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良師解愁緒 風雪北地行

月下疏樓,仍是暖意怡人,櫻花樹下,師徒相對而坐,一談雲行舟心中愁緒。

離開疏樓,邁入那片渾濁江湖,最初的雲行舟本是有着一番少年壯志,欲蕩平天下不平事,掃清世間諸邪惡。然而半年武林路程,雲行舟遭遇種種,卻讓他感到了疑惑。

看着慵懶姿態的夕酩,雲行舟低頭沉思了許久,才低聲問道:“師尊,是否這天下就沒有太平的那一日呢?”

“天下太平,取決於天下人,而非一人之功啊。”

似是迴應,又像是自言自語的感嘆,卻在雲行舟的心中激起陣陣漣漪:或許,自己真的是把自己的作用看的太過重要,居然妄想憑藉一人之力,來維護整個武林的安危。

“師尊,是徒兒我的想法錯了嗎?”

“不,你沒有錯,”夕酩深吸一口水煙,輕吐出陣陣迷幻般的煙霧,“這天下也沒有錯…世人皆有這樣的理想,只是要完成這個理想,又何其的困難?但若是少了一個你,天下太平這四個字,又將會少一個人爲之努力啊。”

夕酩的話,對雲行舟而言,有如醍醐灌頂一般——自南詔皇宮一戰後,雲行舟一直在疑惑,自己的理想是否太過天真?太過自負?但如今得到恩師的提點,雲行舟的心結終於解開了。

但云行舟心中,卻仍有許多問題困惑着他:“師尊,你說世人皆有着盼望天下太平的理想,那烏蒙貴、閣羅鳳,甚至是李倓,這些挑起紛爭的人,難道他們也會期盼着天下太平嗎?”

“‘天下太平’四字,在每個人眼中呈現出的意義都是不同的。在你所說的那些人眼中,只要能夠用紛爭達到他們的目的,或是剷除掉心中仇敵,那便是他們的‘天下太平’。”

“師尊…我不明白。”

夕酩微笑着拍了拍雲行舟的肩膀:“你無須明白,重要的是,無論遇到怎樣的對手,你都要始終堅持走最初自己選擇的那條路,永遠都不要後悔,而我與你景翎師尊,永遠都會支持你!”

夕酩的支持,無疑是對雲行舟堅持信念的最大支撐,雲行舟看着師尊,只感覺陣陣暖流流入心底。

“師尊,我還有一事不解。”

“可是南詔皇宮一戰最終之結果?”

早前,雲行舟講述自身經歷之時,夕酩雖表面看似慵懶瀟灑,但實際上對雲行舟的關心並不下於景翎。此刻雲行舟心中還有疑問,夕酩立刻猜到了他的心思。

“正是,”雲行舟點頭道,“南詔皇宮最終一戰,段慎思爲何來的如此及時?而那於誠節又怎會死的那般巧合呢?”

卻見夕酩紫袖輕揚,兩人面前石桌之上出現了一壺清茶與兩隻空杯,雲行舟忙將自己的醒酒茶放在一旁,替夕酩添滿了茶水。

“很多事情,看似巧合,實則必然。”

夕酩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繼續道:“想必大理之行,你也看出,那段慎思心思縝密,也是一方雄主,爲何在南詔六國之中,唯有他一人敢與閣羅鳳作對?因爲他們都是同類之人!”

“而你們的出現,讓他看到了閣羅鳳的敗局,於是那被閣羅鳳關押的於誠節,便成爲了他登頂南詔王的最後一塊絆腳石。”

雲行舟不解問道:“若段慎思有這樣的想法,他當初又何必將於誠節的下落告知我們呢?”

夕酩輕笑道:“只怕在他告知你們有關於誠節的事情之前,便早已爲那無辜的於誠節定好死期了吧。”

雲行舟默然,誠如夕酩所說,在那天龍寺地下的神劍宮中,雲行舟便已經察覺到,段慎思絕非甘於平庸的王者,只不過雲行舟沒有料想到的,段慎思爲自己的王者之路竟然設計瞭如此之多!

“世間王權霸業,是最能引發人們潛能爆發的誘惑…即便是一個碌碌無爲之人,面對王權,也有可能成長爲一代梟雄,更何況段慎思本就是一方雄主呢?”

王權霸業,當真便有如此強大的誘惑力嗎?雲行舟捫心自問,卻是自己也難以回答,但卻隨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師尊,最終一戰過後,‘九天’之一的玄天君·李復先生也在場,以他‘鬼謀’之智,難道未曾看清這其中暗藏所發生的事情嗎?”

夕酩放下茶杯,淡淡道:“所謂‘九天’,職責乃是維繫整個中原的安危,以及朝廷與武林之間微妙的平衡…李復雖有鬼謀,但終究是一個以大局爲重的上位者,只要段慎思能夠坐穩南詔王位,不再侵犯中原,李復又何必說破呢?”

聽了夕酩的解釋,雲行舟終於明白,自己對於這個武林,還是瞭解的太少了,如今自己已經對上了“九天”之一的李倓,但就目前自己的實力而言,還是相差太遠了。

見雲行舟沉思不語,夕酩笑笑站起身來:“今日歸來,想必你早已乏了,早些去休息吧——對了,你所提到的那位黑白有道·玄影非非,如有機會,代爲師多加留意。”

“是,師尊。”

雖不明白夕酩爲何會留意玄影非非,雲行舟還是一口答應下來。只因這不僅是來自夕酩的師命,更因爲對於那位玄影非非,雲行舟的心中也藏有很大的疑問。

蒼山洱海,南詔皇宮。

因被君東臨強大劍招而摧毀的南王金殿,如今早已修葺一新。段慎思踩着金階擡步走上,手掌摩挲着金階兩旁的黃金欄杆,還沒有從登上南詔王位的興奮中清醒過來。

兩日前,從大唐皇都長安傳來的加急文書中,玄宗承認了段慎思接任南詔王一事,同時新任宰相楊國忠也向段慎思表達了恭賀之意,這讓段慎思如何能不興奮激動?

坐上金色王座,段慎思俯視着整個南王金殿。雖然此時殿中只有他一人,段慎思心中卻是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王上真是好興致啊!”

突來一聲,使得段慎思一驚,卻見金殿中燭火搖曳,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了金殿中央。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南詔皇宮!”

“王上是如何坐上這高高在上的南詔王位?莫非這麼快便將我忘記了嗎?”

神秘黑影冷聲帶笑,段慎思渾身一激靈,急忙從王座之上走下,快步來到黑影身前。

“段慎思絕不敢忘記先生的幫助,不知先生此次前來有何吩咐?”

態度恭敬,語氣謙卑,能夠承受新任南詔王如此大禮,神秘黑影卻是絲毫不爲所動,冷傲笑道:

“我只是來看一看,王上的南詔王位是否坐的安穩,若是這南詔六國之中還有人膽敢對王上有異心,我不介意替王上掃清後患!”

段慎思聽後先是一喜,但隨即心中卻生出一絲涼意——於誠節的死,他至今都沒有忘記,雖然沒有親眼看到於誠節是如何被殺,但在南詔皇宮中殺掉一個被閣羅鳳囚禁於密室之中的重要人物,

還是如此的輕易,段慎思不禁爲自己的項上人頭捏了一把汗。

“多謝先生好意,”段慎思向黑影施了一禮,“不過南詔六國其餘部族國主皆是庸庸之輩,已經全部被我掌握。”

黑影點了點頭,似乎是對段慎思的作爲很是滿意:“王上果然不是尋常之人,短短數日便能夠讓南詔亂局恢復平靜…不過我此次前來,希望王上能幫助我完成一件事情。”

段慎思連忙道:“只要是不讓南詔再次背叛大唐,先生吩咐,段慎思一定盡力達成。”

有了閣羅鳳這前車之鑑,又親眼見證了中原武林的強大,聰明的段慎思自然不會讓自己的身邊再次出現一個“李倓”。

“哈哈哈,”黑影彷彿是聽段慎思講了一個笑話,“王上儘管放心,我可不是李倓——我只是希望,王上能夠答應,讓中原惡人谷勢力成員,能夠隨意出入這蒼山洱海。”

段慎思眉頭一皺,心中暗道:難道這位先生是出身自惡人谷?需要派遣惡人谷弟子來掌控自己?但他並沒有提及,讓我允諾惡人谷弟子能夠進入南詔皇宮啊?

“王上放心,王上只需答應讓惡人谷勢力成員能夠在蒼山洱海範圍內自由活動即可,無須讓他們進入南詔皇宮範圍。”

神秘黑影的話,如同一粒定心丸。段慎思雖不明白神秘黑影的目的是什麼,但是隻要不危及自己,不破壞中南兩境和平便可。

見段慎思答應,神秘黑影說聲謝過,即刻化爲一道黑光消失不見,偌大金殿之中,只留下段慎思一人沉思無語。

北境,雁門關。

雲行舟與出雲龍嘯、唐沐風兩師徒冒着風雪嚴寒,奔走數日之後,終於來到了有着“天下第一雄關”之稱的雁門關外。

眼前鵝毛大雪,也擋不住那被白雪覆蓋,宛若一條雪白長龍一般的雄關。雲行舟雖曾經協助羣俠在中南邊境作戰,鎮南關雖險,卻比不得雁門關的雄偉氣壯。

雲行舟不禁回想起數天前,自己決定與出雲龍嘯一同前往雁門關之時,景翎師尊的不捨——

“什麼?北境苦寒之地,突厥兇殘,你又何苦前往那裡呢?”

聽聞雲行舟想要和出雲龍嘯一同前往雁門關,調查安祿山殘殺同僚之事,景翎自是萬千不願——好不容易盼回徒兒,又哪裡忍心讓雲行舟再去雁門關受苦呢?

“你放心好了,雲行舟有我照顧,不會出事。”

出雲龍嘯表情嚴肅,但童稚身形卻讓他的話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雲行舟也苦勸了許久,最後還是夕酩替雲行舟說話,景翎才肯放雲行舟下疏樓,臨別時卻仍是依依不捨。

“雁門關內便是蒼雲堡所在了。”

出雲龍嘯的話,將雲行舟拉回到大雪漫天的雁門關。雲行舟微微一笑,緊緊了衣領,跟隨出雲龍嘯一同走向雄偉的雁門關。

風雪雁門關上,雲行舟幾人又將遭遇怎樣的故事?安祿山殺害蒼雲軍的內幕又是什麼?出現在南詔皇宮中的神秘黑影又是何人?莫非其真是出身惡人谷嗎?一切精彩後續,切勿錯過劍俠布袋戲《劍俠龍虎紀之龍圖爭霸》第五章——怒血激玄甲 劍傷生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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