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自江邊的一塊大石後傳來,高興的身形一個閃爍便出現在了大石之上。
“你別過來!”高興還未看清大石後的景象,耳邊便傳來一個女子驚悚以及的尖叫聲,超高的分貝嚇了高興一跳。
高興收了身上的殺氣,居高臨下地看去,正見大石後正有一個女子蜷縮着身子渾身瑟縮,一臉驚恐地看着自己。
這女子約莫二八年華,雖然一身布衣荊釵上還有幾個補丁,但卻難以掩飾她的天生麗質,而從那補丁細密、精緻的針腳也可看出這是個心思細膩的女孩。
高興不是未見過美色的初哥,但當看見面前這女子時,心中還是有一種驚豔之感。且不說少女晶瑩剔透的肌膚,如詩如畫的五官,最吸引人的卻是她身上的氣質。那是一種雍容高貴的氣質,俯視天下,卻又包容萬物,如細雨般溫暖,讓人親近卻又有着淡淡的敬畏。
這種氣質高興還是第一次見到,即便是出身富貴之家的楊麗華也沒有這等雍容華貴的氣質,如今卻出現在一個衣着破舊,生活悽苦的女子身上,委實太過怪異。
“小姐別怕,我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你!”高興自大石上躍下,語氣溫和地說道。顯然是這少女先前見了高興殺戮的模樣,心中畏懼之極。
“你別過來,別過來!”少女口中驚呼,眼中滿是驚恐之色,身子還顫抖着想遠離高興。
高興正要說話,臉色突然大變,驚呼道:“小心!”說着,身子便直撲那少女而去。
見高興向自己衝來,少女尖叫一聲,身子猛然一縮,腳下卻是一空,猛然向後倒去。在她身後,則是滾滾東流的長江。
高興正是因爲見那女子瑟縮在江邊,極其危險纔出聲提醒,卻不想這少女依舊向着江中墜去。
“嘿!”高興距離少女只有三米遠,他又先一步起步,終於堪堪在少女落入江中之時拽住了她的纖纖小手。高興輕喝一聲,一用力便將少女拉入自己的懷抱。
此時天氣還有些寒冷,冰雪初融,水位並不高,是以少女纔沒有浸入水中。不然被這刺骨的江水沾上身子,怕是少不得要受一場罪。
“小姐,醒醒,醒醒!”高興見少女渾身沒有受傷,只是因爲驚嚇暈厥過去,遂放下心來。他雖然殺人如麻,但卻不想傷及無辜,這也是他一再寬恕山東省那些爲惡的世家門閥家眷的原因。
高興又呼喚了幾聲,懷中的少女終於悠悠醒來,迷茫過後她顯然認出了高興這個罪魁禍首,“你這壞人,放開我!”少女用力掙扎出高興的懷抱,遠遠跑出數米,心有餘悸地看着高興,臉上卻有一抹淡淡的羞紅。
“小姐,你誤會了,我雖不是好人,但也不承認自己是壞人!”高興說着便開始脫起身上的斗篷。
“你想幹什麼,你這無賴,流氓!”少女見高興正脫衣服,頓時驚駭欲絕,語帶哭腔地喝罵一聲,扭頭就跑,卻不想江邊碎石頗多,忙中出亂竟然崴了腳,摔倒在地,頓時嚶嚶啜泣起來。
高興手上動作一僵,旋即明白了少女話中的意思,不多他卻沒有辯駁,而是飛速將撤下蒙面的面巾與斗篷團作一團扔入江中,然後又迅速將面上的僞裝全部除去,頓時露出本來的面目。
少女一直注意着高興的動作,見他並沒有如傳聞中的流氓一般心急火燎地侵犯欺侮自己,懸起的芳心便放下來,哭泣聲也停止下來。
“我叫高興,還未請教小姐芳名?”高興臉上掛着和煦的笑容,慢慢走到少女面前兩米處蹲下身子問道,眼中滿是真誠。
“高興?”少女聞言,不由蹙起了秀眉,凝神思索着唸叨了一句。
高興不由詫異地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這個名字好熟悉,似乎是在哪裡聽到過!”少女喃喃自語一聲,突然眼睛一亮,驚喜地說道:“對了,我曾聽弟弟說過,他有個朋友就叫高興!”
“真的嗎?”高興心中怔了怔,先前他就覺得面前這女子看上去有些熟悉,尤其是高興感覺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力量讓他想要與之親近,是以他纔會在這女子面前露出真容。
“那不知令弟是誰,也許真是我的朋友也說不一定!” 頓了頓,高興開口問道,心中倒是有些期待。不知爲什麼,看着面前的美貌少女,高興心中就有一絲淡淡的躁動,這在以前可從未有過。
莫非是一見鍾情,我喜歡上了她?這個想法頓時嚇了高興一跳,他連忙搖頭將這亂七八糟的念頭驅散。
“家弟名諱上蕭下瑀!”少女婉轉動聽的聲音響起。
高興呼吸一緊,有些興奮地追問道:“可是孝明帝蕭巋的公子蕭瑀?”
“你怎麼知道?”少女驚詫地看着高興問道:“莫非你真的認識他?”
“千真萬確!”高興有些感嘆地道:“雖然我與蕭兄只在長安城見過一面,卻是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若非之後的變故,怕是我會隨他來江陵城遊玩一番也說不定!”
說到這裡,高興猛然噤聲,一臉震撼地看着少女道:“小姐是否二月生人,如今正寄宿在舅父張軻家?”
“這你都知道,看來你果真和家弟相識啊!我叫蕭詩韻。”少女眼中的驚恐散去,不過眉頭卻又輕輕皺起,仔細的凝視着高興。
“莫非我臉上有花?”高興不由摸了摸臉問道。
蕭詩韻搖搖頭,有些遲疑地道:“坊間傳聞,齊國的高興乃是個色膽包天、下作的登徒子!但家弟卻說,高興絕不會是這樣的人,其中定然另有隱情!”
蕭詩韻乃是後梁孝明帝之女,江南風俗認爲二月出生的子女不吉利,因此她自幼便便由蕭巋的堂弟蕭岌收養。然而不到一歲,蕭岌夫婦雙亡,她又輾轉到了舅父張軻家。張軻家境貧寒,因此貴爲公主的蕭詩韻不得不過着清苦的生活。
歷史上,蕭詩韻乃是是隋煬帝楊廣的原配,別看楊廣臭名昭著,但對蕭皇后卻委實不錯。不說楊廣冊封其爲皇后,禮敬有加,從未有廢黜之念,就說楊廣六下江南,她都侍奉左右,便知她在楊廣心中的地位。
聽見蕭詩韻如此說,高興一張俊臉頓時羞得通紅。雖然長安一事確實是陰池陷害,但高興的名頭也實在響亮,敢於玷污既定的太子妃,給太子帶綠帽子,高興也算是名垂千古了!
尤其是對面的乃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蕭皇后,讓自己頗有好感的美女,高興頓覺臉上一陣陣發燙。不過蕭瑀居然相信自己,這讓高興甚爲感激而興奮。
“時間不早了,公主殿下,我送你回家吧!”高興有些尷尬,看了看昏暗的天色,於是說道。
“高公子,我並不是公主,你直呼名姓便是!”蕭詩韻臉色有些黯淡,她掙扎着從地上起身,剛站直,腳上一痛,一個趔趄又要摔倒。高興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蕭詩韻的小手,將她攙住。
“謝謝!”蕭詩韻輕輕說了一句,連忙掙開高興的手掌,俏臉直紅到了耳根,眼神又是羞澀又是慌亂。
“舉手之勞!”高興搖頭道,心中卻是感嘆起蕭詩韻的命運。
她本貴爲公主,該當錦衣玉食,然而卻是粗布衣衫,就連冰冷的小手上的肌膚也有些粗糙,顯然是操勞所致。
即便歷史上她最後貴爲國母,但丈夫卻是殘暴荒淫,致使國破家亡。宇文化及起事,楊廣暴斃,她成爲反賊的禁臠。竇建德於聊城擊敗宇文化及,她又落入竇建德手中。後來竇建德畏懼突厥,不得已將她送給突厥,直到後來大唐建立,她才得以回到中原。
她雖然光鮮亮麗,魅力無雙,就連千古一帝的李世民也爲她的魅力折服,然而一切繁華的背後卻又藏着多少辛酸。世上又有哪個女人,喜歡輾轉漂泊,淪爲別人的玩物?面對那些殺伐果斷的君王,她就連死都是一種奢望,有時候活着比死去更痛苦。
這些感嘆只是在高興心間一閃而逝,看着蕭詩韻的眼神不由多了些疼惜與憐憫,“蕭小姐,我送你回去,天色已經不早,外面冷,別凍壞了身子!”
蕭詩韻輕輕頷首,然後邁步就走。雖然她走得很慢,動作也很小心,但扭傷的腳踝傳來的陣陣疼痛還是讓她眉頭緊皺,冷汗涔涔。
“你的腳受傷了?”高興一眼便看出蕭詩韻的不自在,於是問道。也不等後者回答,高興便徑自蹲下身子,扯起她的褲腿,果然看見那晶瑩細膩的腳踝上有一小片淤青,分外刺眼。
蕭詩韻低呼一聲,俏臉紅雲遍佈,眸子中既是羞澀,又是惱怒,細碎的貝齒緊緊咬着芳脣,想要掙扎着走開,卻感覺雙腿沉重,不只是痛還是什麼,竟然動彈不得分毫。
“來,我幫你看看!”高興不由分說地將蕭詩韻扭傷的腳踝舉起,右掌輕輕附在其上,充滿生機的長生真氣絲絲縷縷渡過去,將淤血慢慢擊散。
當高興溫熱細膩的手掌碰觸到自己的肌膚時,蕭詩韻只覺渾身似有一陣電流流過,讓她心兒發顫,腿兒發軟,白皙的脖子根兒也變成了瑰麗的紅色,身子更是輕輕顫抖着,若非她一手輕輕按在高興的肩頭,怕是要跌倒在地上。
很快,蕭詩韻腳踝上的淤青便慢慢淡去,高興溫柔地將蕭詩韻的褲管放下,站起身道:“好了,你走走看,還疼嗎?”
蕭詩韻低着頭,沒有說話,轉身便走,腳步倒是輕盈了許多。高興想要說些什麼,不過見蕭詩韻一直微垂着頭,便也住口不語,靜靜地跟在她身後慢慢而行。
高興和蕭詩韻都未注意,在她們身後數十米外,正有兩個靚麗的身影默默地注視着他們,正是天仙子和罌慄花。
“三妹,他就是拒絕了你的高鑫,那個山東、江蘇兩省總督?”天仙子疑惑地問道。
“沒錯,只是奇怪的是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臉上也沒有傷痕?”罌慄花秀眉緊皺,迷惑不解地凝視着高興的背影。
“估計也是爲了那藏寶圖吧!不過,我想我們可以從別的地方下手,促成高鑫與我們的合作!”天仙子眼中閃過一抹亮色,胸有成竹地說道。
“你是說……”罌慄花一愣,然後順着天仙子的目光看去,就見她正盯着蕭詩韻窈窕的背影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