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揚雲這顯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問,藍凰兒愈是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雖然年紀不大,身上的秘密,卻是不少。而黑玄子聽了揚雲這話,更是身子激動得微微發抖,顫聲問道:“什麼!你難道認識這幅畫上的前輩?”
揚雲見眼前形勢,已然有了反客爲主的趨勢,便不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不知黑玄子你,和這幅畫上的前輩,有何關係?”
黑玄子默然片刻,纔開口答道:“料想我不先說自己的情況,你也不將你所知的信息如實相告了。其實,這也沒什麼可以隱瞞的,這被稱之爲‘劍癡’的老者,正是在下的授業恩師。
十年前我被逐出白萼一族,機緣巧合之下,便碰到了恩師,恩師在一番考察我的人品心性後,再加上我鑄劍的資質也算不錯,就點撥了我幾日。若沒有恩師,我黑玄子恐怕再無出頭之日,就連藍凰兒的姑姑,只怕我也沒有機會再見到。所以我今日的這一切,可以說都是恩師相賜的。”
揚雲聽此,心中也是一驚:“原來這黑玄子,竟然算是本派的師兄……”
雖然在此之前,揚雲多少也是猜到了黑玄子,與自己師伯劍癡,有點兒關係,卻沒有料想到,這關係竟然是極其親密的師徒關係。
一日爲師,終生爲父!
在劍道當中,師徒的關係,甚至還要比父子關係,更重要一些!
“這樣一來,以我和他的之間的師兄弟關係,讓他幫忙鑄造一柄寶劍,也算說得過去吧?只是,這要讓他相信,我們之間,確實有這個關係,只怕有點兒難度。”
揚雲如此靜靜凝神片刻,才緩緩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瞞師兄了,這幅畫上號稱劍癡的人,正是師弟的師伯。”
揚雲這番話一出口,藍凰兒和黑玄子是盡皆愕然。
“接下來的事情,是有關本派的一些內務,藍凰兒你還請先回避一下。”
至此,黑玄子對於揚雲,還是不信任之情居多。在他心裡,以揚雲這般年紀,卻能夠博得藍凰兒的信任,必定不會是實力強大的緣故,而是有着什麼難以說出口的隱情。
就算揚雲親口說出,自己是他師弟的事情來,黑玄子這麼做,並不是相信了揚雲的話,而是抱着以防萬一的想法,來盤問揚雲一番的。
對於黑玄子的這個要求,藍凰兒倒是十分理解:劍道之中,的確有些門派,有着不讓門派之外的人知曉的規矩。而揚雲和黑玄子,若真是同一個門派的人,這個門派,定然不怎麼簡單:一個是蠻州赫赫有名的鑄劍大師,劍道修爲,在蠻州境上,也是數一數二的;另一個是十五六歲的年紀,修爲就達到了內煉之境,身負高階劍技,還有不懼萬毒的可能等等諸多秘密。
無論哪一人,都不簡單,兩人若是放在劍道上任何一個門派之下,都會成爲成百上千弟子當中的佼佼者!
待藍凰兒去得遠了,黑玄子就冷冷逼問道:“你的師父,名號是?”
這番話的語氣,冰冷而又毫無尊重之意。
甚至,黑玄子都已經做好了準備,戳穿揚雲的謊言,並將其擊殺!
揚雲聽了,心中不由暗道:“這個師兄,看這情形,只怕心中以及百分之九十地認定了,我是無奈之下,想騙取寶劍,才這麼欺誑他的……”
不過,對此揚雲倒是頗爲理解:太過的反常的事情,一時半會兒很難接受,也是人之常情嘛!
“家師,號爲落星子。”
揚雲神情平靜,據實以告。
如果說黑玄子先前的心態是愕然的話,這時的黑玄子,就是徹底完全的震驚!
“落星子”這個名號,並不是常人能知曉的。黑玄子也是曾聽自己師父說過,本派老一輩的只有三人,他的兩位師叔,其中一人,就是落星子。
而由於他們這個門派、無名派的規矩,落星子之名,旁人很少知曉!
揚雲的這個回答,雖然尚不能完全證實自己的身份,卻也讓黑玄子的懷疑警惕之心,是大大減少。
身形一晃,黑玄子的身體,便陡然出現在揚雲面前。
黑玄子右手伸出,輕輕一揮,一股赤紅色的靈氣,即從指尖涌出,向揚雲右手處涌來。揚雲一見之下,就知道對方在試探自己的修爲,便也是運轉起驚雷變來,紫色靈氣漸漸凝聚於自己指尖之上,歡快地躍動着。
只不過,揚雲的修爲還只處於內煉之境,靈氣不能離開手指,只能靜靜等待赤紅色靈氣的侵襲。
饒是如此,黑玄子的臉上,就已經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靈氣外放,並凝聚於指尖之上,這必須要有內煉之境以上的修爲,才能夠做到。或許與黑玄子自己的凝形之境相比,還差了極大的一段距離,可是此時的揚雲,年紀大小,連黑玄子年歲的一半都不足!
而且,黑玄子的震驚,還不止於此。
揚雲靈氣的顏色,是紫色。
若是旁人見了,所產生的感覺,多半僅限於奇怪、驚訝而已。但是對於黑玄子來說,這一點,已經足以證明揚雲的身份。
赤紅色靈氣距離紫色靈氣,尚有數寸之距,揚雲指尖處的紫色靈氣,便盡皆潰散。而揚雲自己,也是感覺體內氣血一陣翻騰,實在是說不出的難受。
不過這稍微一下觸碰,黑玄子便已經得知了紫色靈氣中蘊含的靈力強弱,並由此推斷出揚雲的修爲,的的確確是內煉一品之境。
“你所修煉的功法,可是驚雷變?”
試探完畢後,黑玄子緊緊盯着揚雲問道。
“不錯!”
聽到黑玄子這麼問,揚雲的心裡同樣也在肯定:黑玄子所言定然不虛,而他也是自己的師兄無疑。
“驚雷變,這功法我曾聽師父提起過,這是本門數種絕技當中,最爲珍貴奇妙強大的一項。不過由於驚雷變對修煉者的要求,太過苛刻,即使是本派當中奇才俊傑輩出,這修煉驚雷變成功的,也是寥寥無幾。
即使天雷淬體這一步成功了,卻也再難找到總綱中所記載的神雷,繼而無法發揮出驚雷變真正的無上之威。驚雷變這門修煉功法,一向是由掌門人才能繼承,本派現任的掌門,是落星子師叔,而下一任的掌門繼承人,看來便是師弟你了。”
說這話的時候,黑玄子的看向揚雲的眼光,已經變得含有同門之情。而黑玄子最後一句中的“二字”,更是承認了揚雲的身份。
“掌門繼承人?”
揚雲心裡,不禁又是一陣啞然。
落星子將無名派的掌門繼承人之位,在收揚云爲徒弟的第一天,便傳給了揚雲,真本來即是一個極不和常理的事情。而更爲不合理的是,落星子甚至都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給揚雲……
“不過,這無名派雖然極爲強悍,可這門派裡的人數,實在是少得可憐。我這無名派掌門繼承者,只怕就是掛一個虛名而已,將來也沒有多大用處。”
揚雲這麼一想,便隨即釋然。
“既然我們是同門師兄弟,師弟想請師兄你,幫忙鑄造一柄高階寶劍,這個要求,應該不算過分吧?師兄若有什麼爲難之處,也儘管開口,師弟必定想辦法解決。”
揚雲在表明上,是笑着問道。
可是在心裡,揚雲卻是有些忐忑不安。畢竟這個要求,黑玄子一聽,就知道是揚雲求了寶劍,是爲了幫助白萼族脫困。但從黑玄子先前的態度來看,要讓他作出對白萼族有利的決定來,實在是很難。
畢竟黑玄子是連藍凰兒,都給拒絕了。
而藍凰兒,是曾經在黑玄子最困難的時候,給予他幫助的人,這份恩情,黑玄子都忍心拒絕,更何況以前連一面都沒有見過的揚雲?
“黑玄子答應這個要求的機率,只怕很是渺茫……”
揚雲的心裡,正在琢磨着,如果黑玄子開口拒絕了,該如何應對。
不過,黑玄子接下來的回答,更是出乎揚雲意料:“師弟,不是師兄吝惜一柄高階寶劍,只是我這個做師兄的,也有難言之隱。否則,師父曾吩咐過我,當我碰到落星子師叔的徒弟,也就是你的時候,要儘量滿足你所提出的要求,我怎會因此違背師父之命?”
“願聞其詳。”
揚雲回答的同時,心頭卻不由微微一驚:“看來師兄,對於此次救助白萼族,並不持反對意見……”
“十年之前,我被白萼族驅逐出村的時候,就曾暗暗發誓,白萼族的死活,再不管我任何事情,而我黑玄子,這一生也再不會爲白萼族出一分力。儘管現在的我,對此也是有些後悔,可是誓言已經立下,不能違背。”
黑玄子自己,也是頗爲無奈。
“原來如此。既然是這個原因,我也不勉強師兄了。因爲我也有要事在身,此番就此別過,他日師弟有空暇之時,必當再來劍窟拜訪師兄。”
揚雲自己,就是恪守諾言之人,要讓他自己去勸師兄毀諾,這種事情,揚雲還幹不出來。
然而,揚雲剛剛轉身,耳畔即再次傳來黑玄子的聲音:“我雖然不能直接幫助白萼族,不過……咳咳……可以把這鑄劍之道,傳授給師弟你,只要師弟你自己,能鑄造出一柄高階寶劍,那結果如何,也就算不得是我造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