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皇隕落,皇城中處處哭聲,許多百姓看到雲皇與強敵決戰的景象,也明白雲皇是爲了雲族國都而死,自然爲之而落淚。
獸潮雖然退去,但依舊有落單的兇獸殘留在境內,所以靈脩世界的人並未離去,而是被新皇白拓塵安排在館舍之中,幸好澤雲城只是外圍被毀,城內依舊無比繁盛,甚至就連堂姐帶來的北臨鐵騎也一起被安排在城內,暫作休整之後再離去。
兩萬北臨鐵騎,經過無比兇險的一戰之後陣亡了四千多人,傷者達到七千多,損失無比慘重,生者自然也受到雲族的盛情款待。
……
夜晚,城內最奢華的館舍之中,我和堂姐、蘇顏、蘇希丞等人都住在這館舍內。
人王力涌動,靈輝滂湃,堂姐體內的血液飛流轉,恢復傷勢,肩膀處被創傷的傷口已經飛的開始癒合了,而蘇顏則坐在一旁療傷,她一樣受了內傷,在那樣的一場血戰之中,難有人能倖免,能一點傷都沒有。
窗外大道上,胡簫聲齊鳴,雲國皇族扶雲皇的靈柩回宮,而事實上只是衣冠罷了,雲皇戰死,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蘇顏站起身,雙眸失神的看着窗外,沉默不語。
堂姐也結束了療傷,走到窗邊,看了一眼蘇顏,道:“小顏,你記起自己是誰了嗎?”
“一點點,很模糊。”
“是誰都好,你是小軒的未婚妻,我們步家的兒媳,這一點不會改變。”
蘇顏臉蛋一紅:“嗯,我知道的。”
“雲皇死了。”
堂姐看了眼窗外,道:“從此龍界再無人皇了,白拓塵還太嫩,遠遠比不得先皇,哎,世事生得太快了。”
“姐,你好像很有感慨?”我笑問。
“如果有一天,小顏和我都離開了你,你會不會感慨?”堂姐意味深長的看着我說道。
“會吧,怎麼突然說起了這些?”
堂姐攏了攏衣衫,曼妙的身軀倚靠在窗臺上,臉上帶着一縷憂色,道:“其實,我們每個人自從降生開始就在學習做一件事。”
“什麼事?”我和蘇顏一起問。
“聚散。”
堂姐一雙美眸中滿是說不出的複雜,道:“人生之事莫過於聚散離合,有相聚就會有離別,我們從相聚的那一天就在準備着離別,終有一天,我們都會離開彼此,變成一個人,真到了那一天,也不用難過,不必悲傷。”
蘇顏眼圈一紅:“姐姐,你是說,我和步亦軒,終有一天會分開,是嗎?”
“不止是你們。”
堂姐目光幽幽,娥眉輕蹙看着夜空,道:“凡人,都要面對離別。”
蘇顏沒有說話,看着我,碩大的淚珠滾落下來。
“小顏別哭……”
我握着她的手,說:“我們所做的一切的努力,不就是爲了讓離別來得更晚一些嗎?”
她哭着點頭:“嗯,我好害怕……害怕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哎……”
堂姐一聲嘆息,張手擎出了銀色戰矛,道:“我還是太弱了,無法掌握命運,小顏,你和小軒面對的敵人,真的那麼強嗎?”
蘇顏抿着紅脣,道:“如果所要面對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呢?”
“哦……”
堂姐幽幽一嘆:“那隻能盡力而爲,不留遺憾了。”
……
我深吸了一口氣,萬物劍心卻一陣躁動,禁不住皺眉道:“城外十里,有人在調動軍隊,是我們自己的軍隊嗎?”
“不是,北臨一萬多鐵騎都在城內駐紮了。”
堂姐看着夜空中的漆黑,嘴角一揚,笑道:“就知道,有些人怎麼會那麼心甘情願的看着比自己更小的皇子登基爲皇呢?”
“有人要造反……”蘇顏訝然。
我點頭:“嗯,城外至少有五萬戰騎正在調集,有意思了,雲皇死的當天,兒子們就要爲了爭奪皇位而同室操戈了。”
“人皇至尊位,誰不想得到呢?”堂姐笑道。
蘇顏柔聲道:“鎮守澤雲城的大部分雲族軍隊都已經在與獸潮的戰鬥中陣亡了,留在城內的只有一些防務軍隊,算不上精銳,加在一起也最多七八萬,城外的如果是精銳兵力的話,叛軍確實有可能殺進城,直接斬殺鎮北王、遼東候這些大員,擁立自己當雲皇。”
我說:“恐怕再過不久就有貴客上門了。”
蘇顏和堂姐步璇音都是冰雪聰明之人,馬上會心一笑,蘇顏道:“這麼一來,北臨的一萬多鐵騎倒是變成澤雲城境內最強戰力了,璇音姐擁護誰,誰就是新的雲皇,統御雲國數萬裡疆域。”
堂姐雙臂抱懷,懶洋洋道:“其實,我根本不想捲入雲國的帝位之爭,關我什麼事,爲了這個帝位哪怕北臨戰死一個人,一匹戰馬,我都心疼。”
“理解。”
這時,館舍的大門打開了,一行鐵騎魚貫而入,最前方的一人身手不凡,翻身下馬之後立刻在侍衛帶領下上樓,直奔我們的房間。
“請問,步璇音大人在嗎?”是白拓塵的聲音,果然。
堂姐伸手一拂,門開了。
只見白拓塵身披斗篷,將臉龐掩在斗篷下,而斗篷上此時已經滿是露水,他深吸一口氣,道:“白拓塵深夜造訪,冒昧之處還請見諒。”
“雲皇陛下不必客氣。”堂姐道:“何事?”
“請北國女王拯救我雲國於水火之中!”白拓塵咬牙切齒,道:“一入夜,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九皇子就一起出了城,調遣最近鎮守邊境的十萬雄兵把澤雲城圍得水泄不通,再過不久恐怕就要攻城逼我退位了。”
“這是你們雲國的內爭,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說。
白拓塵看向我,道:“步少俠,我知道這件事煩惱靈脩界實在是冒昧,只是一國氣運盡在這一夜,只要你們肯幫我,白拓塵願意在有生之年雲族與靈脩界永修盟好,絕不侵犯一寸土地。”
堂姐輕笑:“雲皇陛下,恕小女子直言,雲族經過司徒青這一戰已經國力衰退,就算是你們有心進犯靈脩世界,也無力一戰了。”
後方,鎮北王低聲道:“先皇歸天之前曾贈送絕世劍圖給步少俠,如今正是投桃報李的時候,請北國女王出手,爲我雲國解燃眉之急!”
“一碼歸一碼。”
我皺眉道:“雲皇贈送我劍圖是因爲我爲雲族圍城而一戰,而此時要我們出動北臨鐵騎解圍澤雲城,又是另一件事了,何況先皇是先皇,白拓塵你是你,不能一併而論,畢竟,出兵的話,損耗的是北臨鐵騎的人馬。”
堂姐娥眉輕蹙道:“何況,我北臨鐵騎出兵澤雲城至今,傷亡過萬,我出兵是因爲雲漢兩族同氣連枝,但身爲新的雲皇,是否要補償我北臨鐵騎這一戰的傷亡折損?”
白拓塵咬了咬牙,道:“每名北臨鐵騎的傷亡,雲族願意賠付一萬金幣,一共賠付一億五千萬金幣,可否?如果北國女王願意,我白拓塵可以開了國庫,雲族寶物你們可以盡取,甚至我可以割讓南方、東方的一萬里疆土給龍靈聯邦,總之,所付出的一切代價,都只是爲了不讓父皇剛剛交付到我手中的江山被亂臣賊子所奪!”
堂姐看了我一眼,傳音道:“小軒,代價好誘人,怎麼辦?”
我無語,傳音道:“但如果宰得太狠就等於得罪了雲族,得罪了白拓塵,得不償失,不如以德服人,只要賠付款就可以了。”
“嗯。”
堂姐開口笑道:“我們龍靈聯邦文明開化,不會趁人之危,雲皇陛下只要支付我北臨鐵騎的損傷費用就可以了,至於今晚的澤雲城之圍其實解決起來很簡單,甚至不必動用我的北臨鐵騎。”
“哦?”
鎮北王一愣:“女王大人請說,如何解法?”
堂姐淡淡笑道:“擒賊先擒王,把城外叛軍的領全部斬殺了,那些王侯、皇子什麼的一個不剩的全部殺掉,然後拿着雲皇印璽去安撫十萬叛軍,這些叛軍自然望風而降,不但解圍,而且還能爲你們提供十萬軍隊,何樂不爲呢?”
鎮北王大喜。
白拓塵則皺眉道:“此計固然精妙,只是……城外叛軍不止是幾位皇兄而已,甚至四公子之一的東方宸也在其中,他已經半步人王,實力深不可測,並且,大皇兄的師尊、人王血脈覺醒的南山尊者也到了,想要成事怕會很難。”
堂姐伸手握住銀色戰矛,道:“沒關係,南山尊者交給我處置好了,至於那個東方宸,小軒,你能滅他嗎?”
我點頭:“傷勢治癒八成,足夠了。”
白拓塵大喜:“那麼……在下先多謝二位了!”
“出吧。”
堂姐目光掃向館舍外,道:“唐虎,立刻傳令召集全部北臨鐵騎,準備出城隨我出征叛軍。”
“是!”
……
夜色朦朧,一場大戰蓄勢待,我和蘇顏跟着堂姐一起出,不久之後,澤雲城的中心大道上就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北臨鐵騎,而堂姐傷勢痊癒了七八成,也可以一戰了,以她二次覺醒人王的實力,決戰南山尊者那初階人王,絕不會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