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一向拘謹,直到說起盧石野果才露出笑容。虞雅婕非常懂得情緒切入,她認爲這個女人一定對這種果子有特別的情感。
“大姐,你親手採摘過這些果子吧?”
果然被虞雅婕猜中,那女人點頭道:“他們都說我摘的果子又大又甜。呵呵!”
說到這裡,她又是咧嘴一笑。笑得很甜,卻也讓虞雅婕感覺到一陣陣心酸。這個女人的幸福體驗感很低,僅僅是摘果子就能讓其感覺到釋懷開心。那可以想象,平常這個女人獲得的幸福非常少,甚至於她被拘禁限制,不能自由活動。從剛剛那個男人對其吼叫的模樣可以看出,平日裡,這個男人對女人不會好到哪裡去。
郭銘銘的手和那個女人的手都放在腿上,在虞雅婕看來,這兩雙手簡直天壤之別。郭銘銘的手白皙水嫩,吹膚可破。而那個女人的手粗糙不堪,上面還有一些疤痕未消。然而實際上,這個女人和郭銘銘年歲差不多,可是她們的命運卻天地之差。
從那個女人的眼神中,虞雅婕讀出羨慕。其實那個女人也愛美,也羨慕郭銘銘和虞雅婕這樣的打扮,只可惜在這裡,她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大姐,你不是本地人吧!”終於,虞雅婕開始切入正題。
那個女人本能的嗯了一聲,可隨後感覺到不妥,便趕忙將頭低了下來。
虞雅婕假裝不知,繼續問道:“你不是本地人,卻怎麼嫁到這邊啊!哈哈,莫不是你和大哥在外面打工時認識的?”
那個女人滿臉漲紅,張嘴欲說,卻又緊咬嘴脣,臉上全是糾結的神色。
“怎麼?你們還有其他認識的渠道?”虞雅婕故作試探,“比如,別人介紹?還是……”
她越是欲言又止,便越讓女人感覺到心緒不靈。女人的心跳明顯加快,呼吸也變得急促,不自覺間,她朝着男人方向看去。直到確認自家男人被杜克施忽悠的一直背對這邊有說有笑,她才稍微寬心下來。
虞雅婕也知道女人的擔憂,她便笑嘻嘻道:“你是不是怕說大哥的壞話,大哥責怪你?你放心,我們只是過來遊玩,待會就走。你跟我們說了,大哥也不會知道。”
“是啊,我們只是好奇姐姐和哥哥怎麼認識,又是如何生活。對我而言,內地山村的一切都好神秘!”郭銘銘適時的開口,更能顯出這波人旅遊的意味。
本身郭銘銘的國語就不太標準,其中還有洋腔洋調,怎麼也不會讓女人覺得這波人有所奇怪。
思索再三,那女人搓着手,低着頭,慢慢道了句:“我不是本地人。其實,我是被我家男人買過來做媳婦。”
“買過來做媳婦?”虞雅婕故作驚歎,卻並不聲張,她故意壓低聲音道,“大姐,你說的買來,是哪種買來?不會是拐賣吧?”
這一問,女人更是慌張。可這會郭銘銘拉着女人的手,一直在輕輕安撫,虞雅婕也立刻柔聲道:“大姐,你放心,我們不會跟大哥和村裡人說你跟我們說的話!我再說一遍,我們只是路過。喝完水,逛一圈,我們就回去,所以,你不用害怕!”
郭銘銘也適時又從包裡拿出幾塊巧克力,分發給衆人後,還主動剝開後塞到女人的嘴裡道:“姐,你別緊張。咱們就是聊聊天,能有什麼事啊!”
“就是,我也經常揹着我老公說他壞話!”虞雅婕嘿嘿一樂,偷偷指了指杜克施的方向。
女人容易被甜食特別是巧克力征服,是因爲甜的東西更容易帶來幸福感。女人更感性,則幸福感更容易從感官捕捉。甜食特別是巧克力則容易給女人這種感官!
這個女人本身幸福體驗度就低,如今吃到甜甜的巧克力,又被虞雅婕和郭銘銘同時安撫,更重要的是,杜克施把她男人哄得團團轉,一直沒有功夫關注這邊的情形,這也讓這個女人稍微安心。
“我確實是拐賣來的!”終究,那個女人還是說了實話,“不僅我,村裡很多女人都是拐賣來給村裡男人做媳婦。有的甚至拐賣來幾歲大的小女孩,一直關在那。稍微大點,就要給村裡男人傳宗接代。”
“幾歲大的小女孩!”虞雅婕心中一股激憤,可她還要強壓怒火,因爲她可不能先衝動起來,“他們把買來的女人還有小女孩都關起來?那關在哪?”
“我不能說?”女人使勁的擺擺手,“他們會打死我的!”
“大姐,又忘了剛纔我說的話嗎?我們只是路過,你跟我們說的一切。沒有人會知道是從你口中透露出去!”虞雅婕輕輕拉住女人的手,道,“大姐,你來這個村幾年了?你想你家裡人嗎?”
這一問,女人眼眶頓感溼潤,嘴脣哆嗦間,她抽出一隻手,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道:“我來這裡已經五年了。如今我孩子都四歲了。說想家?能不想嗎?可我孩子才四歲,我得養着他,照顧他,捨不得啊!再者,來這五年,我也過得習慣了。我家那男人雖然粗魯了點。可我只要順着他的意,聽到的話,他其實也知道疼人。”
長期囚禁,繼而利用毒打強化順從意識,接着又用一些善意來讓對方矯正受害者的行爲,這其實是這類人常用的手段。而這種情況也常常出現在家暴過程中。
施暴一方利用毒打讓受害者服從,而毒打之後,又會給與一定的承諾好處,讓對方看到希望。
當然,盧石村這種情況不單單是家暴,而是一種徹頭徹尾的惡性犯罪。這些女人被囚禁,繼而被毒打強化順從,實際上就是要磨滅她們身上的反抗意識。等她們失去自我思考能力後,一旦男方給予一點點的好處,她們都認爲是天大的恩惠。所以,現在這個女人還能站在男方立場爲自己男人說話,對這一點,虞雅婕一點不奇怪。虞雅婕只是心疼!
爲了能讓女人安心,虞雅婕這會不僅不能馬上批判男方作爲,還得順着女人的意思,道:“這麼說來,大哥對你也挺好。那村裡其他男人對買來的女人都好嘛?”
“只要女人不跑,不鬧事,大部分男人也挺疼媳婦!”
“那如果真的跑了,鬧事了。會怎麼樣?”
“抓回來,打!那是真打啊!不僅打,還得關起來!”女人說着,臉上露出驚恐,很顯然,她應該見識過那些女人被毒打的模樣。
“那只有自家男人打罵?”
“一般情況下都是自家男人打一頓,然後關起來。個別脾氣倔的,那一大家子人輪流上去打!女人哪裡捱得了這麼打,最後都服個軟,被關到小黑洞一陣子,出來就老實了!”
“小黑洞?”
“啊?”女人趕忙捂着嘴,這次嚇得真要起身。
可虞雅婕和郭銘銘同時拉着她坐了下來。目光堅定,虞雅婕道:“大姐,你跟我說實話,你有沒有被關到小黑洞裡去過?”
“我?”大姐搖搖頭,“我膽小,聽話,沒被關過。可……哎,個別脾氣倔的,打一頓後關到小黑洞,熬不過來,說不定都得死那!”
“那小黑洞在哪?”
“這個可不能說。真的不能說?”女人改成雙手捂着嘴巴,整個人已經比直的坐那,保持一種緊張和侷促感。
虞雅婕深知,當人處於這種高度緊張狀態時,你如果繼續刺激她,會很容易讓對方崩潰,且引來他人注意。
所以,話到這裡,虞雅婕就不能繼續爲難大姐。
她呵呵一笑,繼續當做什麼也發生,便又跟大姐扯起家產,漸漸消除這個女人的緊張感。
這一扯,就扯了二十來分鐘。也不得不佩服杜克施拖延時間的能力,這傢伙硬是拉着那個男人在一旁有說有笑樂二十來分鐘。
等這波人一起出了院子,虞雅婕也好奇問道:“沒想到你這麼能扯,都跟那傢伙說了啥啊!”
“沒啥,拿着手機陪他看了二十多分鐘搞笑視頻。嘿,你別說,這些平臺的小視頻還真能戳中這些男人的歡樂點。”
“噗!要損人就直說!反正我從來不下載那些啥平臺軟件!”虞雅婕嘚瑟的擡着下巴,便趕忙將剛剛探知來的信息於杜克施分享。
所以,現在的關鍵問題就是,小黑洞在哪?
大家齊齊看向小胡,這邊小胡也是一臉懵逼。
“各位大哥大姐,那麼神秘的地方,我要是知道,還不早給滅口了!”
杜克施道:“那位大姐不會說謊,所以,章尤佳和李小愛很可能現在就被關在小黑洞裡。我們馬上把這個情況彙報給楊雨晴。除此之外,我們也得想點別的辦法。”
衆人其問:“能有什麼辦法?”
要說這裡誰的腦袋最靈光,無疑就是杜克施。但是若要用點別的辦法,現在杜克施這男兒身可不好使。
就打他們進村開始,村裡就有好多雙眼睛盯着這波人,準確來說,是盯着郭銘銘和虞雅婕。這些男人中很多還沒娶媳婦,各個都飢渴異常,更別說虞雅婕和郭銘銘這兩絕色美人在村裡轉悠,早就惹得一些人蠢蠢欲動。
“所以,你是想打我和銘銘的注意?”杜克施眼珠子一轉,虞雅婕就猜到這小子的意圖,“你可以啊,你這是捨不得媳婦套不着狼?你就不怕我真的出點意外?”
“所以我們得好好謀劃一下!”勾勾手,杜克施趕忙讓衆人圍過來,這事確實得萬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