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華山將倒

法儒大辯收場的有些草率,但是給予所有人的衝擊,卻不亞於那些長篇大論,漆雕暉認爲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程知遠所提出的那些離經叛道的思想,而法家衆人卻拿着商君書堵住了秦王宮的大門口。

“決不可讓此子爲我法家第四派!”

杜倉沒來,但是這件事情傳出去後,法家內部反應激烈,主要是尊崇商君書的一幫子人都很不爽程知遠提出的問題,並且爲其中那可怕的念頭而感到恐怖。

他們甚至,彷彿自己已經看到,民使君法,使得國無國,民非民,如樹倒猢猻散一般,讓秦國瓦解的結局!

“此子絕對是亂天下之人,王上如何想的,居然讓他入秦!”

“關起來!不能讓他禍害秦國!也不能容許他玷污法家!”

“商君嘔心瀝血之筆,這法爲君而馭民的道理,正是秦國強大的根源,但如今若是王上聽從了這程知遠的話,真的把權利傾向民衆,那便法將不法!”

“不錯!王上甚至屈尊降貴,讓他勉強爲我法家第四派,而那廝竟是好壞不識,自己甚至不承認言法家法度之事!”

“王上,我法家何時需要這般,看人臉色了!”

“諸位!”

那領頭的法家人物振臂一呼:“我等知法,明知法度在此,卻依舊叩拜秦王宮,正是要以身試法!我等爲道而亡,爲正統而爭,爲秦法而死,名垂於竹帛,就在今日!”

“我等要見王上!”

郎中令軍很快聚集過來,甚至調動了衛尉軍把守外部,防止出現問題,而法家諸士又是絕不可以傷的,郎中令們都有些焦頭爛額,這幫子平時只知道寫律稿的傢伙,今天是發了什麼瘋,在這裡胡鬧?

“鬧大了!”

魏冉登階而來,看到了這一幕,腦子裡立刻就懂了,這幫傢伙以爲自己的秦之法統要被污染分化,當年法家是從稷下學宮出去的,法治派始於商鞅,而商鞅又得於魏文侯,李悝,吳起三人變法留下的資料,從此得法治之大成,徹底與申不害的術治派,慎到的勢治派分割開來,並且成爲三派之首,也是最成功的一派。

如今齊國還有法家的另外一支,也就是“齊法家”,在門第之見上,秦法家承認齊法家與自己同出一門,畢竟法之思想都是來自於管仲,但是秦法卻決不允許齊法入駐,也不許齊法家參與秦法編篡,以至於有秦法家的地方,看不到齊法家的身影。

就像是當年東方之墨謝子賢欲見秦惠文王,宣揚理想,然而西方之墨的首領,唐姑果,大爲憤怒,直接告訴秦惠文王,這幫傢伙都是誇誇其談的貨色,不值得一見,而這件事情,後來謝子賢回到東方,便說西方之墨詆譭東方之墨,從中作梗。

門第相同,不代表所認可的道理也一樣,就像是儒門八脈,墨家三派,各執己見,卻也有互相跳槽的人,只不過一旦跳槽,也就意味着他放棄了自己之前的理想,在這個時代,大部分入宗派的人都是爲理想而奮鬥終身的,能夠中途改換理想的,其實很多都成爲了了不起的人。

但是,舊有的理想在沒有證明前,怎麼能說它是錯誤的?

就像是程知遠批判商君一樣,這自然不爲尊崇商君的秦國之法家所接受。

眼看事情要收不住,有激進的份子甚至開始大聲朗讀商君書!

魏冉臉色一沉,立刻上前去,而那些法家弟子看到魏冉,立刻哀聲道:“穰侯何來,爲法來否?”

“不爲法,爲你們!”

魏冉不冷不熱:“都堵在這裡做什麼!鬧就能讓王上出來?”

“王上如果下了決定,你們即使是撞死在這裡,他也不會聽的!”

爲首的法家士子中,忽有一人站出來,大聲道:“穰侯公正,還請穰侯爲我等做主!”

“事關乎法家大統,不可遲滯啊!”

魏冉嚇了一跳!

在秦王宮面前見不到秦王,轉頭讓自己做主?

老子是不要命啦?

他頓時臉面一沉:“放肆!王上在前,我豈能代王,休要胡言,否則便立時將你拿下!”

“那大辯時,秦王到底是怎麼說的,你們應該清楚!利弊權衡,你們說不願,你們要代表法家,杜倉都沒有說話,輪得到你們來代表!”

魏冉感覺不對勁,於是沒有久待,法家士子繼續怨聲載道,而嬴稷在秦王宮內,其實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二舅公還是膽怯,不如大舅公般陰險,誒,說到底,二舅公只是貪心些,其實對於君主來說,貪心的人才更好管控。”

“但二舅公啊,你缺忘了,貪心,不能貪到君王頭上去的,母后讓你小心了吧!現在你連話都不敢亂說了。”

嬴稷想起當時辯論上,宣太后身邊帶着一個人,那個應該是和程知遠同時來的,他的師弟。

他的師弟怎麼會和自己母后站在一起?

嬴稷知道其中事有蹊蹺,但是稍微思考了一下,他決定還是不再參與這件事情了。

宣太后做出過很多事情,有些甚至不被理解,譬如色誘義渠王,但宣太后絕不會對秦國不利。

“老相國這樣太過分了。”

秦王宮中,站在嬴稷身邊的一位華服中年人輕撫其須。

“涇陽。”

嬴稷開口,然而所說出的那個君號,卻是足以讓無數人嚇得瞪起眼睛!

四貴之一的涇陽君!也是被認爲最可能謀反的人!

“王,杜倉沒來,這法家弟子堵門,恐是他所授意,想要以此來向王上表示法家之憤慨,防止王上摒棄商君法。”

涇陽君道:“從古以來,想要挑戰商君之法者亦是甚多,如孝公時甘龍、杜摯,惠文王時之公子虔、公孫賈,武悼王時之陳莊,這些人皆是犯上作亂,試圖摧毀秦法,但是法家之人,從商君時開始,就從沒有一點危機感。”

“不是他們沒有,而是他們不怕,老氏族乃愚蠢之物,不足以與法家相抗,秦法堅如華山而不可搖晃,現在,他們怕了。”

“華山將倒,焉能不懼?”

涇陽君跪坐下來,嬴稷喝了一盞酒,輕聲道:

“所以,程知遠說的話,從另一方面來看,是法家最怕的,也是最不全的東西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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