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下,出去的車輛不多,進來的格外多。和逆風驛館那種貨運馬車不同,今天從城外面進來的都是客用馬車,甚至還有馬轎,看上去富麗堂皇。
這些,都是從周邊城池趕來參加行業標兵評選的隊伍,主要來自白龍城和黃山城。而且,主要是些小客戶,或者新客戶——真正的老客戶大客戶,是不屑於親自派人來參加槐州城這點商業評選會的。
倆人轉過身,看城內的情況。
不少馬車魚貫而入,齊齊趕往中心廣場。
道路兩邊的路燈上,正掛着逆風驛館的宣傳廣告。這種掛路燈的廣告方式,又是陸然首創。
因爲按照文部以前的規定,街道路燈只能張掛**告示。而昨天中午,這項規定在民事堂會議上被申請推翻了,得到包括城主在內的廣泛支持。
其實,這主要是因爲廣告費不低,而且直接計入文部來年的預算。文部作爲六部中最窮的一個部門,早就想方設法希望弄點撈油水的名目,自然沒放過這個提議。
除了在加到上打廣告之外,《槐城日報》的頭條這次也刊上了逆風驛館全面開通黃山城路線的消息。這不是陸然的提議,而是報社自己放上去的,畢竟報社股東們都是逆風驛館的股東,利益相關。
城門入口人多車多,工部派了不少人來維護秩序。現在工部人員的素質也提高了,相關的服裝、車馬也都提升不少——所以,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荷包鼓起來了,整體素質自然也上去了。
更遠處,天劍宗的新宗門也修建得差不多了。畢竟是大主顧,錢多,請的人也多,資源多,規劃比流水宗大,卻更早完工。
天劍宗北面和西面,也都絡繹不絕,是些運輸物資的車輛和人員。看得出來,過不了多久這個宗門就佈置完畢,可以進駐更多的宗門人員。
“走吧,要開會了。”
說着倆人肩並肩下城樓。
哎,其實陸然非常討厭參加這樣的會議,什麼行業標兵評選,一聽就知道來的都是充滿銅臭味的商人,一想就知道會上充斥的會是無盡的商話官話套話和空話。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阿諛奉承之中,還不如跟娘子到南水河段泛舟,或者到晴川澗瀑布上雙修——嗯哼,雙雙修煉。
可是,他是民事長,是這次評選大會的主會人,不能不去啊。這種事,請假都沒辦法批准,缺席是要記大過扣分的,影響明年初民事長連任事宜,後果相當嚴重。
剛下樓,他們就被人認出來了,搶着送手絹送書本讓他們簽名。
——論名人的生活煩惱。
好在他們的坐騎就在旁邊,騎上坐騎很快就甩開一衆粉絲,前往中心廣場主持並參加會議——南宮瑾兒要參加,必須要參加,她是瑾然基金的頭號股東,也是南山鎮商會的核心成員之一。
和上次舉辦刑事堂選舉不同,這一次中心廣場外面不是特別擁擠。昨天晚上工部的人就合理規劃了大片的臨時停車位,錯落有致,讓今天來與會的車馬停留。
廣場內部,和上次一樣搭起了賓客席位和主會臺,規模比上次小很多。這主要是因爲沒有大量的普通百姓和宗門人員參加,來的主要是官府和商界人員。
主會臺坐北朝南,上面也就百來個座位,還沒坐滿。坐這兒的主要是官府人員,以及槐州城和南山鎮商會成員。
賓客席在南,呈扇形,也只有三百多個位子。位子比較寬敞,能讓那些胖嘟嘟的商人感到舒適,讓瘦不拉幾的商人兩人同座,增進感情。
現在時間還早,有些商家還沒 入場,會場也在做最後的佈置和調整。陸然和娘子來到會場,受不住喧鬧,便躲到架子下乘涼,順便說說情話。
“娘子,你知不知道上個月民事堂接到一百多起針對你的投訴?”
“啊?”
南宮瑾兒大吃一驚,眨巴着眼,用迷人的眼神表示出一百多個問號。
這怎麼會呢?我一直以來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呀,我從來沒坑蒙拐騙,不欺負人,還經常做慈善,吃麪條從不賒賬,跟小寶出門從不讓它隨地大小便,怎麼會被人投訴呢?還被投訴一百多起?
“夫君,是什麼原因呢?”
“這個嘛,原因,很多啊。比如上次我跟你提到的,你老是讓小寶邊跑邊吃竹子,引人觀看,引起很多交通事故。它要是改不掉這個毛病,我恐怕只能讓兄弟們把它殺了,也算給百姓一個交代啊。”
“你——”她皺了皺眉,很生氣。不過一時間又不好反駁,覺得夫君說得有道理,便軟了:“哎呀,夫君,你多擔待一下嘛。我也是老百姓,你也要顧及我的感受啊。要不,你在大街上掛一些宣傳標語,讓他們走路的時候專心點。”
“額……”
好吧,本來還想嚇唬嚇唬娘子,沒想到娘子這麼機靈,反過來將我一軍,倒顯得是我這個民事長顧慮不周了。
“嗯哼,娘子所言極是,這個提議我會慎重考慮的。但是,還有別的原因。比如,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錯,總穿一些露胳膊露腿的衣服,還化淡妝?很多人,尤其是男人,都說你這樣非常不負責任,讓他們走路都摔倒了。”
“夫君,這你能怪我嗎?”
“當……當然怪你。你素顏穿鎧甲都能讓他們開小差,你還露胳膊露腿的,還化淡妝,這會給他們帶來極大的心理壓力的知道不?相信我,這一點我作爲男人,還是你夫君,深有體會。”
“哦,這樣啊。那,”她說着貼近些,慢慢抓住袖子的花邊,把胳膊蓋起來:“你是不希望我這樣穿咯?”
咕!
陸然嚥了一口口水,小心臟撲通撲通跳,沒想到娘子今天這麼調皮,竟然敢調戲他。
“不!”他一把抓住娘子的手,又把花邊捲回去,順勢把袖子往上刷了一截,大飽眼福:“開什麼玩笑?娘子你也是老百姓,每個老百姓都有人身自由,你想怎麼穿,就怎麼穿。他們開小差,那是心理素質差,是他們自己的錯,我沒把他們抓起來教育一頓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呵呵,我就知道夫君是個正直的民事長。對了,還有什麼原因?你剛纔不是說有很多嗎?”
“是嗎?我有說很多嗎?沒有了,有也都是些貪戀娘子美色的刁民,不值一提!對了娘子,你看現在時值九月,天氣轉涼了,我的地鋪要不收了吧?地上真的很涼,我怕感冒了到時候傳給你,讓你受苦。”
南宮瑾兒聽到這,錘了他一拳:“哼,每次聊着聊着就說到睡覺,沒個正經。這麼喜歡睡覺,你……你去找別人吧,我不介意。”
“額……真的不介意?”
“不介意。”
“娘子,這可是你說的啊。”陸然眼珠子一轉,壞笑道:“哎呀,我看上次在雪月樓看見的花魁,很不錯。身材好,皮膚白,琴棋書畫樣樣——”
啪!
話還沒說完,一個粉 嫩卻毀天滅地的拳頭憑空出現,正中下懷。
陸然是倒着飛出去的,因爲角度問題,剛好撞到賓客架子邊緣,連滾帶爬幾米遠。這個地方,因爲陽光照射的緣故,比較顯眼,剛好讓衆多賓客看見。
“喲,這不是陸堂主嗎?你怎麼從下面飛出來了?”一個外地商客喊道,引起衆多人觀看。
“陸堂主!好久不見!”有一人喊道,陸然看了看,發現壓根不認識。
很快,衆人下來把他團團圍住,一個個又是拉衣服又是拉手的,恨不得把他五馬分屍了。起初他還以爲大夥喜歡他,後來發現大家手裡竟然都攥着幾張或者一團票子。
“這位大姐,你給我錢是什麼意思?還是一萬兩!”
那位塞錢的大姐楞了一下,心裡一句麻麻批奉上。媽的,這民事長咋回事?難道真不知道我在幹嘛?怎麼還把票子說出來了,連一萬兩的數字都說出來?怎麼這麼不懂事?
“嗨,陸堂主,我這也沒別的意思,就是代表‘黑牛皮革廠’對你表示慰問。”
黑牛皮革廠?表示慰問?
陸然笑笑,不爲所動:“這位大姐,陸某不需要你來慰問,更不需要錢來慰問。”
這話一出,不光大姐,其他塞錢的主兒也都微微一怔,表示懵逼。什麼情況,這民事長怎麼不按套路出牌?話都說到慰問上了,怎麼還聽不懂?
好在大姐是個精明的商人,有經驗,依然保持笑容:“誒,陸堂主爲民辦事,一身正氣,大姐我很是欽佩,這才慰問你一下。當然,這錢嘛,不是來慰問你的,是捐給民事堂的,希望民事堂越辦越好,爲民辦事。”
“誒,大姐這話就對了嘛。那好,這錢我代表民事堂收下了。你放心,民事堂一定盡心盡力,爲民辦事。”
說着他沒接,而是朝遠處喊了一聲。遠處蘇會計正跟搭架子的廠家過賬,畢竟這是瑾然基金出資搭的架子,而他也是瑾然基金的股東,今天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