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劍勢,白刃銀屏

染布這種事情馬虎不得,那些紅花丟入泥盆裡,拿手揉碎,大紅色的染法,用紅花及烏梅煮染.....

程知遠赤着胳膊,賣力的幹着,滿頭大汗。

帶露摘紅花,搗爛後用水淘洗,裝入布袋擰去黃汁。再搗爛,用發酵的米水再洗,裝入布袋擰去剩餘黃汁,用青蒿覆蓋一夜後,捏成薄餅陰乾收藏,這個玩意叫做紅花餅。

裡面的大缸冒着滾滾白氣,如雲霧一般縈繞,那是在煮布,是爲了讓布匹更加容顏着色,等到差不多了,便要把那“熟透的布”從清水缸中取出,控水晾乾之後,浸入染缸內,這纔是進行成色的步調。

鏘的一聲,洗血出鞘,對着紅花餅子便紮下去,按照姚先生的要求,妖劍中的劍勢成形是一片血杜鵑,這也是爲何他要求程知遠留下的重要原因之一。

望帝布的一道重要程序,鷗老給姚先生找到的一種古法,其中講的便是要一種血杜鵑才能染成,這種血杜鵑乃是天地精靈,又稱“子規啼血”,傳說是當年蜀國望帝所吐出的那些血所化成,那些血浸染了滿山遍野的杜鵑花,而當後來,望帝化爲杜鵑的時候,那些被血染紅的杜鵑花也生了通天之靈,紛紛化作血杜鵑,伴隨着望帝鳥飛舞。

萇弘化碧,望帝啼鵑。

而關於望帝所在的國度,也就是蜀國,還有一段不爲人知的古老故事,所謂是東方版的特洛伊木馬,那就是秦國著名的石牛計,在這石牛生金開蜀道的毒策中,苴國作爲蜀國的門戶,在其中也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

而施展這個計策的是張儀,以及秦惠文王,按照這片世界略有混亂的時間,石牛計的發生,大約剛剛過去不到一千年。

只不過,這個計策發生時的蜀國君主,早已不是望帝了,所以布匹中,尤其是赤布,以古蜀的望帝布爲最。

程知遠做完了手中的劍不曾停下,一面布被丟進染缸,剩下的布匹便要繼續浸泡以及滾煮,姚先生從後門過來,拍了拍老舊的木牆,程知遠順着聲音望過去,姚先生已經走到缸前,伸手把已經染好的,最先一批的赤布撈起,兩指一捏,那布匹立刻化作一柄大紅血劍。

“紅劍其實是下乘,最上乘的劍,殺人不見血,號稱...白刃銀屏,所謂腰懸白刃,手執青鋼.....”

滴答——

彷彿有水滴落在地面,老舊的青石磚上,淡淡的清水漣漪,忽然泛起一朵紅花。

大紅的水如風潮般捲起,天青色隱隱消失,煙雨朦朧間,眼中所見,盡爲大赤天。

程知遠立刻拔劍,面色凝重,這幾日來,累死累活幹染布的活計,今日終於是看到姚先生拔劍了。

託身白刃裡,殺人紅塵中,這句話本是李白所作詩歌,但如今在姚先生口中卻成了一句劍訣,僅僅是說出來便有一種劍鋒臨眉不過三寸的兇猛感,再進半點,便是洞魂潰魄的結局。

其鋒迫人,乃至於此劍即使不出,便也是極其的咄咄逼人。

不敢大意,也絕對不能大意,程知遠的龍瞳已開,隱隱有一隻睚眥的輪廓出現在身軀旁,手中的洗血劍上杜鵑飛舞起來,猩紅且纖細的雷絲輕柔的翻轉,躍動。

心神集中到一個瞬間!

“對,就是這樣,還算不錯吧。”

耳中響起了平淡的聲音,姚先生輕飄飄給程知遠下了評價。

然而程知遠猛地側身而避!

耳中的劍鳴來的遲了,就如同夏日驟雨後的驚雷閃電,那束疾馳的光輝,總是等到大雨滂沱之時方纔閃過乾天,讓世人聽聞上天的怒意。

程知遠半個身子一片模糊,骨肉可見,鮮血淋漓。

眼角處的皮肉反綻,如同一朵染紅了血的梨花。粘稠腥涌,滴答的血匯聚成溪流,而那柄紅布劍依舊色彩鮮豔,不論沾沒沾血,它都是那副冠豔天下的美麗模樣。

殺人宛如紅花開舞,似風潮雨傾,蒸騰的霧氣帶着滾滾熱浪,四面八方的布匹輕輕晃動,上面的毛糙在此時盡數落入石磚苔上的清漪中。

風吹蕩起來,囂器劍發出嗡鳴,洗血劍外,那些杜鵑鳥化作一片又一片紅霞被驅散,連完整的形態都沒有留存下來。

快,兇,悍然,這不僅僅是劍的道理,不僅僅是劍的威力,更是所有兵器修行的真理奧義。

額頭上的傷口張開了,就像是一個鮮豔的女子紅脣,其中有紅稠緩緩流淌下來,這劍的親暱,尋常之人,斷然是無福消受的。

大拇指在嘴脣下抹了一下,刺骨的疼痛,方纔看見胸口與臂膀上全都是劍傷,那剛剛似乎是姚先生已經出了一劍,又似乎沒有,還是僅以劍意傷敵?

“這是....劍勢嗎?”

程知遠的喘息聲有些粗重,姚先生手中的紅布劍依舊斜指着地面,此時皺了皺眉頭,不悅道:“你的劍勢,是十步之內人盡敵國,可如果來者不入十步,你便束手無策了嗎?”

姚先生平靜下來,帶着一種肅殺與失望:

“我現在殺你,隔着門,你人頭落地都不知道怎麼落的。”

“劍這種東西,就是殺人的藝術,是純粹的擊殺之技,而百技之首,既非劈,也非砍,更非斬與斷,而是講究一個刺字。”

他手中的布劍輕輕翻轉,口齒開合,吐出最輕靈也是最危險的殺語:

“來,白刃銀屏,第二劍。”

程知遠手中洗血劍猛然一轉!

沖天的鮮血噴濺而起,胸口處一道刺痕橫出,所謂兇猛劍術,殺招當中直取敵人心房胸門,然此時殺人者亦有破綻,可往往大部分人都疲於防備,難以窺見其中的生機。

這第二劍猶如白電追海,紅花風潮還未轉起,一切便已經落定塵埃!

程知遠胸口處傷口涌血,眼前頓時一花,砰的一聲就倒在地上!

“嘶嘶!”

拐角處的黃蛇看到這一幕,嚇得半死,連忙游過來,而姚先生看見那條黃色,眉頭微皺,觀摩了半響,忽然笑了一聲。

“天子信物?居然是天子五兵之中的劍兵!”

他的聲音詭異,然而又看了一會,卻是搖頭,此時放下布劍,低聲自言自語道:“可惜了,天子信物所跟隨之主,雖然也算是不錯,但還是難以稱得上當世天驕。”

啪嗒,啪嗒,啪.....

砰!

姚先生走了三步便停住了,他的虛弱的影子拉的有些長,地上的血人被籠罩,赤裸着上身的程知遠,一隻手撐着地,渾身劇顫的從青色漣漪中拔起了頭顱。

兩隻眼睛滿是青白,五指深深的叩入青苔下的爛泥中,血與沙塵,皮肉粘爲一體,殘敗的身體踉蹌着,站起來,挺直了腰桿。

姚先生扭過了頭,輕輕道:

“這樣纔有點意思,少年人麼,不吞苦雨,哪懂甘霖?”

第五百四十九章 伐天者將替天行惡第九十一章 夢 · 洊雷伐月第六十六章 你必須先攻擊帶有嘲諷的隨從第六百九十七章 道與國第一百五十一章 列宿第四百一十七章 大羅劍網第三百八十三章 子不語,怪、力、亂、神!第三百五十三章 第三日的光速劍第四百四十七章 東極地乃海外神山第三百三十六章 三人行,必有可爲師者第四十七章 乾了這碗瓊漿玉液!第七十六章 正劍(上)第二百零三章 劍心(三)第二百四十六章 太學藏經七千第六百七十七章 選擇的餘地第七百一十五章 反間計第六百七十九章 道尊!第五百九十五章 燭火(上)第四百五十九章 冥厄之會第二百二十二章 異變(下)第十二章 執力者,勢也!第二百一十三章 天子後裔第三百五十六章 飛熊入夢第五百二十九章 四貴之禍第七百三十七章 死仙第六百七十七章 選擇的餘地第四百九十六章 從天而誅第四十六章 因爲我窮第五百七十二章 聖戰(下)第二百六十章 可使你爲出題人(下)第二百四十三章 坐過站的感覺第六百零六章 逐禽左第三百七十五章 上徹於天第六百四十八章 背棄天命第五百五十八章 我本想拒絕,但他給的錢實在是太多了第一百九十八章 妒火中燒第四十八章 七色鎏華,灰霞濺血第一百一十八章 可以存檔的過去神明第七十八章 望帝布,甘丹刀第六百零六章 逐禽左第四百一十四章 天子之使第四十章 山河鼓劍(下)第五百五十五章 法家第四派!第三百三十五章 奇貨可居第六百二十六章 天不生夫子(上)第二百九十九章 偏執之人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要開始種田了第九十三章 夢 · 忽有非常(上)第四百八十八章 夢 · 仙劍東來第五百九十章 神遊!第三百五十一章 天地之數五十五第七百三十三章 天門大開!第四百九十九章 程夫子欲見天律!第三百四十二章 王興於師,修我戈矛第二百零二章 劍心(二)第二百九十八章 陣鎖聖人第五百四十三章 再借我一次,謝謝!第二百四十九章 天子劍解第七百一十五章 反間計第五百三十五章 太阿誰主!第三百一十五章 嬴異人第二百二十三章 感染第二百二十三章 感染第四百九十三章 道火之謎第六百三十八章 斬仙第五百七十八章 天地之參化!第一百二十一章 粟米好吃啊?我也嚐嚐?第二百五十六章 今年輪到我羞辱天下人第二百四十章 禮樂之徵!第三十章 慈悲第五百一十三章 逃避不了的嬴異人第六百六十七章 三天帝之損第四百六十九章 白雲之宴第四百四十七章 飛昇之謎第三百七十一章 劍宗之戰第五百一十三章 逃避不了的嬴異人第七百七十五章 濠梁之辯第四百六十四章 莫須有也第二百二十八章 兇賊第一百九十七章 此時無聲勝有勝第七百七十章 天界(三)第四十六章 因爲我窮第二百三十四章 澤國江山入戰圖(上)第六十五章 俺是石頭裡蹦出來的第一百六十四章 仙與鬼(四)第二百零九章 妖神第四百四十七章 飛昇之謎第三百八十五章 朱襄之桑第六百零八章 神者,聖者?第六百四十八章 背棄天命第一百一十章 劍勢,白刃銀屏第二百五十二章 一劍風雨,倒卷人間第五十章 薪骸雖燼,火種仍傳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被認可的人第一百零二章 仲夏之炎(三)第六百零九章 聖人何故造反?第六百五十章 天人之聲第一百五十三章 曾被“殺死”的故人第四百三十五章 毒城計第四百二十五章 項氏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