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兇賊

馬蹄聲響徹如雷霆,晝夜不息的狂奔已經讓兩匹馬精疲力盡,呼雷豹的眼中血絲密佈,它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速度越來越慢,直至停滯不前。

程知遠沉默着,如同狂風暴雨即將來臨前的安靜,就這樣靜靜的盯着遠方。

甘棠騎着紫燕騮跟隨過來,用力扯住繮繩:“縱然再快也是來不及了,十數日的路程,你非要在三四日內抵達,即使是讓這兩匹馬跑死了也來不及的!”

程知遠盯着遠方未曾回話,只是此時默默翻身下馬,呼雷豹劇烈喘息,馬腿都在不住打顫。

“從一開始就是圈套……”

程知遠鏘的一聲拔出洗血劍,這柄妖劍上頓時飛出一隻血杜鵑,歪頭梳理羽毛,黃蛇從程知遠的後衣領伸出頭來,眨巴着眼睛趴在程知遠的肩膀上。

這一覺睡得可真舒服。

精神冥冥之中進行交談,然而洗血也不知道那片山崖下封着什麼,它只知道里面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呼喚自己,並且十分強大。

既然是這樣,洗血便不可能知道這個妖神的弱點。

現在程知遠所能知道的,只有火屠知道的那些部分……

極其有限。

僅僅是目的知道了,卻缺少應付的方法,一昧的莽過去,最後的結局可能有些不盡如人意。

相虺,這個名字已經被程知遠記在內心最深處,死死的打上不可饒恕的烙印。

洗血感覺到劍主的憤怒,那隻幻化的血杜鵑頓時炸毛,身上抖了抖,如一個發胖的小毛球。

“沒有應對的方法,然而現在一刻都不可耽擱……既然馬不行了,那我便步走……”

“搬救兵……不可行,我們現在的位置根本來不及搬救兵,山野之中,四方城池皆是極遠……”

“此事因我而起,我必須回去救援……”

程知遠拍了下呼雷豹的脖頸,對甘棠道:“你若是不行,便在這裡等着吧……”

甘棠挑眉:“只有不行的男人,哪裡有不行的女人?”

“還有,你即使拖着這副殘軀趕到了榆次,又能和那個妖神過上幾個回合?”

她神情也嚴肅下來,眉宇之前在方纔浮現的一絲絲輕佻都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認真與凝重。

“趕過去送死,還是趕過去殺敵,這是兩條路,兩種選擇,兩種結果。”

程知遠沉默了很久,直至風雨淅瀝聲逐漸做大。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掩蓋在滂沱之景的深處:

“然而我們不知道他的弱點,在對敵人自身情況幾乎一無所知,只明白他很強的情況下,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趕過去……”

“趕過去之後呢,如果榆次人都已經死完了,你怎麼做?”

“追上去,此時他即使勝了,也必然衰弱了許多,抓住時機,或可斬之……”

“如果他佔據榆次,化衆生爲妖,你又當如何?”

“……盡皆斬之!”

“呵,一人之力,豈能逆轉洪流?”

甘棠看着天空,任憑風雨捶打肩頭,沾溼身體:“知遠,你擅用勢,青釭劍勢無物不斷,可你斬得了這世間的風雨嗎?”

“斷不得的!因爲風雨帶起了你的劍,爲何仙人在風雨中強大數十倍難止?因爲你本身就代表了天上的勢。”

“仙人乃天上之人,入天下則染凡塵,無暇化爲有垢,自生妄心,故得風雨而喜,因此乃天上之聲……”

“我當年遇到的那個仙人,那個無禮的人,應該在你們五十二仙人中,排位靠前……”

“我該稱他爲……正是‘天下’。”

甘棠精緻的臉孔被雨水浸透:“什麼是勢?這就是勢,大勢不可違背,順勢而爲,還是逆勢而行?!”

“但這是表象,還有更深一重的境界,就是借勢!大勢雖不可違,但卻可以引導!”

“非我之劍,入我之手,即是我劍!”

“《呂門·尊師》:有大勢可以爲天下正矣!”

程知遠擡頭,風雨聽在他的耳中越發浩大,亦逐漸沸騰。

他感悟了三重庶人劍,同時修行達到下五重圓滿,同時擁有仙人體魄,但時至今日,所作所爲,其實也並沒有順應過幾次天地大勢。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然而這世上大部分人都沒有逆水行舟的本事,更遑論進退?

“大勢不可違!”

程知遠此時突然發出了一道如憐憫如慈悲如超然放下一般的聲音。

“人有病,天知否?”

說什麼大勢不可違,如今去做,已經走投無路,是躲起來還是殺回去?

退一步有時候或許並不是海闊天空,而是萬丈深淵!

“人老無芒,劍老無剛!”

程知遠鏘的一聲使洗血歸鞘,隨後轉身,一頭扎入風雨之中!

甘棠嘆了口氣,而後不言不語,亦是投身風雨而去!

只留下呼雷豹與紫燕騮,兩匹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天下一等的馬,如今都被撂下,擱誰臉上也無光。

但是馬匹馱人,終究是有負重的,日夜兼程,它們確實是已經快到極限,如果不做修整,很可能暴斃當場。

這和馬匹本身的品級也有關係,如果是和穆王坐騎一般的天子駿,那即使是拉着一座山跑上七天七夜也不會有什麼事情。

但是天子駿,距離他們的品級實在是太遠了點。

兩匹馬必須休息,但程知遠與甘棠以大法力疾馳,它們兩個後面就可以空跑,這樣負重幾乎沒有,就可以減輕很多壓力。

……

風雨如晦,遮天蔽日,程知遠順着風雨而行,甘棠在後面追逐,同時開口,清澈的聲音在和程知遠執拗的犟嘴:

“你順風雨而走,這不是藉助大勢而動又是什麼!”

程知遠在前方躍風雨而走!

“可順則順之,不可順亦可逆之!”

他給予迴應:

“一切事情因我而起,善始善終,否則榆次亡而我逃,心中又如何能安!着是以後,再背不起說劍二字!”

甘棠嘴角翹起,但並沒有被看到,風雨遮掩她的容顏,是依舊犟聲:“你得機緣,衆生由生去死,言之鑿鑿,彷彿有據,但若是那妖看破了你仙人軀體,要殺了你做一枚長生不老藥,你又當如何?”

程知遠並未回頭,聲音僵硬無情,同時有火:

“召南,你可回去,本不必隨來!”

甘棠好看的眼睛宛如月牙彎彎,只是程知遠未曾回頭,故而看不見這明媚光景:

“第一莫做,第二莫休!你這混賬的兇人,便是出去了,我與你心血相印,你若是死了,我怕是也消失於世了!”

“這怕不是你的心思,倒是覺得黃泉路上多淒涼,着我陪個伴去,做對同命鴛鴦?”

風雨大作,聲音響徹,帶起驚雷。

程知遠輕叱:

“說的渾話,不當講的!”

甘棠笑魘如花:

“兇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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