，很好。”
“不好。”
燕南飛轉過頭，白玉龍端着一碗剛剛煎好的藥，走了進來。
“什麼不好？”燕南飛問道。
“因爲有些人偏偏希望你儘快下結論，而且越快越好。”
“哦！”
“因爲一旦你下了結論，所有的事情就都會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在別人眼裡完美的結局，在我眼裡卻未必。”
白玉龍忽然笑了。
“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燕南飛。”
“你也一樣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白玉龍。”
他們相視，忽然都笑了起來。
燕南飛忽然正色道：“我來還有一件事想聽你親口講一遍。”
“你想知道，司徒卓被殺那晚，我在哪裡？”徐振飛看着燕南飛，緩緩道。
燕南飛點點頭，道：“不錯。”
徐振飛道：“那天晚上，我的確收到了司徒卓的請函，也的確依約到了獅子樓。”
燕南飛道：“那麼那個小二見到的人的確就是你。”
徐振飛道：“不錯，我和司徒卓畢竟是朋友，所以見面還是很高興，所以就和他對飲了幾杯。”
“可是剛喝了幾杯酒，我就開始感覺頭暈，我雖然並不常喝酒，但這幾杯酒還不足以讓我醉倒，可是我竟偏偏就醉倒了，而且還醉的不省人事。”
“到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已是在那破廟中。”
徐振飛說完這些，就閉上了嘴。
燕南飛的思緒不知道飄向了哪裡。
過了許久，徐振飛才又道：“我知道我的話很難令人置信，所以你不相信也是應該的。”
燕南飛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只說了一句話。
“今天午時，我會在落霞庵相候，我希望你們不論是誰，都能有一個人到場，有些事，也該做出一個交代了。”
白玉龍看着燕南飛的眼神，忽然像是感覺到了一些什麼。
“好，無論如何，午時我一定會到。”
“你放心，就算爬，我也一定會爬到落霞庵。”徐振飛的語氣忽然又充滿了氣勢。
白玉龍看着他，道：“你的傷......”
徐振飛打斷他，道：“我徐振飛縱橫江湖三十載，受過的傷早已不計其數，這點小傷，又豈會放在眼裡？”
他彷彿一瞬間恢復了昔年馳騁江湖和傲視羣雄的霸氣與氣魄。
燕南飛望着徐振飛發紅的臉色，眼中帶上了一股敬意。
“我等你們，告辭。”
燕南飛已經走了出去。
他的腰似乎更加挺拔，腳步堅定而有力，面色剛毅帶着種不容置疑的信心與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