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列徐徐地離開神都西站站臺,太平公主收回注視着外面的目光,眼神回覆清洌。
繁華離她而去,陰謀詭計再也無法涉及她,關外的那片天地,她作主!
她對坐在對面側邊的前御史周矩道:“周公,去了西域,你可能後悔一時,但不去西域,你會後悔一輩子!”
周矩彈劾大和尚韋懷義,是引發他g掉的罪魁禍首,是以遠遁西域,以免礙了武則天的眼睛。
聽到太平公主的話,周矩點頭道:“公主殿下的話,必定有道理,臣一定紮根邊疆,奉獻自己的每一分力量!”
“紮根邊疆”是他從一份宣傳材料裡看來,現學現用,但在他的心目中,並不以爲然。
說得是好聽,哪有這樣的奉獻精神,照他想來,頂多二三年之後,待到朝廷風聲減弱後他就想班師回朝。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道:“去到那裡,你就會明白什麼叫做獻身連續,奮鬥不息了!”
“聽起來確實如此!”周矩旁邊的一個蘇瑰道。
此人乃受太平公主鼓動前往西域服務的官員,是大才,出身非常顯赫,是西魏度支宰相蘇綽玄孫,隋朝尚書左僕射蘇威曾孫,二十歲時便高中進士,歷任恆州參軍,郎州刺史之職,是個實務派的官員。
因有感朝廷混亂,乾脆西行,太平公主說了若是好的話,則留下,不好則回朝,來去自由。
火車轟隆,一路遠去,將神都拋在了後面。
周矩以前也坐過火車,驚歎於火車的神奇,事實上,不止是他,許多人頭一回坐火車時,甚至以爲它是神器,是神仙的東西!
現在他有機會坐在發明者的老婆身邊,好奇地問道:“火車是王爺(韋晞)的創造,巧奪天工,聽說來源於天宮?”
太平公主應他道:“正是天宮的神物!”
她沒說是“我老公說的”,回答得理所當然,周矩不疑有他,太平公主則微有心虛。
宣傳自己是觀世音轉世,她壓根兒也沒想到前塵往事,天宮是什麼樣的她根本不知道。
不過韋晞曾經說過天宮的樣子,講述觀世音菩薩的行事讓她去學,又告訴她說她是閉塞了神通,日後自然會解開。
久而久之,太平公主被他催眠,認爲自己也是個菩薩了。
周矩和蘇瑰對於火車讚歎不已,他們所坐的火車是太平公主的專列,她所使用的有臥室、衛生間、會客室、會議室、活動室、隨從室、行李倉等一應俱全,帶足了侍女服侍她,還有三百猛士護衛她的安全,並帶上馬匹。
設施齊全,周矩和蘇瑰在隨從車廂裡有一個包間,就他們兩人居住使用。
因爲太平公主身份貴重,爲了安全起見,每次出巡,三列專車同時開出,都是同樣的設備和兵力配置,理論上中間那列專車是她坐着的,但實際上不到發車的最後一刻,也無人知道她究竟上的哪一列火車。
如此以策安全,過去沒那麼興師動衆,但隨着事業盤口的增大,大家都怕極了韋晞和太平公主任何一個人出事,對他們的保護那是不遺餘力。
既然往西方去,話題離不開關外,正好火車上閒着也是閒着,太平公主遂和周矩閒聊。
“王爺曾經說過,要想富,先修路,關外,修的是鐵路!”太平公主娓娓道來。
周矩也非無見識之輩,說道:“對極,要是沒有鐵路,我們若千里運糧,十不存一,後勤壓力非常大,哪象現在,王爺是幾十萬兵同時出動,即使是漢武朝(強盛時期)也不外如是!”
“鐵路的幫助是決定性的!”說起鐵路,太平公主就象小女孩談到心愛的玩具般,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因爲她就是中國鐵路之母!
她敏感地知道了鐵路的好處,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財力修築貫通東西的鐵路,現在擺在地圖上給周矩、蘇瑰觀看鐵路線,那是充滿了自豪!
“雙軌鐵路,修築了上萬裡!”兩官員都不禁震驚了!
被太平公主在他們面前算了一筆帳,每裡的鐵路需要多少的人財物,上萬裡的鐵路,那是一筆天文數字!
“所以,我們成立了鐵道兵!”(這樣就不用僱太多的民工)
“我們是鐵路修到哪,火車就通到哪!”
“儘量找尋物資豐富的地方經過,和找尋平坦的地方修過!”
……
太平公主道出她的省錢之道和計算,有時爲了節省一個銅板會走到何等極端的地步,她熟練地打着算盤,絕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女,讓蘇瑰和周矩都看到歎爲觀止。
她講述了她曾經千里之行,找尋鐵路的良好修建路線,那是爬山涉水,風餐渴飲,最危險的一次有上千的沙盜過來包圍了她,好在隨行部隊給力,三百人箭無虛發,射殺對方過半,對方這才退走。
深有感觸地道:“當看到鐵路一里一里地向前延伸時,你就覺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了!”
“你們去了關外,那是做事的地方!”太平公主激昂地道,她的話讓兩官員有所觸動。
是啊,鐵路實打實的,絕無虛幻,很容易看到成績!
“你們去到關外,都要經過培訓,所有的人都要經過培訓,無一例外!”太平公主說道,喚侍女給兩位官員送上車上帶有的培訓教材。
第一項就是求生手冊!
他們必須學習刀劍和弓箭,至少會放弩!
弩這玩意兒,不用太花時間去學,只要瞄上,則有機會命中,比弓要好用多了。
必須學會騎馬、養馬,因爲在西域,地方廣闊,不會騎馬就寸步難行。
特別講到養馬,因爲情況難以預料,萬一一個人走失在野外,身邊只有一匹馬,不會管馬的話,那會帶來麻煩,甚至把馬失掉,會帶來滅頂之禍。
然後是野外求生技能:辨別方向、穿越複雜地形、採捕食物、獲取飲用水、找到一個睡覺的地方、野外急救、生火等等。
手冊裡的項目非常齊全,兩個官員從中就知道關外確實不好混!
比方說吧,採捕食物中就有對牲畜擠奶,喔喔,對於有“君子遠庖廚”的官員們來說,頭有種暈眩的感覺。
見到他們臉色凝重的樣子,太平公主不想過多地嚇他們道:“我們只是用來預防萬一,很可能你一點都不會把這些東西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