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把情況解釋了一遍。至於地上的贓物,如果嚴磊沒死,他肯定要逼對方指認,可現在關鍵人已經死了,這就難辦了。
他索性把地道口也指認給大家看,藉着槐州城一衆大人物的分量,現場審問起那幾個順風驛館的運輸員來。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如果讓石進通押回刑事堂去審問,那更不可能有進展。
“說,到底是誰指使你們的?今天槐州城一衆高 官都在此,你們要是敢隱瞞實情,一定從重處罰!”
被陸然唬了一通,還真有一兩個膽子小的,鬆了口。可惜,讓人有點失望。
“回……回大人,我們只是奉嚴公子的意思運貨而已,其他的一概不知。”
“貨是龔長老在收,我們真的不知道他在挖礦……”
……
聽到新的線索,大家都把目光看向石進通。
講真的,前番自己的兒子被現場抓到,這一番宗門長老偷貨被供出來,就是傻子也明白幕後主使是誰了。可惜,有了剛纔金蟬脫殼的經驗,石進通這會兒還是淡定得很,胸有成竹。
“大家都聽見了!這一切都是我五毒門逆徒龔長老在指使。我就說嘛,我兒一個人不可能有如此大膽,竟敢設計偷採南宮掌門的礦,原來後面都是該死的龔長老在作怪。很好,你能把龔長老供出來,立了大功,理事會會酌情從輕處罰的。”
說着他乾脆把好戲唱完得了,連連下令。
“來人,把這幾個知情不報的工人帶回去,容我親自審訊!至於龔長老,此人平日裡懶懶散散陰險狡詐,背地裡竟做出如此駭人聽聞之事,實在氣煞我也。傳令下去,即日起全城通緝,一旦發現,立刻捉拿歸案!”
此時此刻,龔長老其實並未走遠,就躲在草叢身處屏氣凝神。他雖然看不見,但聽得很清楚,心裡真不是滋味。
前一秒,他還冒着可能被發現而身敗名裂的風險,跑來給石進通了卻後患,下一秒,石進通特麼的就直接讓他明面上身敗名裂了。尼瑪,做主子的怎麼這麼狠毒?
這些年來,他雖然不像秦長老那樣處處辦差,可見不得人的勾當也沒少幹,功勞不大苦勞一定不小。沒想到啊,石進通爲了自保,翻臉比翻書還快。
有那麼幾個瞬間,他真想從草叢裡跳出來,大喊一聲“我的幕後主使就是石進通這個老賊”。可是一想到自己全家十幾口的性命,他還是忍了。
他一個五十多歲的長老,名聲沒了就沒了,日後在槐州城待不下去也忍了,只要家人沒事就好。倘若現在出來指認,能不能扳倒石進通不知道,自己一家老小的命,那是肯定活不長的。
因爲前不久已經領教過一次,所以現在看見石進通這麼自導自演,秀得如此出衆,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再加上沉默良久的石俊公子,也開了竅,趁機一口咬定是受龔長老蠱惑,這才參與其中,大家就更懶得說什麼了。
其實他們心裡很清楚,嚴磊的死,實際上已經葬送了最關鍵的線索。南宮氏能再拉下一個龔長老,也算一點意料之外的收穫。
大夥附和兩句,照常趕往中心廣場。今天青芒山和青砂礦的事情,的確很轟動,爆出了很多實情和隱情。然而對多數人來說,今天最重要的還是理事會席位選舉,這纔是真正關乎自身最直接利益之事。
大隊伍浩浩蕩蕩,來時緩慢,去時匆匆。
“可惡,可惡,可惡!”
看着遠去的人羣,南宮瑾兒無奈地拍打着比她還高的野草。剛纔就差一點,就差一點點,他們就能證實石進通的陰謀,揭開青砂礦事件的真面目。
如果可以重來,她剛纔一定會注意周圍的情況,一定讓人把嚴磊圍得死死的,直到逼他說出石進通的名字。
可惜,世上可沒有重來這一說。
陸然安慰她幾句,騎馬跟她回城。
……
回去的路,相對順暢許多。這倒不是因爲那些“刁民”們走了,而是他們現在都忙着看《槐城日報》。黃徵的報社已經刊印了今天的“臨時版”,上面刊着早上和中午關於刑事堂席位選舉上,兩場最重要的比賽過程和結果。
在大隊伍離開的這段時間,中心廣場的觀衆們沒走,都躲到架子下面乘涼吹、牛去了。現在隊伍回來,比賽繼續,羣衆們像螞蟻從洞裡出來一樣,眨眼間鋪滿四大片區。
選舉,繼續進行!
向使者和譚長老依然坐在裁判席最前端、最中間的兩個位置,其餘人等依照各自的身份就座。歐陽城主定了定神,出臺講話。
“各位朋友,各位來賓,大家好。經過兩場激烈的角逐之後……比賽非常精彩,出人意料……因爲青芒山妖獸再現之事,比賽中斷……事情已經調查清楚,系——額,這件事尚未完全查清,具體情況詳見報紙……接下來,我宣佈比賽繼續進行,有請剛纔打到一半的……”
場上,剛纔比試到一半的兩位高手回來了,引起一片歡呼。不過相比之前,這歡呼聲實在有點寒磣。特別是現在大家都聽說了青芒山的事情,一時間議論紛紛,不少人壓根就沒心思看比賽了。
“你們說,青砂怪真是石俊假扮的?”
“可不是嘛。我爹剛從那邊回來,說是石俊被當場抓了個現形呢。”
“可我看石進通他們,好像還很得意的樣子啊。南宮掌門就沒跟他們鬧翻臉?”
“你懂什麼?譚長老跟石進通啥關係知道不?是石進通的妹夫!你覺得譚長老能讓南宮明撒野?”
“你小聲點吧,這種事可別亂講,還是等報紙出來了再看吧。”
……
接下來的機場比試,基本上都是在衆人熱切的議論聲中度過的。流水宗的幾位選手有取勝,五毒門的幾個長老也有取勝,雙方勢均力敵。
不多時,主要的席位都競選得差不多了,時間也將近傍晚。去年這個時候,選舉大會已經進入尾聲,城主和兩個掌門講個話,就算結束了。
不過今天有個例外的情況。
南宮明中午輸了第一場比賽,丟了理事會會長的席位,被石進通搶走。因此石進通副會長的席位騰出來,這在之前沒有預料到,選舉之事就排到其他場次後面。
五毒門派出來的競選副會長位置的,是宗門二長老鄧崎。
鄧崎長是個文武兼修的人才,本來今天是來競選理事會醫務長老席位的,可是剛剛他在柴青山出的卷子上把題目沒答好,輸了。
考慮到五毒門其他長老們已經有了職位,而鄧崎長老的武道修爲在宗門內也名列前茅,石進通就讓他來競選副會長。如果副會長也能拿到,呵呵,那五毒門可以說完全控制了刑事堂在大事情上的決策。
流水宗這邊,派出的是三長老南宮仁。
南宮仁修爲不錯,是個有野心的人。他今天本來是沒打算競選的,可現在大哥已經丟了會長職位,做弟弟的既然實力不錯,肯定也免不了上去爭一爭。
當!
比武開始了。鄧崎經驗豐富,爲人謹慎,打算先用小招數探探底細。畢竟他沒跟南宮仁交過手,大家平時也很少見到南宮仁出手,不大清楚對方的打法和風格。
不過他很快就清楚了。
“喝!”
南宮仁上來就是一聲暴喝,猛一跺腳,周身氣勢大漲。一條條淡淡的靈氣游龍環繞起來,竟直追掌門南宮明!
“什麼!他也能使出上善若水?”
“臥槽,南宮仁果然深藏不漏啊,我還以爲他只有武師巔峰呢。”
“嘖嘖,今天南宮家有點意思啊。當家的被打輸了,底下的一個個都這麼爭氣的嗎?”
……
鄧長老皺了皺眉頭,心虛。他的資格證書只是個武師巔峰,真實實力也是如此。雖然說經驗豐富,可南宮仁這傢伙也不是吃素的。再看看人家這氣勢,一上來就是大招,擺明了老子不跟你廢話直接放大招。
哎,盡力而爲吧。想到這裡,鄧長老不做保留,運起功法衝上去。
啪!
嘭!
咳!
果然,幾個回合下來,鄧長老鼻青臉腫。觀衆席上,羣衆們一陣陣唏噓不已,裁判席裡諸位半熟不熟的高手也都捏了把汗,個別不忍心的還扭過頭去。
武道修爲這東西,在年輕人或者資質高的人身上,還不好一口定死。但對他這種年過半百,資質一般,修爲早就到了瓶頸的人來說,實力是這麼點就是這麼點,不是意志強就能提起來的。
“南宮兄技勝一籌,我認輸!”
鄧長老倒也爽快,果斷認輸了。這算起來,還是本屆選舉大會上,第一個主動認輸的。
後面的事情,比較簡單。歐陽城主等裁判們討論完畢,出來宣讀最後一場比賽結果。之後在根據今天的情況,走流程做了個表揚、鼓勵、展望的總結語。
……
大會散去是在太陽落山之後。南宮明早早回去療傷,陸然和南宮瑾兒負責處理繳獲的青砂礦礦石。他還讓工部的兄弟們幫忙,把地道暫時封堵起來,拆了作業區的封板。
次日,南宮明不等傷勢恢復,就帶人到青芒山接收礦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