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波冷水讓杜克施擦了擦額頭。確實七十二小時是個關鍵時間點，得把很多問題考慮好，否則就會讓犯罪分子佔據先機。
“如今來看，我倒是需要張忠志給我一個確切答案了。”
“你是說槍支來源？”虞雅婕點點頭，“如果是恐怖襲擊，則一般大規模攻擊性武器不可能就地取材，必然通過外部渠道獲得。可是如果是針對當地的某個特別犯罪行爲，則可能武器會選擇就地取材。所以說，如果張忠志能查到最近當地有槍械出現或者流逝，在加上明天沒有出現自我暴露者，則基本排除恐怖襲擊的可能！”
“正解。就看張忠志靠不靠得住了！這個地方的警察大多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萬一張忠志自己身上也不乾淨，這纔是最麻煩的！”
杜克施的擔心不無道理，如今一切調查都得需要張忠志配合，如果張忠志都有問題，那很多方向都會出現錯誤。
“行了，今晚就到這裡。文隊和薛隊沒管我們，但是我們得自律，趕緊回去休息，明早起早工作！”在杜克施的臉蛋上親了一下，虞雅婕溫柔的將杜克施攙扶起來。
兩人僅僅靠在一起，一搖一擺的走出酒吧。玩要玩的盡興，但是差不多就要收心，不可能徹底通宵忘了明天的工作。
溜達着走着，因爲喝酒，兩人也沒開車，更是沒有急着打車，竟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了樂餃館的那條街。
虞雅婕目光看向那條巷子，心中有些涼意，她眼眶不禁溼潤，心中更是對楊樂萌的諸多思量。
“楊樂萌拘留時限應該到了吧！”杜克施當然知道女朋友在想什麼。
虞雅婕點點頭：“楊樂萌是被動參與案件，其沒有主觀造成危害，加上薛隊不起訴楊樂萌，所以最終只是治安拘留！算算時間，她明天會結束拘留！我計劃好抽出時間去接她！這件事情之後，樂萌還不知道會不會繼續留在S市。哎，她也是傻。一步錯了，還要跟着錯！”
“常常就是一步錯了，後面就是身不由己了！不過我勸你最好明天不要去的太早，因爲我想有人會比你更加想接她出來。”
“你是說薛隊？”虞雅婕不置可否，“即使薛隊真的還愛樂萌，但是終究樂萌陷害薛隊，而且樂萌的那些過往，薛隊真的一點不介意？”
“所以女人和男人很多事情考慮的角度是不同的！薛隊既然沒有起訴楊樂萌，意味着他在心中還給楊樂萌留下了空間！只是這個空間有多大，我就不得而知了！哎，總之看薛隊自己吧，通過這件事情，他也算更好的認識了楊樂萌，今後怎麼走，全看他們自己了！”
每個人都在事件中成長，而緊急案件處理小組更是因爲近距離接觸諸多直擊心靈的事件，讓他們的成長更快，甚至蛻變的更徹底！
謝鍾陽之於柳如燕，羅小軍之於戚蕊，薛凱之於楊樂萌，甚至之前的文肖薇之於莫少林！越是自己最關心的人，才最能給自己帶來改變。
這一夜，杜克施又一次留宿於虞雅婕家中，可是和上次一樣，依舊是一個睡牀，一個睡沙發。對於原則問題，虞雅婕當然不讓。
新的一天對楊樂萌而言是重新開始，對於杜克施等人而言，他們也要儘快弄清楚一些問題。在去雲秀路派出所的路上，杜克施已經知曉薛凱確實一大早去接楊樂萌出來，這也證明薛凱和楊樂萌的故事還沒結束，大家都清楚，這兩人應該還會經歷一些什麼。
在把昨天和虞雅婕的分析說給文肖薇聽後，杜克施也得到了領導的讚賞！那現在就等張忠志的消息了！很快，雲秀路派出所所長也把自己的調查結果帶了回來，至少到目前，他所管轄的區域確實沒有槍支丟失，也沒有人非法持槍。
甚至於這次，張忠志的態度非常強硬，他看出杜克施對他的不信任，索性直接拍着桌子道：“如果還不滿意，你們自己去查！”
“張所長，這是哪裡的話。小杜只是覺得是否還會有遺漏！”文肖薇趕緊過來打圓場，“在者，對方也不一定是從你管轄的區域獲得槍支，所以我們也會讓羅田區分局的同事幫忙調查。”
張忠志怒氣未消：“哼，文隊，你的這位手下一句話讓我通宵排查。我身爲這個所的所長，調查案件責無旁貸，但是有些話我也得說在前頭。該是我的鍋我背，不是我的，最好不要隨便扔給我。”
“這是當然！大家都是爲了工作！”文肖薇衝着杜克施示意，讓其跟隨自己出來。
和昨天薛凱一樣，文肖薇對杜克施一反常態的模樣一開始也非常驚訝。雖然薛凱判斷出杜克施是投石問路，可是如今張忠志已經給出了自己的結果，如果還繼續這般對待一個所的所長，確實不妥。
“我希望你能注意你的態度！阿凱告知了我關於你的想法，但是一切想法和分析並不是事實，我們不能先入爲主。”
“文隊，你難道還不瞭解我？我怎麼可能輕易先入爲主。”杜克施不屑一笑，“我對張所長態度強硬，是恰恰想判斷張所長這人是否可信！昨天雅婕也說了，如今我們調查的主要配合者就是張忠志，如果張忠志自身存在問題，則對我們調查帶來極大困境。我們時間有限，不可能在被張忠志帶偏之後還能及時的找回正確路線，所以，我只能下狠藥！我對其施壓，並非以我的身份，而是以我們小組作爲施壓方。張忠志也很清楚，我不僅僅代表我自己！”
雲秀路這邊情況複雜，雲秀路派出所也一直有警員負面傳聞，杜克施對張忠志態度強硬也是爲了調查需要。但是文肖薇考慮的就比較多，而且她相信張忠志不至於存在特別大的問題。
“現在張忠志給出了他的答案，至少我們現在要用到他的答案。”
“當然！”杜克施摸着手腕上的珠子，“他說他連夜排查，至少證明他確實知道他的轄區內有哪些問題人員，而這些人員想必和他也有些關係！我也相信他不會在這個案子上包庇某些人，因爲這案子動靜實在太大，上面都盯着！我之前投石問路，是想弄清楚雲秀路派出所轄區是否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暗地點。現在來看，張忠志的行爲已經證明了這一點，這個地方確實有些東西不是明面上的。那既然很多東西不都是明面上的，自然也存在一個問題，便是有些東西也並非張忠志能在明面上看見的！因爲裴友亮的事情，我之前來過雲秀路周邊，看過一個輔警以處罰名義將沒收的錢財放入自己的口袋，而那個輔警在之前的碰頭會上也在吐槽任務量增大！之後，我們還聽到了張忠志很霸氣的動員，讓包括那個輔警在內的人都羣情激昂。這種羣情激昂我相信他們是發自內心的，可是因爲他們之前的作爲，不排除他們也揹着張忠志做了一些什麼。就好比我和薛隊接觸裴友亮時，我們能看出裴友亮身上存在諸多矛盾，這些心理矛盾也應該存在於雲秀路派出所大部分人中。”
“你是想說，在雲秀路派出所，包括所長張忠志在內的很多人其實他們有上進和嚮往正義的心理。但是因爲所處的環境，以及彼此互相懈怠，造成他們都存在各自的暗面！”
杜克施點點頭：“這和我們知曉的螃蟹效應有些類似。”
螃蟹效應，英文描述爲Crab Bucket Syndrome或Crab Syndrome。恰當的說法是，用敞口藤籃來裝螃蟹，一隻螃蟹很容易爬出來。多裝幾隻後，就沒有一隻能爬出來了。不因爲別的原因，就因爲相互扯後腿的結果。
這種效應存在於很多公司組織和團體之中。彼此存在競爭，但是彼此也會把對方拉下水，久而久之，大家都得過且過都是窩在筐子裡不出去了！
文肖薇恍然大悟：“所以你理解了裴友亮爲什麼不想來緊急案件處理小組，而索性留在這裡了？是因爲你覺得裴友亮在這個團體中已經被同化，索性彼此之間就這樣，都不離開這個筐子了？”
“對裴友亮的問題我暫時保留看法，可是我相信這個派出所的很多警員確實應該存在這種心理！那既然猜測他們存在螃蟹效應，就不排除張忠志有自己的暗地點，那其他警員也有自己的暗地點！現在我施壓張忠志讓其自查自己的暗地點，甚至不留情面，就是讓張忠志仿效我們！”
“讓張忠志訓斥自己手下的警員完成自己暗地點的自查！”文肖薇眼睛一亮，不由的給杜克施豎起了大拇指，“行啊！說實話，我都沒想到這一層。難怪你對待張忠志的態度如此反常。”
“謝謝文隊誇獎。我承認我這段時間考慮的事情太多，而且壓力過大，所以待人的方式會有所區別。可是也請領導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嘿，你們在聊什麼？”薛凱也已經回到了這邊，他進來後還不忘指了指外面，“剛纔我看見張忠志將他所裡的人都招進了會議室，還關上門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果然這般了！
文肖薇面帶欣慰的拍了拍杜克施的肩膀道：“有你在我們小組真好！這些日子也確實辛苦你了。”
“我們大家都挺辛苦的！”杜克施無奈的聳聳肩膀，“就是這麼辛苦也不給漲薪水，不過也習慣了！文隊，薛隊，張忠志召集所裡的警員臨時開會是好事。這等於也給了我們一個信號，便是，張忠志確實和此事無關，至少他也根本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同時，他也開始自查自己的手下了！所以接下來，我們可以順暢的接受張忠志的所有線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