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不好。憑什麼你讓我說我就說?這月刃現在是你買的,你錢多,買箇中品回去,是你的損失,關我什麼事?再說,就算我說出來了,萬一他惱羞成怒,等我出去之後追殺我,那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聽到這裡,呂哲一微微一怔,臉皮不自主地抽搐了幾下。
媽的,你覺得就你目前的表現,文大師會放過你?還需要等你出去了再追殺?就你這武師境界的渣滓,還需要文大師親自追殺?你平時都這麼不要臉的嗎?
“臭小子,老子承認,你的嘴皮子功夫很是不錯。要不是今天你惹我生氣了,我肯定把你請到我府上,做個說相聲的,解解趣。這樣吧,你今天要是能證明這月刃是地級中品,嗯,我就把它送給你!要是不行,哼,文大師會好好送你的。”
嘭!
陸然心裡猛地震了一下——這是太激動的緣故。這月刃雖然是中品,但也是地級中品啊,二手倒賣也是百萬以上,這這這……這當然不行,我陸然豈是貪圖這種小利的人?
“呵呵,真是笑話。一箇中品的垃圾,你自己不要,還想塞給我?”
咕!
文大師在旁邊已經連續吞了好幾口口水了,感覺胸中的血氣都要冒出來了,他真想一巴掌把陸然打進地板裡面去。
馬德,說得好像老子的鑑定結果,已經被你證明是錯的一樣,說得好像耶律大師的傑作,真的只是地級中品的二流貨。而且還中品的垃圾?這是你一個武師說的話嗎?這是武聖都不一定有資格說的話!
見倆人都氣得話都說不出,陸然也有點虛了。萬一這倆人忍不住,不講理,爆發起來,那他豈不是就交代在這裡了?
“當然啦,你送點別的給我,我倒是可以稍微考慮一下。”他把話鋒一轉。
呂哲一上當了,連忙壓住心中的怒氣,詢問:“那你說,你想要啥?”
“這麼着吧。第一場拍賣還有最後一件,是一隻寒冰犬,這小傢伙我很喜歡。”
“呵呵,好說,不就是一條狗麼。你要是能證明,這狗我送你就是了。請吧。”
“慢着。”
他大手一揮,轉向文大師:“文大師,呂公子答應送我寒冰犬,是呂公子的誠意。你多次對我出言不遜,我實在不想把你從錯誤中引出來。當然啦,如果你也有誠意,那我馬上就能證明給你看。”
誠……誠意?
所有人都一臉黑線,感到身上有甩不掉的雞皮疙瘩。天下無恥之人,他們也見的多了,但如此厚顏無恥者,實在罕見,罕見。
這都什麼形勢,什麼時機?自己腦袋都快玩掉了,還特麼想着讓文大師表現“誠意”,這說白了不就是要挾嗎?
啪!
文大師在主持席上重重拍了一下,兩眼圓瞪:“好!你要誠意是吧?老夫給你!老夫這就當着衆人的面告訴你,你小子今天要是能證明這對月刃是地級中品,老夫就……老夫就……老夫就推薦你來當高級靈器鑑定師!”
嗯,這的確是個很大的誠意,簡直——太大了好不!鳳凰城高級靈器鑑定師!這是何等榮譽?這是放之七國可以橫着走路賺錢的極品資質!
“不過,”文大師話鋒一轉,語氣中竟帶着殺氣:“你要是證明不了,哼,老夫其實也是個心善的人——你就自刎謝罪吧。”
“好,一言爲定!”
陸然也一拍主席臺外側的木板,臉上笑開了花。如此奇葩的表現,讓周圍衆人實在難以理解。此時此刻,就連剛纔被他氣勢所傾倒的呂飛燕,也不免隱隱擔心起來。
一直坐在座位上不忍看但專心聽的範坤,此時在心裡微微嘆了一聲,已經開始思索陸然的墓碑上該刻什麼內容了。
“嗯哼。”
陸然清了清嗓子,走到展示臺上。兩位工作人員都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頗有死者爲大的意思,連忙退了下去。
他一手一個,拿起那對靈氣四射靈性斐然連氣味都香噴噴的月刃,仔細翻看了兩眼,然後用刃背輕輕碰了一下。
滴!
這是一個很小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出來。但在做的各位還是聽得很明顯,因爲這月刃的材料靈性強大,傳出來的波動小而剛。
“大家剛纔聽到沒有?”
他大喊一聲,然後兩手用力,再碰了一下。這一次,月刃發出來的聲音依然很沉,很低,卻很剛。
“廢話,當然聽到了。你有什麼想說的,快說,別拖延時間!”文大師沒好氣道。
“文大師,你剛纔說,這月刃以天山寒冰石和黑金煉製而成,沒錯吧?”
“沒錯。你不是很牛嗎?難道這兩樣材料看不出來?”
“呵呵,我當然看出來了,我是想讓你來告訴大家,怕你等下否認。誒,你別急,先聽我說。這聲音,是韌性不足剛性太過的聲音,我這就慢慢說明。黑金有沙粒之性,其身堅硬,其形柔 軟,通常跟一些形硬的物質融合,用於武器‘身體’的煉製。這一點,您不否認吧?”
這第一段話冒出來,就讓衆人安靜下來了。對文大師來說,這更讓他感到詫異。黑金是上等材料,一個小小的初級鑑定師按理說很難接觸到,更別說指出煉製之法了。看來,這小子果然有兩下子。
“不錯,黑金一般情況下,是這麼煉的。”
“很好,那我接着說。天山寒冰石,是當今天下最堅硬的幾種材料之一,而且是神形皆硬,十分難得。想來煉製這對月刃的主人,剛好把兩種互補的材料融合了,只是刃身和刃鋒的比例不同。大師,如何?”
“廢話,既然知道剛纔那一點,這個順着想都知道。”
“哼,知道是一回事,煉起來又是另一回事了。黑金沒有明顯的寒熱屬性,號稱‘百搭沙金’。但寒冰石屬性偏寒,這兩樣如果單純地融合——以寒冰石爲主還可以,但以黑金爲主就會出現容易裂損的問題。所以,那位耶律大師,在刃身處,加了點流石。”
說到這裡,陸然看了看文大師。後者正用袖子擦額頭上的汗水。他是很不情願流汗的,但沒辦法,止不住啊。
寒冰石也好,黑金也好,雖是極品材料,但通常中級靈器鑑定師就能稍微接觸,並略有了解,看出來不算難。可是流石這東西,煉製過程中有氣化到凝華的過程,融入黑金和寒冰石之中,幾乎沒有外在痕跡。
這種情況,只有經驗豐富的高級鑑定師才能單憑外表的仔細觀察判斷出來。事實上,他們幾個鑑定師這次做鑑定,就有一位單憑肉眼連裡面混了流石都沒看出。
如此說來,陸然那一張看起來極不專業的初級資格證書,所承載的,何止是初級靈氣鑑定師資質,這尼瑪簡直跟他一樣,是高級鑑定師資質啊!
陸然笑了笑,沒打擾文大師擦汗,接着說:“這一對月刃,最大的問題就出在這裡。如果耶律大師用的不是流石,而是雁北黑樹膠,那這件就一定稱得上是地級上品了。”
“雁北黑樹膠?”文大師愣了,眼珠子一轉,來勁:“哈哈哈,臭小子,你果然是功力不到啊。雁北黑樹膠粘着性雖然很好,但是容易出黑末,這黑末非同小可,只有用離火石才能解決。但離火石性熱,跟寒冰石水火不容。你竟然還說這月刃要用黑樹膠來煉,真是可笑!來人!給我——”
“誒誒誒,你幹嘛?”陸然把月刃一扔,連忙跳了下去:“你想幹嘛?又要殺人滅口?”
“臭小子,這……怪我,是我忘了。好吧,你自刎吧,我不動手。”文大師說着雙手一背,神色自得。
陸然緩了口氣,摸了摸胸口,又跳上展臺,拿起月刃。當然,他不是要自刎,而是接着說。
“文大師,你別激動啊。不能你以爲我錯了,然後我就真的錯了,然後你就逼人家自刎。投個胎不容易,大家都是靈長類,相煎何太急?”
“嗯?小子,你連這月刃用黑樹膠好還是流石好都分不清,還拿什麼證明月刃是中品?與其被老夫徹底揭破,還不如早早自刎,早早投胎去也。”
“大師,我們意見有分歧,可能是我分不清,但,也可能是你分不清。你是做學問的,我勸你啊,以後虛心一點,別太想當然。黑樹膠容易出黑末,這個是沒錯,但是你忘了,它的黑末,是溼性的。”
“嗯,是溼性不錯,這又有什麼關係?”
“正因爲是溼性,才需要離火石來處理。但除了離火石,天山寒冰石本身也可以處理啊。沒人規定這黑末必須給‘揪掉’,而不能‘凍住’,你說是不?”
“凍……凍住?”
文大師心裡一沉,忙努力在腦海裡構思寒冰石把黑樹膠產生的黑末凍住的方法,因爲至少理論上來說,這聽起來還真是個方法。不過很快,他想通了——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