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大酋長僞裝前來,必有大事可圖,烏質勒反應快,即時屏退左右,着心腹把守大帳四周,然後四人坐在一起細斟。
克朗長老在熟人面前很直接,對烏質勒道:“不管你怎麼想,,你得明白你大難臨頭了!”
烏質勒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與唐軍死拼,在沒有大軍支持的情況下,必敗無疑,可汗阿史那斛瑟羅肯定會等待他拼光後再動兵。
若他退縮,則他將名聲盡毀!
阿史那斛瑟羅非常狠辣,此乃陽謀,不怕烏質勒不上套,胳膊扭不過大腿,看他死定了。
聽着克朗長老的話,烏質勒無奈地聳聳肩,苦笑道:“克朗長老、察律晶,你們也逃不掉!”
察律晶嘿嘿笑道:“不然,等你的人馬打光了,可汗的氣消了,我們送上一些禮物,可汗就應該不會難爲我們了!”
此言有理,烏質勒反問道:“那你又跑來幹什麼呢?”
三位來客面面相覷,最終還是克朗長老說道:“我們不能夠讓阿史那斛瑟羅這麼做!”
“與唐軍硬拼,他會把突騎施帶到滅亡的邊緣,那個人(他們不敢說韋晞的名字)是妖魔,他到來世上,帶來的盡是死亡,我們打不贏他的!”克朗長老十分迷信地道。
他說出這句話,似有一股陰風就在帳內吹過,四個人齊齊把脖子一縮,竟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對!”察律晶深表贊成道:“我認識許多大唐的朋友,他們說他從來沒有敗過!跟他打的話,沒有取勝的可能!”
“你的方法是對的,我們遠遁大牙,方有可能取勝,要是現在硬拼,哪怕取勝,也是慘勝!”克朗長老活得久,見得久,根本不看好阿史那斛瑟羅。
“是啊!”察律晶附和道:“要是打輸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別看現在唐人與他客氣,那是因爲他有實力,若他沒有了軍隊,就是待宰的豬!
察律晶日子過得快活,不想過上那種野人生活。
“你不想與唐軍硬拼,你也不想。”烏質勒點手指頭,問帕羅特道:“那麼你呢?”
帕羅特苦笑道:“唐人說什麼窈窕淑女,君子好俅,家有千金,可汗欲求!”
原來如此,烏質勒理解地點頭。
帕羅特有個女兒叫做烏瑪,現年十四歲,在她十二歲的時候,已經出落得非常美麗,秀色震動突騎施諸族,遠近聞名,就連東突厥也有貴酋派人前來求親!
引起可汗求親很正常,烏質勒覺得奇怪,與可汗結親是件好事啊,怎麼帕羅特這般愁眉苦臉的,好奇問道:“可汗家的那位郎君欲求呢?是十一郎,還是十五郎?”
可汗家裡的十一郎與十五郎尚未姻娶,他們弓馬皆熟,算得上是突騎施族裡的好崽子。
“都不是,是可汗欲求,他想讓烏瑪做他的可敦(妻子)!”帕羅特無精打采地道。
“啊哦!”烏質勒驚到下巴張開,好在他及時用手托住,否則下巴會掉下來。
他大驚小怪地道:“可汗的年齡比你還要大啊!”
“是啊!”察律晶也來湊熱鬧,手按在帕羅特肩頭上道:“你可以叫他做叔叔,也可以叫他做孩子(突騎施對下一代親熱地說法)。”
“去你m的!”帕羅特不爽地甩開他的手,用漢語罵道。
因爲大唐的影響,突騎施人的上層普遍懂得說漢語,尤其是罵人的話。
“你們找我,想幹什麼?!”烏質勒清楚他們都有不滿,轉入這個危險的話題。
又是一陣冷場,帕羅特突地低吼道:“我想幹掉斛瑟羅!”
本來部族女兒嫁給可汗年齡大點沒什麼,但是這位可汗的脾氣不太好,確切來說是喝酒後脾氣超壞,聽說之前的可敦,就是被他酒後活活抽死的!
此事在突騎施上層諱莫如深,但
大家評論,帕羅特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這樣的酒鬼可汗,把她丟進火坑裡!
加上帕羅特接近烏質勒,所謂趣味相投,同樣不看好與唐人的戰爭,萬一戰敗,之前高高在上可敦,呵呵,就會淪爲戰勝者好喜歡玩物。
所以帕羅特想斛瑟羅死!
他想烏質勒也會想着斛瑟羅完蛋,因此化裝潛來與烏質勒會商。
烏質勒當然想着斛瑟羅死掉,他不死掉那烏質勒就會死掉!
四人密密地商議起來。
……
在與唐軍大戰之前,突騎施可汗阿史那斛瑟羅宣佈迎娶一位新的可敦,以此喜事預祝已軍大勝!
可汗大姻,對於部族自然是件喜事,雖說唐人大兵壓境,但不妨礙可汗大肆操辦。
牛馬羊爲聘,牛馬羊爲禮,娶親的送上一千匹馬,三百頭牛和一萬隻羊、嫁女的還了一千二百匹馬、一百頭牛和三千隻羊,賓客送禮,或二三百匹馬,百頭牛和千隻羊不一,牛馬羊來來去去,以至於可汗所在的伊犁河邊的營地,幾乎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畜牲圈。
再有奴隸,這也是禮物的大頭,阿史那斛瑟羅還是很大方,送給妻子家裡五千名奴隸,如果他沒有殺妻的名聲的話,其實還是不錯的選擇,畢竟他是大頭領。
搭起了青廬(帳蓬),新人坐在裡面受賓客們的慶賀,觀賞着族人在他們面前的載歌載舞。(青廬是胡人習俗,從匈奴流傳開來,之前韋晞娶太平公主,是在長安萬年縣衙裡搭起的青廬,可見李唐政權實際上是半漢半胡,難怪什麼髒事都出來了:兒子搞小媽媽、老子娶兒媳、兄長娶弟妹等等)
他們祭祀過了狼神,受了賓客的歡呼,已經結成了合法夫妻!
看着身材高挑,容貌秀麗的還帶着稚氣的新可敦,可汗阿史那斛瑟羅滿意地拈起了自己的白鬍子,想象着呆會兒的一樹梨花壓海濱的美景,不禁放開了懷大碗大碗的喝酒!
他喝的酒,乃是唐人處弄來的西海酒,乃西北地區最好的酒,純度高,酒味濃,唐人胡人都愛喝。
可汗來者不拒,喝得開心無比,不覺酩酊大醉!
“來來來,可敦,我們……”拖着嫩妻的手,斛瑟羅招呼道,青廬的帷幕降下,遮住了大家的目光。
大事進入尾聲,可汗身邊的人都鬆了口氣。
酒肉有多,大家乘機多喝點多吃點。
突地,青廬前闖進了一羣人!
可汗的侍衛隊長闕令跳將起來,大喝道:“烏質勒,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