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傍晚時分，夕陽最後只剩一個“月牙”露在遠處不只是山還是雲的陰影之上。倆人不着急，繼續等，反正手裡抓着對方的兒子，不信對方爲了區區一千兩連兒子都不要。
事實證明，對方果然不是騙子。隨着最後一抹紅線墜下去，陳康和那十來個人風塵僕僕趕回來了。
“陸公子，搞到了！”
陳康跑上前來，手裡拿着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裡面裝了一半的墨綠色液體。就量來說，比陸然的要求多出了三分之一是有的。
陸然感到很欣慰，二話不說再抽出四張票子遞過去。雖然不知道對方怎麼抓的白鬚蛇，但從這十來個人一臉疲憊的樣子可以斷定，過程非常辛苦。
陳康接過票子，眉開眼笑，招呼着兒子過去，隨後給陸然拱手錶示感謝。
“陳大哥不必客氣。”陸然笑笑：“陳大哥，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剛纔跟小胖聊了幾句，得知你們自從去年從黃山派畢業之後，就一直在街頭接散活。爲什麼不找點正規工作呢？”
陳康搖搖頭，臉上露出幾分尷尬：“陸公子，你這話問的。別看我們都有點修爲，但事實上都是過了三十的中年人，因爲資質太差長期沒有進步，才被宗門勸退的。
在黃山城，武師不如狗，武宗滿街走。就我們中後期的修爲，說實話也就只能找些門衛、車伕的工作，或者跟人打打獵，其實還不如到街頭接散活賺得多嘞。”
“額……”
好吧，看來他剛纔把對方想得有些低了。也是，今天光是他這一單，對方每人就能分四百左右，不說每天都能接到這種活，兩三天一單沒問題吧？算下來每個人月收入五六千是跑不了的。
嗯，這的確是個更賺錢的法子。
“可是，這種收入，不是很穩定吧？這有點像看天吃飯的夥計，要是趕上運氣不好怎麼辦？”
“嗨，那就運氣不好唄。這種活，就是有點辛苦，不穩定，其他都還好。”
聽到這裡，陸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
以他的觀察來看，陳康等人對目前的生計顯然並不滿意。事實上想想就知道，每天站大街上攬活，還把兒子都拿出來抵押，這放任何一個人那裡都不是什麼體面的事情。
“陳大哥，我倒是有一份工作可以給你們提供。”
陳康微微一怔，和身後的兄弟們看了一眼，臉上充滿疑惑，也充滿一絲興奮。從陸然今天給錢的樣子來看，應該也是個有錢的公子，既然提到工作，說不定是更好的。
“陸公子，不知你是哪個府上的？”
“我不是黃山城的，我是槐州城民事長。”
“槐州城民事長……哦，我記起來了，前陣子在《黃山日報》上看見過，說是你寫了首詞……哎呀，陸公子，你很有才啊，那首詞寫得真好！”
“過獎。是這樣，我們槐州城民事堂，以前成立了一個小部門，叫城池管理隊。現在城管隊正在招人，要求就兩點，一是修爲要武宗中期往上，二是依法 辦事。不知幾位有沒有興趣？”
“這……”
陳康連忙回頭，更大夥商量了一番，末了很興奮。
“陸公子，雖然我們都是本地的，不過聽說槐州城要搞開發，讓我們過去那邊給官府做事，那也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當城管，工資如何？有沒有加班的情況？”
“工資嘛……”
陸然猶豫了一下，實在不敢說真話。槐州城城管的工資，現在好像只有一千多兩千不到。這要是開給對方，那肯定是不行的，人家絕對不同意。
想到這裡，他一咬牙，直接翻倍來說。
“實不相瞞，槐州城整體的消費水平比較低，工資也普遍不高。目前槐州城城管的待遇，是月薪四千兩。”
四千兩，是昧着良心說的。不過他倒不是打算欺騙對方，而是真能給出這個價格。
槐州城現在處於非常時期，城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能招到一批實力不俗的黃山派人士過去，民事堂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至於錢，這其實還好，畢竟民事堂額外預算裡面的存量，現在已經逼近百萬兩，後續肯定會大幅增加，超出官府規定的工資部分，完全可以從民事堂預算裡申請專款發放嘛。
陳康依然很激動。四千跟他們現在的平均收入相比，肯定有點低，低了不少。但這是官府的工作，可以說是鐵飯碗，穩定的一批。
再說了，槐州城是三線城池，消費水平的確比黃山城低很多。他們在這裡的月開支，單單房租和一日三餐就能用去月收入近一半，到了槐州城肯定沒這麼多。
所以，總的來看，最後能攢下來的錢，是差不多的，甚至在槐州城能攢更多。唯一不好辦的，就是妻子兒女還有老人。
陳康自己只有一個兒子和妻子，全價搬到槐州城不無不可。
但其他兄弟們不好說，有的家裡老小三代都住在一起，全家子都搬過去，老人不一定同意。一個人到槐州城去，也不太現實，畢竟不是打短工半個月一個月就回，而是長期工作。
陸然看出他們的猶豫，連忙抓住機會，不給對方把心裡的擔心放大的機會。
“除了工資不高以外，其他的福利都有。年假、年底雙薪、養老金醫療金什麼的，這就不說了。住宿的話，民事堂有專門的宿舍，一個人住是可以的。如果一家人搬過去，租房的費用民事堂可以幫你們報銷。”
“這……兄弟們，你們覺得怎樣？”
大夥交頭接耳，議論一會兒。一個長髮兄弟站出來問。
“陸堂主，平時加班情況怎麼樣？我家裡上有老下有小，要是加班太多，會影響我照顧家人。”
“朝九晚六，除非特殊情況，一般不加班。”
“誒，這個條件不錯誒。”大夥議論道。
“是啊，畢竟是體制內的工作，福利比在外頭商鋪裡幹活好多了。我覺得可以，你們呢？”
“我也覺得可以接受。關鍵全家搬過去，房租還能報銷，這樣一來開支能節省不少。”
……
對面，衆人在熱切地討論着，對比兩邊工作的優劣。這一邊，董凌風和陸然也在交頭接耳。
“陸公子，你該不會是騙人的吧？月薪四千？還包吃住？我記得你自己的工資好像也才一千五而已。”
“籲，別瞎說，我怎麼會騙他們？四千包吃住的待遇，民事堂現在還是能做到的。城管不比我們這些文職人員，乾的事情很雜，還很辛苦，說到底是半個賣命的，工資高點也是應該的。”
“額……這聽得我後悔，早知道當初就讓我女兒進宗門修煉武道了。”
“你這話又不對了。你女兒走文路，不也挺好的嗎？將來到官府當大官，或者出國留學，前途無量，還一生平安。比起我們這些習武之人，有更大概率過得幸福呢。”
不多時，陳康和衆人商量完畢，一致同意到槐州城當城管。
“陸公子，我們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都願意跟你到槐州城當城管。不過有個條件——我們先幹一兩個月看看，要是成，到時候再把家人帶過去。要是情況不好，說實話我們還是要回黃山城。畢竟城管是個啥我們還不清楚，槐州城也沒呆過，不熟悉。”
“這我可以理解。對了，有一點，我有義務跟你們說清楚，免得到時候你們一去了就不想幹。槐州城現在主要的麻煩，出自天劍宗。也就是說我們城管執法，有很大一部分需要對付天劍宗先頭部隊的人。他們這一批，也都是武宗境界的高手。”
說出這些，陸然一顆心懸了上來，生怕看見對方搖頭拒絕。可是沒辦法，這個情況她必須講清楚，要不然到時候他們一聽到要跟天劍宗的人幹架，都跑了，豈不是浪費彼此的時間嗎？
而且，對方要是害怕天劍宗這個情況，他也不能責怪。畢竟這是扶風國第一大國宗，先頭部隊再怎麼不值一提，背後也有超級勢力撐腰，一般人無論如何也要有所顧忌。
可是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陳康等人竟然笑起來了。
“哈哈哈，我還以爲是什麼難纏的角色，原來是天劍宗。陸公子，不是我們吹，別的宗門我們還放在心上，這天劍宗，我們不怕！”
“對，天劍宗算個什麼鳥？對了，是白龍城那邊的嗎？那就更沒啥好擔心的了。”另一個兄弟附和道，臉上顯露出不以爲然的神氣。
“陸堂主，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們黃山派，最看不爽的就是天劍宗！你放心，他們要是敢鬧事，我們一定幫你執法。”
……
陸然點頭同意，心裡樂開了花。
看來十八年前兩家因爲他岳母張若影的事情交惡，情況一直到現在都沒變，普通弟子只見也有一定的成見。
這，很好。槐州城現在招城管的最大阻力，就是天劍宗的氣勢，尋常人知道情況之後都不敢來，正是因爲怕惹了天劍宗。
但黃山派的人就不同了，他們本就跟對方不合，算是已經惹了，自然不存在這方面的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